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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五月

  ps:睡覺落枕了,現在頭都抬不起來,痛苦。

以下正文  “久等了。…聊什么呢?”

  一刻后,鄒贊走入了屋內,笑著與屋內眾人打了聲招呼,旋即坐入了席中。

  在趙虞吩咐人奉上酒菜之際,毛錚笑著解釋道:“在聊那支泰山賊呢…”

  “泰山賊?…哦。”

  鄒贊顯然也已從御史張維那邊得知了那幾支賊軍的事,聞言笑著道:“想要在泰山郡這茫茫山海找到那支賊軍的蹤跡,還要將其剿清,恐怕沒有那么容易啊。”

  “盡人事即可。”

  陳太師點點頭道,遂將他方才對趙虞、薛敖、章靖三人的安排告訴了鄒贊。

  鄒贊聞言看了一眼趙虞三人,旋即轉頭對陳太師道:“父親,不如我亦留下吧?”

  “你這話什么意思?”

  薛敖作怪地叫道:“怎么?信不過咱們三人?”

  在眾兄弟當中,或許其他人還會顧忌薛敖,但顯然鄒贊并沒有讓著這位弟弟的想法,聞言輕笑道:“三弟、六弟我自然信得過,至于你嘛…”

  “喂,把話完。我怎么了?”薛敖不滿地道。

  “好了好了。”

  陳太師笑吟吟地制止了兩位義子的斗嘴,旋即微笑著對鄒贊道:“伯智,你還是隨老夫回邯鄲復命吧。…倘若泰山賊敢冒頭,憑仲信、叔仁、居正三人,足以將其剿滅;倘若其遁入深山,始終不肯冒頭,就算添了你麾下幾萬兵力也無濟于事…”

  “這倒也是。”

  鄒贊點了點頭,旋即轉頭問趙虞道:“居正,潁川那邊不要緊么?聽南陽那邊鬧地還是挺兇的。”

  “不要緊。”

  趙虞搖頭解釋道:“有陳陌、王慶、張季三人坐鎮潁川,郡內守軍也充足,此番我只抽調了兩萬余兵力,足以應對突發變故。”

  “那就好。”鄒贊恍然點點頭,旋即又隨口問道:“對了,那位公主呢?還在你那邊?”

  “回鄴城了。”趙虞如實道:“年前,鄴城侯夫人派李勤公子帶了些吃用之物赴昆陽看望其妹,在昆陽住了一陣子,今年年初,恰逢朝廷命我帶兵前來平叛,李勤便與我商議,希望趁此機會讓祥瑞公主回鄴城看望鄴城侯夫婦…”

  原本陳太師只是笑吟吟地聽著,聽到這話,忽然眼眸一閃,轉頭問趙虞道:“他可曾請你順道到他府上做客?”

  “呃…”

  趙虞敏銳地感覺陳太師這話問地有些深意,小心翼翼地道:“…有。”

  “去過了么?”

  “還未…當時我急著帶兵平叛,推脫待平定叛亂之后再…”

  “唔。”

  見趙虞還知道事情輕重緩急,陳太師滿意地點點頭,旋即看似隨意地道:“老夫與你一同去如何?”

  “啊?”趙虞微微張了張嘴。

  而從旁,鄒贊、薛敖、章靖、毛錚、張維幾人皆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老頭子,你管地太寬了。”薛敖笑著插嘴道:“居正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還怕他招惹上那位公主是怎么著?”著,他轉頭看向了趙虞:“對吧,兄弟?”

  “呃…”

  見陳太師直直看著自己,趙虞訕訕一笑。

  “不會吧?”薛敖亦看出了幾分端倪,驚愕地看了幾眼趙虞,旋即壓低聲音道:“老六,那可是一位相當麻煩的公主,你…”

  “不不。”

  見薛敖似乎有所誤會,趙虞連忙解釋道:“我絕不敢對那位公主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李奉、李勤兄弟或許誤會了什么。”

  聽到這話,屋內眾人的神色變得愈發微妙了。

  陳太師自是波瀾不驚,而章靖、毛錚、張維三人則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至于鄒贊與薛敖,則是一副啼笑皆非的神色。

  半晌后,陳太師平靜地道:“李奉、李勤兄弟,與東宮、三皇子素有積怨,還是莫要牽扯過深為妙…”

  “是。”趙虞順從地道:“只是我已應下了此事…”

  陳太師捋著胡須思忖了片刻,旋即對薛敖道:“仲信,介時你與居正同去,替居正擋著點。”

  聽聞此言,薛敖面朝趙虞聳了聳肩,而趙虞亦有些無奈。

  雖他也知道陳太師是好意,不過這份好意,卻是對他造成了一些阻礙。

  但這話他也不好明,只能點頭答應。

  晚宴過后,陳太師領著趙虞在臨時住處的內院散步。

  他問趙虞道:“居正,此前老夫叫仲信給你寫了兩封信,你可收到?”

