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十九年開春后,當項宣發兵攻打江夏郡時,趙伯虎亦下令他麾下大將杜謐、甘琦二人,繞開下邳郡,一西一東分別向沛郡、東海兩郡發起攻勢,而趙伯虎本人,則依舊率領主力屯扎在下邳郡南部的淮陵一帶。
其實趙伯虎這般安排的主要目的,是想放扼守下邳縣的章靖一條生路,以報答章靖當年為他魯陽趙氏平反冤枉一事。
當然,前提是章靖乖乖乖乖退出下邳縣這座對他江東義師意義非凡的縣城,
但很可惜,章靖并沒有猜到這一點,但他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威脅與恐嚇之意。
這一日,章靖例行聽護衛長許負稟告有關于江東義師的動靜。
江東義師大將杜謐、甘琦二人的動向,并不能瞞過章靖手下太師軍斥候的監視,那日杜謐、甘琦二將剛剛率軍離開淮陵不久,章靖便收到了相關稟報,得知江東義師派離了兩支約萬人左右的軍隊,暫時去向不明。
一開始章靖還以為對方可能是奔著夏丘、徐縣、僮縣幾城去的,畢竟這幾座縣城位于下邳縣與淮陵之間,假如趙伯虎想要攻取下邳,那就必須先打下這幾座縣城。
想及此事,章靖心中暗暗對這幾個縣城說了句抱歉。
原因在于他此刻麾下的兵力,并不足以保護下邳郡全境的安全。
此番南下,他所率主要兵力,就只有約一萬六千名太師軍,一萬名河北軍,以及約四千余名訓練了數月的山東新卒,總共約三萬一千余兵力。
考慮到那四千余山東新卒除了跟泰山賊交手過幾次,根本沒有經歷過像樣的廝殺,章靖自然也不敢將其列入主戰軍隊的行列,暫時只當做預備軍。
雖說太師軍個個都是在戰場上磨礪出來的精銳,而河北軍亦稱得上是合格的軍卒,但不得不說他這一方的兵力數量實在太少了,遠不如對面的趙伯虎。
要知道就目前趙伯虎駐扎在淮陵的那支軍隊,人數就不下六萬,更別說對方現如今還占據了九江、廣陵、豫章與江東三郡這整整六個郡的地盤,章靖毫不懷疑不到半年工夫,對面那支叛軍的人數恐怕會飆升至二十萬、三十萬,甚至超過前江東義師鼎盛時期。
這樣一對比,章靖這區區兩、三萬軍隊,確實就不夠看了。
但他有他的想法。
他要在這下邳拖住趙伯虎,阻止后者在下邳縣二次誓師,以免天下各地的叛亂受其鼓舞。
除此之外,他也想嘗試看看能否一舉擊殺趙伯虎。
當年前江東義師渠帥趙璋被他們困殺在莒縣后,前江東義師便加促潰敗,即使趙璋的弟弟趙瑜接替兄長成為了渠帥,但也沒能阻止義師的潰勢,最終敗亡于下邳城。
類似的例子,還有他的義弟韓晫…
前年他義弟韓晫率領七、八萬晉軍攻入吳郡,就是因為被趙伯虎率僅有的數千叛軍攻入主營,在倉促迎戰時不幸戰死,這才導致那七八萬晉軍的全線崩潰,使那趙伯虎以弱勝強贏得了那場仗的勝利。
這次,若他章靖能有機會在下邳殺死那趙伯虎,他相信,對面這支新江東義師,也會步上前江東義師與他義弟韓晫麾下晉軍的后塵,因主帥的戰死而迅速崩潰。
而這樣一來,他們就能以最小的代價,再次平定江東的叛亂。
這些,正是章靖明知此行兇險萬分,也毅然決然要率軍至此阻擊趙伯虎的目的。
待等到二月下旬,章靖得知了那兩支叛軍偏師的動向。
據前方斥候打探送回的消息,那兩支江東叛軍的偏師,并沒有進犯夏丘、徐縣、僮縣三地,那賊將杜謐自率軍離開淮陵后,徑直朝西去了沛郡的虹縣,而另一員賊將甘琦則是朝著淮陵東北方向的睢陵而去。
這是什么意思?
