項宣?!
在場的諸位天王紛紛露出驚愕之色,不約而同地看向張翟。
不得不說,誰也沒有想到張翟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個名字,畢竟相比較近期表現得銳不可當的江東義師,項宣與其麾下長沙義師,就難免顯得有些默默無聞。
在短暫的驚愕過后,西天王丁滿立即開口質疑張翟這番話的真實性:“那項宣正遭受周虎與王尚德的前后夾擊,豈有余力援助我泰山義師?張義,你莫要信口開河!”
張翟哈哈大笑,反唇譏笑丁滿道:“看來丁天王迫不及待想要投降晉國了呀!”
丁滿聞言面色漲紅,惱羞成怒般喝斥道:“胡、胡說!丁某只是為弟兄們考慮…趙伯虎已經不管咱們了,咱們手中又無糧食,不向晉國投降,難道叫咱們坐以待斃么?”
他這番話讓呂僚十分不快,后者當即板著臉說道:“丁滿,你莫要胡說八道!…趙渠帥從東海郡撤兵,必然有他的道理,此舉并不代表江東義師已拋棄了我等,事實上,我已派人向趙渠帥求助…”
說這番話時,呂僚神色詫異地又看了一眼張翟。
他并沒有撒謊,當他得知趙伯虎在東海郡碰到薛敖,不得已而撤回下邳時,他也十分著急,連忙寫信派人送去江東義師那邊,希望趙伯虎即使不能派兵來援,也一定要運一批糧食過來。
他相信以趙伯虎的眼界,斷然不會坐視泰山太師因為糧盡而覆滅。
而趙伯虎的回覆并沒有讓他失望,前不久呂僚便收到了那位伯虎公子的回覆,后者表示他會立刻想辦法…
難道那位伯虎公子的辦法,便是讓項宣的長沙義師給他們運糧?
可是,這張義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得不說,呂僚一直以來就覺得這張翟行事詭異,明明是周岱的心腹親信,本該與周岱意見一致,可這家伙卻聯合他與朱武架空了周岱,并且,此人還匪夷所思地主張抵抗晉國——他呂僚堅持抵抗晉軍,是為了拖住陳太師的晉軍主力,為趙伯虎的江東義師爭取時間,可這張義又是為了什么?
莫非這張義,其實也是伯虎公子的人?
呂僚驚疑地看著張翟。
或許是注意到呂僚那驚疑不定的目光,張翟報以淡淡的笑容。
說實話,對于江東義師的渠帥趙伯虎,他以抱有幾分敬意,畢竟此人前后擊敗了韓晫與章靖兩位陳門五虎,風頭一時無兩,不過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改換門庭的打算,因為在他看來,那位趙渠帥,未見得就比他效忠的那位周將軍高明。
甚至于,張翟對趙伯虎亦有幾分淡淡的敵意,畢竟他可是一心希望某位周將軍成為天下義師的領袖,然而趙伯虎卻‘竊取’了這個位置,雖然對方干得確實不錯。
就在呂僚與張翟眼神交流之際,南天王陶繡開口道:“趙伯虎與江東義師那邊暫且不論,張軍師所謂的糧食…當真么?”
“千真萬確。”張翟信誓旦旦地說道。
就像呂僚信任趙伯虎,他亦萬分信任某位周將軍。
聽到張翟的回答,陶繡皺著眉頭又問道:“我不明白,張軍師幾時與長沙義師的項渠帥有了聯系?”
張翟笑著說道:“這個…就不便相告了。”
說實話,他也不知該怎么解釋。
難道他還能說,其實是某位周將軍指使項宣給他們運糧的么?根本沒人會信,畢竟那位周將軍,現如今可是項宣的敵人啊。
“為何不便相告?”陶繡狐疑問道:“莫非真如丁天王所言,張軍師只是信口雌黃?”