  “收到了…”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刻意結交鄴城侯一家呢?…你莫要隱瞞,老夫知曉你的心計、謀略不下于伯智、仲信、叔仁他們,輕易就能看穿李奉、李勤兄弟的意圖…”

  “呵呵…”趙虞干笑了兩聲。

  不得不,面對這位老太師,他可不敢隨意撒謊,免得被識破后,影響到了這位老太師對他的信任這份信任非常珍貴,珍貴到趙虞不希望被謊言影響分毫。

  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承認了,承認是他刻意結交了李奉、李勤兄弟。

  所幸在趙虞承認后,老太師并沒有動怒,只是看起來有些啼笑皆非:“你想做什么?報復東宮?老夫此前還以為你是個豁達的人…”

  其實趙虞真正的目的,并非是為了報復東宮太子,但既然老太師誤會了,他也沒有解釋畢竟這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理由,或者動機。

  “不敢。”

  趙虞小心謹慎地道:“我只是覺得,稍微應該做點什么…”

  “你還嫌做得不夠?”老太師失笑道:“老夫可聽張御史了,你上奏陛下的那份辭,可是讓東宮與三皇子被陛下狠狠訓斥了一頓,這還不足以讓你消氣?”

  “這個…”趙虞謹慎地思考著措辭。

  見此,老太師正色道:“這樣吧,此次老夫返回邯鄲,順便替你討回一個公道,但你也要答應老夫,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怎樣?”

  話都到這份上了,趙虞哪敢拒絕,唯有恭順地答應。

  見此,老太師滿意地點點頭,旋即拍拍趙虞的臂膀笑著道:“居正,老夫對你的期望,不亞于伯智、仲信、叔仁他們,老夫相信,你日后也定能成為我大晉的頂梁玉柱之一,莫要因為一時的意氣,將局面弄得不可收場。明白么?”

  “明白。”

  趙虞微微點了點頭,遏制著心中復雜的心情。

  就連他也沒想到,眼前這位老太師居然如此看重他,只可惜他趙虞從未真心想過為晉國效力…

  次日,老太師便決定與鄒贊、張維一同返回邯鄲。

  得知此事,章靖與趙虞、薛敖幾人挽留,對老太師道:“自出兵討伐江東叛軍至今,父親不曾皆好好歇養,如今得空,不如在孩兒這邊稍住幾日,何必急著回朝中?”

  但陳太師卻婉言拒絕了,他急著要返回邯鄲,將討伐江東義師的結果當面告訴當今天子,好讓那位日日夜夜心憂‘二虎’的天子能徹底放心。

  就這樣,在四月二十三日的清晨,陳太師帶著鄒贊、毛錚、以及御史張維,率五萬余太師軍踏上了返回邯鄲的旅途,只留下趙虞、薛敖、章靖三人,繼續在泰山郡搜尋泰山賊的下落。

  兩日后,章靖亦帶著從鄒贊麾下暫借的兩萬太師軍趕赴山東,準備到泰山的東面,堵死泰山賊東進之路,至于盧城這邊,他則拜托給了薛敖與趙虞。

  一轉眼,二十日過去了,到了五月十五日,駐軍在盧城的趙虞與薛敖,還是沒有發現那支泰山賊的行蹤,反而率軍前往山東的章靖,他在抵達山東后不久,便得知了有賊寇侵襲昌縣的消息。

  甚至于,采取里應外合的手段,一舉攻陷了昌縣。

  “果然是竄到了山東這邊么?”