由于情報的欠缺,章靖暫時也猜不到對面的意圖。
期間他護衛長許負疑惑說道:“莫非是趙伯虎畏懼將軍,不敢與將軍對抗,遂另攻他處去了?”
“怎么可能?”章靖苦笑著否決了許負的猜測。
或許對于世人而言,他陳門五虎確實有些虛名,可這點虛名嚇唬地住那趙伯虎么?
且不說那趙伯虎是前江東義師時期的老人,光看此人在震澤時居然敢做出破釜沉舟的舉動,率數千叛軍進攻他率領有七、八萬晉軍的義弟韓晫,章靖便知這趙伯虎根本就沒有將他陳門五虎放在眼里至少對方從不畏懼他們。
有這等氣魄的家伙,現如今在占據絕對兵力優勢的情況下,居然會畏懼他章靖?不敢近前?這怎么可能呢?
更遑論,那趙伯虎的主力還始終停留在淮陵呢。
“或許他是想調虎離山,將我引開…”
當時章靖這樣猜測。
三月上旬,沛郡東部的虹縣、洨縣、谷陽,相繼被賊將杜謐攻陷,而另一邊,另一員賊將甘琦則在攻取了下邳郡東部的曲陽后,徑直殺向了北面的東海郡,朝著厚丘而去。
此時章靖已隱隱猜到了那趙伯虎的意圖。
如他所想,對方根本不畏懼他,甚至還打算將他困死在下邳,是故對方才會命杜謐取沛郡,命甘琦取東海,切斷他章靖向西、向北撤離的退路。
這讓他聯想到了已故的義弟韓晫,想到了淪為孀婦的弟妹韓張氏,與從此失去了父親的侄子韓琦與侄女韓蕓,想到當日其母子三人在靈堂淚不成聲的悲傷模樣,這使得章靖心中怒氣漸升。
他咬牙切齒地罵道:“好啊,殺了我四弟還不夠,連章某也想一并除了么?趙伯虎,你好大的胃口!我章某人倒是想看看,你如何殺我!”
可能是見章靖怒發沖冠,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靜,護衛長許負連忙勸道:“將軍不可意氣用事,當前終歸是江東賊軍勢力浩大。趁其兩支偏師截斷我軍退路之前,我等當立即后撤…”
聽到這話,章靖固執地說道:“不,我就在這里!”
見此,許負急聲勸道:“將軍千金之軀,何必輕身犯險?您就算不在意您自己,也要考慮老太師,考慮夫人與少公子啊!”
章靖聞言目光有些恍惚,腦海中浮現出陳太師以及他妻兒的容貌。
跟他義弟韓晫情況差不多,章靖也是在二十幾歲后才娶了妻子夏侯氏,后者前后為他誕下了,長子章駿與次子章宏。
而今年才剛剛四十歲的他,長子章駿還不滿十五歲,次子章宏年紀更小,只有十一歲。
倘若他章靖有何不測,他愛妻夏侯氏母子三人,豈非落得跟他弟妹韓張氏一樣的下場?
“你認為我會戰敗?”