張翟搖頭笑了笑,旋即正色說道:“算算日子,最多十日以內,項宣便會派人運糧至魯郡,是真是假,到時候一目了然。”
頓了頓,他又說道:“我以為,陳太師招安我等,只是為了能集中精力對付江東義師,未必是真心寬恕,一旦晉國解決了江東義師,日后必然會找咱們清算,雖說那位陳太師向來是一言九鼎,但他終歸已有八十歲高齡,等他故去,介時晉國朝廷對咱們動手,又有誰會為了我等求情?…既然糧食的事已經解決了,我認為投降晉國,并非是一個好的出路。”
他這番話,其實就是說給北天王王鵬聽的。
在他看來,只要能說服王鵬,剩下的丁滿與陶繡二人,也翻不出什么花樣來。
還別說,他這番話恰恰說到了王鵬的心坎上,若不是實在撐不住了,王鵬其實也不想向晉國投降。
在思忖了片刻后,王鵬正色問道:“十日以內?當真?”
“張某可以以性命擔保!”張翟正色說道:“今日是七月初二,七月十二日之前,項宣必定運糧至魯郡。就算晚了一日,張某也愿意以死謝罪!”
見張翟說得如此信誓旦旦,王鵬繃緊的面龐稍稍放松了幾分,爽朗說道:“那咱們還商量什么?靜候上十日即可。”
雖說他泰山義師確實已經撐不住了,但區區十日,還能熬過去的。
“鵬天王?”
丁滿聞言大驚,愕然看向王鵬,卻見王鵬搶先說道:“我說了,就等十日,再做定奪!”
丁滿張了張嘴,最終乖乖閉了嘴,在場的陶繡皺著眉頭,也沒有說話。
也難怪,畢竟如果沒有王鵬,他們倆的那點兵力并不足以使張翟、朱武、呂僚三人屈服。
大概是因為張翟的承諾,王鵬的立場又稍稍回到了張翟、朱武、呂僚這邊,在當日的會議結束后,他索性就住到了天井山。
相比之下,丁滿、陶繡二人就沒有王鵬的這份魄力,這兩人生怕遭到張翟、朱武、呂僚三人的迫害,遂帶著隨行弟兄就住在這座無名山上,靜等十日后的結果。
在返回天井寨的途中,于會議場上一言不發的朱武,表情古怪地私下詢問張翟道:“軍師背后那人,便是長沙義師的渠帥項宣?”
“怎么可能。”張翟頓時失笑。
單看他對項宣直呼其名,也知道他背后那人肯定不是項宣啊。
見此,朱武又帶著幾分恍然問道:“那么…軍師背后之人,是趙渠帥?”
由于三人立場一致,朱武也沒有刻意避開呂僚,因此在旁的呂僚也聽到了這話。
不得不說,呂天王聽到這話有點不是滋味,神色復雜地看向張義——明明是我先來的…
然而,張翟卻出人意料地再次搖頭,淡淡說道:“并非趙渠帥。”
朱武與呂僚驚愕地對視了一眼。
竟然不是趙伯虎?
可是除了趙伯虎,這天下還有人能命令那項宣么?
答案是,有的。
九日后,即七月十一前后,長沙義師大將鄒袁率領一支約兩萬人的軍隊,從沛郡北部的公丘,徑直北插至魯郡。
一時間,魯郡風聲鶴唳,騶縣、魯縣,人人自危。
但奇怪的是,鄒袁率領的軍隊并沒有攻打沿途的城池,一路挺進來到了卞縣,然后就地扎營。
由于泰山諸天王事先已派出細作,自然立刻就得知了這支長沙義師的到來。
得知此事后,張翟信誓旦旦地對朱武、呂僚、王鵬三人說道:“必是這支軍隊,為我義師運輸糧草而來。”
雖然朱武、呂僚、王鵬三人至今還對張翟身背后的人抱有懷疑與猜測,但此刻他們顯然也顧不上了,王鵬甚至興奮地催促:“那還等什么?速速派人與其聯系!”
于是,張翟立刻派出了他的親信石續。
石續是張翟身邊極少數知道某位周將軍的,但即便如此,他也很好奇那位周將軍如何能指使長沙義師。
抱著這般猜疑,石續帶著幾人來到了鄒袁的軍中,見到了這位項宣麾下的大將。
在短暫的幾句寒暄過后,石續直接了當地詢問鄒袁:“鄒將軍此番可是為我泰山義師運糧而來?”