  章靖冷笑兩聲,心總算是被我逮住了。

  他當即就率兩萬太師軍前往昌縣。

  然而等到他率軍抵達昌縣后,他這才驚訝發現,這伙新的泰山賊在攻陷昌縣后,居然只是搶光了縣倉內的糧食,甚至都不曾搶掠城內的百姓,便帶著那些糧食匆匆撤離,就仿佛對方事先就猜到他會率軍前來圍剿。

  他召見昌縣的縣令,詢問城縣失守的經過。

  那縣令惶恐地道:“當時城內混入了泰山賊的內應,丑時前后,正值城內眾人安睡之際,城中內應突然發難,奪了城門,在城外接應的泰山賊一擁而入,直奔糧倉,將糧倉內的存糧洗劫一空便揚長而去…”

  章靖聽得十分驚奇:“不殺無辜,也不在城內搶掠?”

  那縣令搖搖頭道:“這支賊軍的意圖十分明確,就是為了搶糧而來,得手后便立即撤離。…事后聽城中百姓所言,當時或有個別賊人欲趁亂在城內搶掠,但很快就被帶頭的賊人給殺了,其余賊眾遂不敢抗命。”

  章靖聽得半響合不攏嘴。

  在他的印象中,所謂山賊,無非就是亂哄哄的一群烏合之眾,一旦攻破城池后,必然會在城內殺人放火、奸淫搶掠,然而今日這支泰山賊,目標卻十分明確,就是沖著昌縣的糧食來的,絲毫不做其他不相干的事。

  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這支泰山賊有一個頭腦十分清晰的首領或者軍師,也意味著這是泰山軍的威脅程度,要遠遠高過他們此前的預估。

  心驚之余,章靖立刻率兩萬太師軍追至泰山,在泰山郡的東面展開了為期十日的搜尋,然而卻絲毫沒有找到那群山賊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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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甚至,期間有巡山的太師軍士卒正面撞見幾名疑似泰山賊的賊人,然而對方卻立刻轉身就走,不與太師軍的士卒正面抗衡。

  事后章靖得知此事,心下越發驚疑。

  此時他就已經意識到,這支泰山賊,或將成為濟北、山東的心腹大患。

  為今之計,只有先派細作混入這支泰山賊當中,先打探清楚對方的老巢,然后再做打算。

  章靖立刻就想到了對策,于麾下太師軍的軍卒中挑選了一批其貌不揚的軍卒,許諾重利,命他們打扮成游俠,入山投奔泰山賊。

  而接下來,那就是漫長的等待了。

  五月十八日,就在章靖嘗試派細作混入泰山賊的三日后,陳太師攜鄒贊、毛錚以及御史張維,率五萬太師軍回到了邯鄲城。

  待回到自己的府邸沐浴更衣后,老太師立刻就帶著鄒贊求見天子。

  而此時,晉國天子正心急等待著陳太師回來復命,得知陳太師在宮殿外求見,立刻派人請入。

  派去的謁官私下對老太師道:“太師,這幾日陛下精神不佳,日日夜夜盼著太師回來。”

  老太師聽罷十分困惑,心,莫非陛下又遇到了什么煩心事?

  片刻后,老太師帶著鄒贊面見了晉國天子。

  當今晉國的天子,年紀比陳太師年輕十歲,今年也已經是七十歲高齡,但看起來精神倒還不錯,只不過在召見陳太師時,他滿臉急切之色。

  不等陳太師與鄒贊行禮,天子便急色詢問道:“太師此番出兵東的叛軍,當真誅殺了二虎?”

  饒是陳太師,也被天子這番問得有些發懵,微皺著眉頭拱手道:“陛下不曾收到老臣派人送至朝中的戰報么?”

  事實上,陳太師早已將戰報派人送至了邯鄲,還在戰報中明確寫到他已誅殺了‘二虎’即趙璋、趙瑜兄弟。

  經陳太師詢問,天子這才皺著眉頭道:“太師的戰報,朕早已閱覽過,亦知趙璋、趙瑜二虎已伏誅,然而前兩日,朕再次夢到了二虎,一如之前…”

  鄒贊在旁亦聽得驚奇,面露驚愕之色。

  他拱拱手道:“陛下,可是趙璋、趙瑜兄弟確實已伏誅呀,無論是太師,亦或是下臣,皆親眼看到二虎的尸體…”

  “果真?”天子驚疑地看向陳太師。

  “唔。”陳太師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見此,天子微吐一口氣,旋即皺著眉頭在殿內來回踱步。

  別看這位天子有不少次與陳太師鬧地極其不愉快,但其實縱觀整個晉國,他最信任的就是陳太師,畢竟陳太師乃是先帝的養子,從小與天子一起長大,既有君臣之情,亦有手足之情。

  他對陳太師的信任,甚至超過對自己的兒子。

  因此當看到陳太師點頭之后,天子也毫不懷疑那趙璋、趙瑜兄弟已伏誅。

  只是,既然這‘二虎’已伏誅,他為何還會夢到‘二虎’呢?