章靖罕見地瞪向許負。
然而許負卻毫不畏懼,正色說道:“將軍莫非忘了,幾年前,你曾經敗過一次。”
章靖頓時氣結,咬牙說道:“那時我不知那公羊厲害,且當時江東叛軍的兵力也遠勝于我…”
“眼下亦是!”許負打斷章靖的話道:“眼下我軍的兵力,亦遠遠少于叛軍,而那趙賊…那趙伯虎,此人正是那公羊的弟子…”他長長吐了口氣,放緩語氣說道:“卑職始終堅信將軍不弱于人,哪怕是對比鄒贊將軍、薛敖將軍,還有近來頗為風光的周虎將軍,但穩妥起見,將軍還是稍稍后撤…”
許負的勸說,讓章靖逐漸冷靜下來,但他依舊不答應后撤。
他搖搖頭說道:“不可后撤。…這下邳,對趙伯虎,對江東叛軍意義重大,一旦被其奪取,這支叛軍的聲勢必將更為浩大。再者山東那邊,父親與大哥、二哥、五弟眼下仍在圍剿泰山賊,此事天下眾所周知,倘若我不能在這里截住趙伯虎,那趙伯虎必然會派兵支援泰山賊,就像他之前支援項宣那樣…泰山賊久據泰山,當前就甚為棘手,難以根除,倘若其得到江東叛軍的支持,必然會變得愈發麻煩。介時,泰山賊在北、趙伯虎在南,我方便將陷入腹背受敵的困境…”
盡管明知章靖的觀點是正確的,但許負仍不放棄勸說:“至少請將軍退至東海郡…只要我軍扼守郯城、開陽二地,同樣可以阻止江東叛軍北上泰山郡…”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章靖打斷:“那下邳怎么辦?就這么白白讓給那趙伯虎?”
稍一停頓,章靖搖了搖頭,再次重申他的觀點:“下邳,乃前江東叛軍的敗亡之地,趙璋、趙瑜等趙氏子弟,大多埋骨于此,對于那趙伯虎來說,下邳他是必須要攻取的!只有攻取下邳,他才能洗刷前江東叛軍潰敗的恥辱,鼓動天下各地叛亂。若被其得逞,那將是天下大亂的局面…是故,我必須駐守在此,竭盡全力拖住他!”
“將軍…”見章靖始終不肯聽自己的勸說,許負欲言又止。
仿佛是猜到了許負的想法,章靖拍拍他肩膀,展顏笑道:“莫要擔心,那趙伯虎想要取我性命,也沒那么容易,我章靖,怎么說是被尊稱為陳門五虎的良將啊!”
見章靖主意已決,許負暗自嘆了口氣,唯有擠出幾分笑容,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不錯,他的將軍,那可是陳門五虎之一的章靖啊!
當日,章靖派人聯系駐守取慮的陳玠,與駐守下相的夏侯魯,將對面趙伯虎的意圖告訴了二將。
當晚,陳玠、夏侯魯二將分別派人送來了幾乎一模一樣的回覆:“愿與將軍同進同退,雖死不悔!”
盡管事先就已猜到二將的態度,但在收到這兩份回覆后,章靖心中仍是一陣莫名的激動。
畢竟陳玠與夏侯魯二人,是在清楚此舉兇險的情況下,決定與他章靖一同堅守于下邳郡,誓死也要拖住趙伯虎的江東叛軍。
激動的章靖,在許負面前稱贊道:“不愧是我虎師的將軍!…我虎師,從不懼敵!”
他口中的虎師,即世人所稱的太師軍,自陳太師初創至今數十年,歷經無數險惡征戰,殺敵無數、戰損亦無數,但從未出現過逃卒!
臨陣脫逃者,不配作為虎師的兵將!
哪怕章靖離開太師軍已有十余年,他至今也仍牢記著虎師的訓誡:見敵即戰!
放下陳玠、夏侯魯二將的回信,章靖起身走向窗邊,推開窗戶,看向屋外那漆黑的夜空。
趙伯虎想殺他?
巧了!他可也想殺了那趙伯虎,為他四弟韓晫報仇雪恨呢!
來吧,趙伯虎,放馬過來!…我章靖就在下邳等你大駕。我倒也想看看你,看看你到底學到了你老師公羊幾分本事!