“是。”鄒袁表情古怪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他也不明白。
畢竟在他的印象中,他長沙義師的渠帥項宣一向是看不起泰山義師的,平日里一口一個泰山賊,然而半個月之前,當時正在逐步攻打沛郡西部的他,卻忽然收到了項宣送來的書信,命他在十五日之內籌集總共十萬石糧食,運至魯郡援助泰山義師。
鄒袁也想不通,項宣為何突然轉了性。
但既然項宣下了嚴令,他就必須照辦,因此他立刻放下手頭的事務,率軍直插沛郡北部。
沛郡北部的豐縣、沛縣,當初江東義師的大將杜謐、向賡二人并沒有攻打,不過這兩座城池也早已失去了抵抗之心,幾乎是鄒袁的軍隊剛到城外,兩座城池便迅速開城門投降,基本上沒有花鄒袁多少時間。
于是鄒袁就從豐縣、沛郡的縣倉中取了糧食,火速運往魯郡。
他向石續解釋道:“因我人手不足,今日我只帶來了一萬石,剩下的九萬石,我會盡快派人運來。”
石續點點頭道:“好,我立刻回山,將這個好消息告知諸天王,多謝項帥與貴師的援助!”
“哪里哪里。”
告別了鄒袁之后,石續立刻返回泰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張翟、朱武、呂僚、王鵬幾人。
在確認那鄒袁確實是來向他們送糧的情況下,張翟、朱武幾人皆精神振奮。
當日,朱武、呂僚二人就帶著手下的弟兄下山搬糧去了,就連王鵬也帶著手下弟兄幫忙——雖然他此番只帶來寥寥幾百人,大隊人馬尚在泰山北部。
在經過整整半日的忙碌后,整整一萬石糧食就被眾人運到了天井山。
期間,呂僚親自找到了鄒袁,詢問鄒袁道:“鄒將軍,莫非是江東義師的趙渠帥懇請項帥為我泰山義師運糧?”
可惜他問鄒袁也是白搭,鄒袁攤攤手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我只是接到了項帥的命令為貴師運糧,項帥做事,向來不解釋緣由。”
鄒袁將信將疑。
他實在想不通,難道除了趙伯虎,竟還有人能夠指使項宣?
…此事我得讓伯虎公子得知。
心下暗想著,呂僚立刻招來兩名心腹,在囑咐了他們幾句后,派他們立刻前往下邳。
總而言之,有了這一萬石糧食,泰山義師眾人的心也就逐漸安定下來了,畢竟光這一萬石糧食就足以讓他們再支撐一段時間了,更別說后續還有整整九萬石。
基于糧食問題已經解決,王鵬自然也就不再考慮向晉國投降的事。
在眾人召開宴席慶賀此事時,張翟笑著對丁滿說道:“現如今義師已得到了足夠的糧食,丁天王不妨再考慮考慮是否向晉國投降?”
這話在丁滿聽來十分刺耳,他面色漲紅地辯解道:“丁某又不是非要向晉國投降,只是前段時間過于艱難,丁某這也只是為弟兄們考慮罷了。…如今既然得到了足夠的糧食,丁某自然不會再考慮向晉國屈服。”
在旁的呂僚聽得冷笑一聲,想要開口嘲諷,卻被張翟用眼神制止。
待宴席結束后,呂僚對張翟說道:“丁滿懦弱小人,他的話不足輕信。”
張翟搖搖頭說道:“丁滿、陶繡雖然膽怯懦弱,但二人并非蠢笨之人,懂得利害,此前也不過是因為糧食耗盡才有投降之心,如今既得到了足夠的糧食,他們自然會再觀望一陣。…以我對他二人的了解,除非晉軍那邊形勢大好,否則,他二人暫時是不會倒向晉軍的。”
“但愿如此。”呂僚微微點了點頭。
正如張翟所料,就當他與呂僚談聊此事時,西天王丁滿也在跟南天王陶繡商議‘是否投降晉軍’這個問題,陶繡果然說出了‘再觀望一陣’的建議。
這也難怪,畢竟目前的局勢并不明朗,雖說趙伯虎的江東義師從東海郡撤回了下邳,但他困殺章靖的驚人戰績卻是事實;另一方面,雖說陳太師率領數萬晉軍主力南下東海郡,現如今正與江東義師廝殺于下邳、彭郡二地,但誰勝誰敗,此時言之尚早。
萬一他們投降了晉軍,結果趙伯虎卻贏了呢?