  “會不會是陛下太過于心念二虎?”陳太師猜測道。

  平心而論,老太師并不是很相信讖言、托夢這種東西,在他看來,這些東西只是荒誕不羈的謠傳。

  他之所以也提及‘二虎’,只不過是順著眼前這位陛下的心意而已。

  然而天子卻對此十分迷信,認為這是歷代先帝對他的預警。

  正因為迷信,天子無法理解現如今的狀況明明二虎已伏誅,可他還是依舊夢到了二虎。

  這讓天子煩躁不已,近兩日都沒有睡好。

  看著心煩意亂的天子,鄒贊忽然心下一動,嘴唇微張。

  但在看了一眼從旁的陳太師后,他將本欲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又咽回了肚子。

  片刻后,待陳太師好言寬慰了天子,帶著薛敖告辭退出大殿后,鄒贊這才小聲對陳太師道:“父親,莫非二虎…其實并非是趙璋、趙瑜兄弟?”

  陳太師微皺著眉頭捋了捋胡須,眉宇間的神色亦顯得有些困惑。

  近些年來,天下多有流傳一些謠言,比如‘木子衰、趙氏亡’,再比如‘十八子、江山亡,趙氏子,將為王’,雖然每條謠言略有區別,但暗示的卻是同一件事,即‘李氏亡、趙氏興’,趙氏將取代李氏、成為天下共主。

  因此朝中君臣一致斷定,亂他晉國社稷的‘二虎’,必定出自趙氏。

  而隨后崛起的趙璋、趙瑜兄弟,也恰恰就驗證了這一判斷。

  可如今趙璋、趙瑜兄弟明明已伏誅,然而天子卻依舊受‘二虎’噩夢困擾,這是否意味著他們弄錯了呢?亂他晉國社稷的二虎,其實并非趙璋、趙瑜兄弟?

  可是除了趙璋、趙瑜兄弟,哪還有其他符合讖言的‘趙氏’子弟呢?

  忽然,鄒贊好似想到了什么,帶著幾分驚疑對陳太師低聲道:“莫非是那個…趙伯虎?”

  陳太師驚疑地看了一眼鄒贊,旋即皺著眉頭道:“可據季勇所言,那趙伯虎并無兄弟…”

  到這里,陳太師突然緘口不言,神色微變。

  而鄒贊似乎也與陳太師想到了一處,神色凝重地道:“當日孩兒以為二虎已經伏誅,不曾細想,如今回想起來,那趙伯虎的名字就有蹊蹺…‘伯虎’其名,或許是其表字,倘若果真如此,有伯虎、則必有仲虎!…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二虎’!”

  “趙伯虎…趙仲虎…”

  饒是陳太師,此刻亦震撼地睜大雙目,喃喃念叨著這兩個人名。

  的確,相比較趙璋、趙瑜兄弟,趙伯虎、趙仲虎這兩個表字中就帶著虎字的兄弟,的確是更符合‘二虎’讖言中的大虎與小虎。

  倘若果真如此,那么當初他們在下邳郡不慎走脫了趙伯虎,就等于是放虎歸山,放走了真正的‘二虎’之一,放走了那頭名為‘寅虎’的大虎。

  想到這里,陳太師沉聲催促道:“立刻回府派人通知季勇,命他盡快誅殺趙伯虎!”

  “是!”鄒贊頷首應道。

  在快步走下臺階的那一刻,陳太師心底泛起一個疑問。

  倘若那趙伯虎果真就是‘二虎’讖言中的大虎‘寅虎’,那么那頭更加危險的小虎‘申虎’,它又身在何處呢?

  為何全然沒有這頭小虎的消息?

  而與此同時,在濟北郡的盧城,薛敖正準備陪同趙虞赴鄴城侯一家的邀請。

  只見薛敖在上馬前拍了拍趙虞的臂膀,笑著道:“兄弟,是老頭子要壞你好事,你可別怪在我身上啊…”

  “薛大哥莫要取笑我了。”

  趙虞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旋即翻身上馬,與薛敖以及隨行眾人,緩緩朝西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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