左手摸著腰間佩劍的劍柄,章靖那雙虎目中泛起濃濃的殺機。
三月下旬,江東義師大將杜謐沿途攻陷城池,一路攻打到了沛郡的治縣相城。
其實嚴格來講,說杜謐一路攻城略地著實有些夸張,因為這一路上,他其實并沒有碰到什么像樣的阻擋。
因為此時江東義師再次起兵的消息,早已也傳到了沛郡,很快就傳遍了沛郡全境,以至于沛郡境內不計其數的平民都翹首相盼。
畢竟前幾年江東義師初次占領沛郡的時候,可是將田地分給了他們,將那些他們曾經他們無奈變賣、或者被地方權貴巧取豪奪奪取的田地,又分還給了他們,并且于隨后推出了不同于晉國朝廷的新政令,取消了各種苛捐雜稅,大大減輕了稅收。
單單這幾點,就足以讓沛郡絕大多數的民心都倒向江東義師。
可惜好景不長,僅僅只過了一年不到,施善政的江東義師就倒了,隨后收復沛郡的晉軍,廢除了江東義師的新政,將平民得到的不法之田全部沒收就像潁川郡曾經發生過的那樣。
但不同的是,潁川郡當年終歸沒有被長沙義師與江夏義師徹底占領,且趙虞這些年在潁川大舉鼓勵農事、壓制米價,同時又興建畜牧場,做了種種有利于民的舉措,這些都使得潁川官府在潁川人心目中的威望很高,自然不會將自己代入義師那邊。
然而沛郡,當年卻是被江東義師全境占領,最初沛郡人也經受一段時間的擔驚受怕,但他們很快就發現,對比曾經在晉國朝廷的統治下,被江東義師統治的他們反而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于是乎,沛郡人,尤其是沛郡平民階層,其民心就迅速倒向了義師。
或許在他們心中,江東義師才是王道之師,才是自己人,而后來收復了沛郡的晉軍,才是入侵者,才是敵人。
正因為觀念上的變化,以至于當江東義師大將杜謐才率軍踏入沛郡的那一刻,沛郡的百姓便自發做出了種種行動。
幾乎只要杜謐率領的軍隊出現在城外,城內的百姓便自發暴動,雖說他們未必能戰勝本地縣衙與守城兵卒,但他們這暴亂的舉動,也令該縣縣衙與守城兵卒陷入了腹背受敵的窘境。
更遑論守城的縣卒大多都是本地人,有幾人會忍心朝城內那些參與暴動的父老鄉親下狠手?
幾乎只要看到參與暴動的本地父老鄉親,那些縣卒們便紛紛丟下兵器投降,毫無反抗就地被一群手無寸鐵的平民俘虜。
甚至于在符離、蘄縣二縣,干脆連本地縣尉都投降了,一個被本地的鄉親父老堵到城墻一腳,無奈投降,一個干脆就不出面。
在這種情況下,那些被朝廷委派至此的縣令們如何抵擋?唯有在嘆息聲中投降。
包括在沛郡的治縣相城,當杜謐率領的江東義師出現在城外時,沛郡郡守蔡魏看看城外氣勢洶洶的義師,再看看城墻上耷拉腦袋、幾無斗志的守城士卒,喟然長嘆。
守城士卒毫無斗志,城內民心翹首相盼城外的義師,這還打什么?
最終,相城稍作抵抗,便開啟城門投降了。
短短二十幾日,竟攻下了七八座縣城,盡管杜謐為人謹慎,卻也不由得膨脹起來。
當然,這膨脹,是他看到了他新江東義師推翻晉國、奪取天下的希望,倒不是對其自身攻下這幾座城而沾沾自喜。
對此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杜謐很清楚,他今日之所以能勢如破竹一舉奪取七八座縣城,全靠前江東義師積累下來的民望。
就像他們渠帥趙伯虎收回對會稽郡的統治一樣當時趙伯虎根本沒有派一兵一卒,只是派了一名使者,然后會稽郡就全境歸順了。
豫章、九將、廣陵等幾個郡也差不多,撐死也就只有當地縣衙竭盡全力做了一些徒勞的抵抗,隨后便歸順了江東義師。
心喜之余,杜謐與趙伯虎派來的偏將向賡商量道:“沛郡之民,朝夕期盼我義師,既民心歸順,何不順勢拿下沛郡全境?”