介時義師肯定容不下他們二人。
“趙伯虎…能贏么?”丁滿猶豫問道:“這次,那位陳太師可是親自出馬了。”
“誰知道呢。”陶繡亦搖了搖頭。
晉國的陳太師,毫無疑問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但別忘了,那趙伯虎也不簡單,前后擊敗了韓晫、章靖二人,殺死了兩位陳門五虎,試問當今天下,誰能辦到?
若換做別人統帥江東義師,陶繡未必相信江東義師能贏,但那個趙伯虎,他也說不好。
想了想,他對丁滿說道:“總之先觀望一陣吧。…有前江東義師潰敗的教訓,我想趙伯虎也不會輕易就敗的,倘若他能守住下邳,抵擋住晉軍的攻勢,那你我…就沒有投靠晉國的必要了。”
丁滿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又問陶繡道:“那…鄒贊派人與我等聯系,該當如何?”
陶繡想了想說道:“拖著吧。只要趙伯虎不敗,只要咱們手中有糧,哪怕咱們反悔,鄒贊也拿咱們沒辦法。”
“嗯!”
他倆口中的鄒贊,即眼下駐山東臨淄的虎賁中郎將鄒贊。
不得不說,長沙義師大將鄒袁給泰山義師運糧的事,自然不可能瞞過周邊的南武陽。
早在鄒袁率軍抵達卞縣一帶的時候,南武陽就收到了消息,只不過南武陽沒有足夠的力量驅逐鄒袁這兩萬叛軍罷了。
但即便如此,南武陽還是立刻將這個消息送至了臨淄,告知了鄒贊。
鄒贊得知這個消息后大驚。
什么?長沙叛軍的項宣給泰山賊運來了糧食?
怎么會?
鄒贊的左右驚聲說道:“項賊竟有余力增援泰山賊?那邊不是有王尚德與周虎將軍么?”
鄒贊微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關于圍剿項宣的事,他也知道一些情況。
他必須承認,那個項宣比關朔狡猾百倍,先是佯襲陳郡,隨后又驅趕汝南郡的流民至潁川,以至于他六弟周虎竟被束縛住,根本無力進剿項宣。
好在他六弟雖然無力進剿項宣,但總算是牢牢守住了潁川與陳郡兩郡,逼得那項宣只能向東進兵。
不過他也沒想到,項宣居然會給泰山賊運糧。
這下麻煩了…
皺了皺眉,鄒贊一邊派人試圖聯系南天王陶繡,一邊立刻率一萬太師軍前往南武陽。
南武陽位于泰山郡的南部,東邊就是瑯琊郡,與臨淄相距數百里,等到鄒贊率領一萬太師軍抵達南武陽,那已經是四日之后了。
駭于鄒贊以及那一萬太師軍的威名,即便鄒袁麾下有兩萬軍隊也不敢抵抗,立刻就撤回魯郡南部的薛縣一帶,以便在局勢不利時立刻撤回沛郡。
見此,鄒贊也不追擊,因為毫無意義。
難道他還能追著那支長沙叛軍,一路追到沛郡甚至汝南郡去?