向賡搖頭說道:“拿下沛郡全境雖好,但此次我等主要目的是為了圍困章靖,不可耽擱。”
“對對。”杜謐幡然醒悟。
陳門五虎的名氣終歸是大,哪怕江東義師的將領們也是視為最強敵人,即便是讓杜謐選擇,他也會選擇除掉章靖。
畢竟相比較占領沛郡,困殺章靖更能鼓舞他江東義師的士氣。
當日,杜謐與向賡商議了一番,由前者暫時駐留相城,防止相城乃至沛郡因暴動而失控,順便看看能不能兵不血刃迫降郡內剩下的幾座城縣;而向賡則分兵前往彭郡,與江東義師的另一員大將前江夏義師渠帥陳勖匯合。
四月初,向賡率領五千江東義師前往彭郡,與昔日的主帥陳勖匯兵一處。
見到向賡這位昔日的部將,陳勖笑著說道:“我在微山湖做了二年逾水賊,總算是等到義師北進…”
雙方將領聞言皆笑。
不得不說,陳勖這些年的處境著實艱難,帶著千余殘兵敗將在微山湖躲藏,若非微山湖面積不小,怕是他當初早就被薛敖、章靖等人給剿滅了。
笑過之后,向賡立刻將指揮交給陳勖這位昔日的主帥,并且將渠帥趙伯虎的意圖告訴了陳勖,聽得陳勖有些困惑:伯虎公子想要困殺那章靖,直接派人包圍下邳縣不就好了么?為何興師動眾地奪取沛郡與東海郡?這不是反而給那章靖留下了充足的撤軍機會么?
困惑歸困惑,但陳勖目前也只有聽命行事,帶著向賡一同向東行,在迅速攻占彭郡的治縣彭城后,立刻派軍隊駐扎于郡東的武原。
武原位于下邳縣西北方向,兩地相距只有二百余里。
而與此同時,另一位江東義師大將甘琦,亦驅兵抵達了東海郡的郯城,不過暫時并未攻下這座城池。
這也難怪,畢竟東海郡不同于沛、彭、下邳三郡,后將軍王謖當年帶著五萬河北軍,可是花了不少時間主抓東海郡的治安,再加上王謖在東海郡留下了兩萬河北軍,甘琦自然不可能輕易奪占。
但即便如此,甘琦率軍攻至郯城的舉措,也是進一步封住了章靖的退路。
總而言之,江東義師花了近一個半月的時間,繞了一個大圈,終于有兩支偏師截斷了章靖的退路。
然而在此期間,章靖卻沒有任何行動,依舊按兵不動坐鎮于下邳。
當這個消息傳到趙伯虎的耳中,他深深皺起了眉頭。
他可不信他江東義師這一個半月的行動,那章靖毫無所知。
或者說,那章靖還未意識到他趙伯虎的意圖?
這怎么可能呢?
倘若那章靖連這都看不穿,那他就不配被稱作陳門五虎。
很顯然,那章靖在得知他江東義師迄今為止所有行動的情況下,依舊決定牢牢駐守在下邳縣,拒絕將下邳拱手相讓。
“寧可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也不肯將下邳縣拱手相讓,章靖…”
在意識到這一點后,趙伯虎心中閃過幾分敬佩。
但旋即,他眼中的敬意便被殺機所取代。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
想到這里,趙伯虎立刻下令:“傳令下去,全軍拔營,兵發下邳!”
四月中旬,駐軍淮陵的趙伯虎忽然率領主力北進,徑直朝著下邳縣而去。
太師軍大將陳玠試圖在取慮縣抵擋一陣,但終究沒有把握擋住氣勢如虹的江東義師,不得已只能主動退讓,將取慮縣拱手相讓,退至下邳縣,與章靖共同堅守。
同一時間,駐軍下相的太師軍大將夏侯魯倒是沒有主動退讓,而是在積極備戰。
四月十九日,趙伯虎率麾下江東義師主力,抵達下邳。
…我給過你機會了!
遠遠望著下邳城那座熟悉的城池,看著城墻上那眾多太師軍的軍卒,趙伯虎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