畢竟他晉軍當前的心腹大患是趙伯虎的江東叛軍,暫時還管不到項宣的長沙叛軍。
一日后,鄒贊派出的使者回來了,告訴鄒贊道:“卑職去見了那陶繡,然而陶繡寨中的人卻稱陶繡不在,我問幾時歸來,然對方滿口敷衍。”
鄒贊暗嘖一聲,面色有些不佳。
他當然能猜到,必然是泰山賊從長沙叛軍手中得到了糧食,以至于原本有意向朝廷投降的陶繡,忽然就反悔了。
這泰山賊不能盡早除之,實在是…
心下思忖了一番,鄒贊令隨行帶來的一萬太師軍駐扎于南武陽,阻止長沙叛軍繼續給泰山賊運輸糧食。
得知此事,張翟、朱武、呂僚、王鵬幾人都不以為然,畢竟他們已經從鄒袁手中得到了大概四五萬石糧食,省著點用,足夠支撐到秋收了——等熬到了秋收,泰山周邊各縣的城外農田里,就是他們可以獲取的糧食。
而另外一邊,鄒袁也撤回了沛郡北部的公丘,思忖著如何將剩下的五萬石糧食送至泰山義師手中。
畢竟項宣命他給泰山義師運糧十萬石,他可不敢打折扣。
七月下旬,呂僚派出的兩名心腹,悄然抵達了下邳郡,來到了趙伯虎所在的下邳城外軍營。
此時的江東義師,由趙伯虎坐鎮下邳,陳勖坐鎮彭郡,合力抵達薛敖、羅隆二將的進攻。
出于對陳太師、陳門五虎以及太師軍的敬畏,在撤回下邳之后,趙伯虎大力擴軍、操練新卒,別看他麾下暫時也就只有八、九萬軍隊,可正在訓練的新卒卻不下二十萬。
雖說這些新卒短時間內未必能助他擊潰晉軍,但勝在一個人多勢眾——章靖怎么敗的?不就是敗在趙伯虎這邊人多勢眾么?
只可惜,對章靖好使的招數,對那薛敖似乎并沒有用,那個家伙從來不管對面有多少江東士卒,見敵即戰,比一般的莽夫還要莽,很難想象這薛敖其實兼具智略。
可當趙伯虎設下埋伏,主動引誘那薛敖時,那薛敖就好似有天相助,每每在即將踏入陷阱前抽身而退,令埋伏的江東士卒為之傻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薛敖揚長而去。
這薛敖給趙伯虎的感覺,時而是兇猛噬人的猛虎,無人能敵,時而又化身為狡猾的狐貍,吞下陷阱前的誘餌,揚長而去。
雙方交手數回,趙伯虎這邊損失了幾千人,卻始終拿薛敖毫無辦法。
就在他心中郁悶之時,他接見了那兩名呂僚的心腹。
那兩名呂僚的心腹見到趙伯虎,也不說廢話,行禮之后便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旋即問道:“呂將軍派我等前來詢問渠帥,長沙義師的項宣為泰山義師運糧,可是趙渠帥您的授意?”
這話讓趙伯虎十分尷尬。
畢竟前段時間,他滿腦子想的都是盡快奪取開陽,還真沒想到泰山義師,直到呂僚派人來援助,他這才想到泰山義師。
可就當他一口答應下來,準備派人給泰山義師運輸糧食時,他忽然收到了項宣的書信。
跟上回一樣,項宣在書信中沒有隱瞞,將他受某人指使,不得不運十萬石糧食前往援助泰山義師一事通通告訴了趙伯虎。
當時項宣在信中的口吻十分別扭,趙伯虎也看得十分別扭。
那個某人…
能不能別這樣越權?
你是晉國那邊的將軍啊,給他義師這邊的一方渠帥下令,這算是怎么回事?
你還把不把我這個兄長放在眼里?!
不過考慮到章靖之死,趙伯虎面對某人難免也有些心虛,索性就裝作沒看到了。
于是他給項宣回了封信,上面只寫了一句話:請項帥自行判斷即可。
項宣看到這話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趙伯虎的意思——讓他自行判斷,這不就是暗示他聽從某人的指示么?他能反抗那人么?能反抗早反抗了!
氣悶之余,項宣也難免開始懷疑起某人與趙伯虎的關系——畢竟趙伯虎對某人的容忍,實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趙伯虎也沒想到,為了這事,居然連呂僚也起疑了。
…讓泰山義師去干一件大事?你想做什么呢,阿弟?
當著呂僚那兩名心腹的面,趙伯虎再次暗暗思忖起來。
以他阿弟的眼界與今時今日的地位,能說出‘大事’二字,那想必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足以震驚世人。
可這么大的事,卻交給如今的泰山義師去辦?
你究竟想做什么?
趙伯虎摸了摸下巴處的短須,心中也好奇地有點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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