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固然是希望,但想要在一日之內攻入臨淄城,那也太小瞧江東義師了,畢竟為了抵擋晉軍的討伐,趙璋、趙瑜兄弟可是聚集了三十萬軍隊呢。
雖說這三十萬軍隊遠不如陳太師麾下的晉軍精銳,但畢竟占據人數上的絕對優勢。
這不,隨著源源不斷的義師士卒涌上城墻,太師軍先鋒軍的攻勢就漸漸被遏制住了,即便太師軍在傷亡比率上要優于守城的義師士卒,但就是攻不上城墻。
“報!向禁千人隊傷亡過半!”
“報!楊術千人隊傷亡過半!”
“報!董直千人隊傷亡過半!”
這一個個戰損消息,迅速傳至太師軍中軍將羅隆的跟前,讓這位太師軍將領深深皺起了眉頭。
只不過短短一刻時工夫,負責進攻南城墻的五名軍侯,便有三人麾下的士卒傷亡過半,倘若再估算其他兩支千人的傷亡,這就意味著在短短一刻時的時間內,他太師軍便出現了近兩千人的戰損。
倘若換做在其他軍隊,一刻時工夫出現近兩千人的傷亡并不稀奇,但要知道,那可都是他太師軍的老卒,曾經肆意馳騁塞外、令草原異族聞風喪膽的精銳軍卒!
江東叛軍…不可小覷啊,即使不如我‘虎師’,卻也有著不亞于郡軍的實力…
羅隆暗暗提了心,但臉上卻毫無表示。
為了穩定軍心,他鎮定自若地說道:“無非就是仗著人多勢眾而已。…沖車隊呢?他們在做什么?為何還未將城門撞破?”
左右護衛聽到,立刻派人前往打聽,片刻后就有人回來稟報:“叛賊提前堵死了城門,是故沖車隊未能撞破城門。”
“哦?”羅隆冷笑著說道:“看來江東叛賊早有負隅反抗之心,欲借臨淄之堅墻,據城而守…可笑!他們以為這樣就能擋住我虎師?”
說罷,他沉聲吩咐道:“傳我號令,前軍第二列方陣立即做好輪換攻城的準備,再傳令陸方、石鏹二將,命二將率麾下弩手加強對敵城的壓制。”
“遵令!”
傳令兵抱拳而去,片刻工夫就分別來到統率弓弩手的太師軍將領陸方、石鏹跟前,高聲傳令道:“中軍將有令,命將軍加強對敵城的壓制。”
“接令!”
陸方、石鏹二將接令,朝身后排列地整整齊齊的弓弩手下令道:“弟兄們,再加把勁,叫城上的敵卒不敢抬頭!…現在起,全軍亂射!”
他口中的亂射,可不是指胡亂瞎射,而是一種用犧牲精準度來提高速度速度的戰法。
簡單地說,就是叫弓弩手們不必刻意瞄準了,稍微對準方向射出箭矢即可。
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提高射箭速度,加大對敵軍的壓制,同時給敵軍造成心理上的壓力。
“喔!”
數千名弓弩手稀稀拉拉地回應,但射箭、裝填的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許多。
當然,似這般亂射,射箭的精準度也是大大降低,好在這些太師軍弓弩手們有經驗,寧可射遠些,射到城內,也不會縮短箭矢的飛行距離,免得己方的袍澤受到誤傷。
別看亂射的精準度很差,但它給守城義師士卒卻造成了巨大的壓力,想想也是,他們親眼看到無比密集的箭矢不停地射向己方,心中又豈會沒有畏懼?——他們又不知這些箭矢最終是否會射中他們。
面對著這些密集的箭矢,在城墻上防守的義師士卒心中難免出現了畏懼,紛紛舉著盾牌躲在墻垛后,不敢冒頭,而這就給攻城的太師軍士卒帶來了絕佳的機會。
“殺啊!”
太師軍軍侯向禁身先士卒攻上城墻,一邊用手中的長兵器逼退面前的敵軍,一邊催促身后的己方士卒。
在他的催促下,一名又一名的太師軍士卒咆哮著殺上城墻,很快就在城墻上占據了一小塊位置。
遠遠瞥見這一幕,江東義師將領馬甡又驚又怒,當即就帶著幾名士卒擠了過來,同時口中喝斥那些蹲在地上高舉盾牌躲避箭矢的士卒:“給我站起來擋住他們!…若被晉軍攻上城墻,你等以為可以獨活?!”
話音剛落,只聽噗地一聲,他的左肩處就中了一箭,看得從旁的義師士卒們面如土色。
然而這馬甡卻對自己肩窩處的箭矢視若無睹,踏著一名義師士卒的背部高高躍起,一舉跳入了戰圈,同時他手中的利劍奮力劈下,狠狠劈向一名太師軍步卒的脖頸。
那名太師步卒來不及舉頓抵擋,但聽一聲慘叫,馬甡的利劍便劈斷了此人肩膀,生生切入胸口。
“你他娘!”
太師軍軍侯向禁見此大怒,撇下面前的義師士卒,轉身來戰馬甡,而馬甡亦不畏懼,齜牙瞪目迎上向禁,這兩位將領,噼里啪啦打成一團。
在一陣火星四濺的拼殺中,馬甡硬生生承受了被向禁刺穿肋下的一擊,左手一把抓住后者的鎧甲,猛地將其拽向自己。
旋即,待那向禁立足不穩之際,他將自己的腦袋狠狠撞向對方的腦門,只聽砰地一聲,二人額頭皆鮮血如注,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軍侯!”
“曲將!”
在雙方士卒的驚呼聲中,被撞得頭暈目眩的向禁、馬甡二人誰也沒有退后半步,還未等那股眩暈感消失,便憑著感覺,揮動利劍斬向對方。
幾乎在同時,向禁的利劍狠狠斬在馬甡中箭的那一側肩膀,而馬甡揮出的那一劍,則是一劍斬在了向禁的面門。
“噗——”
鮮血四濺。
“狗娘…”
還未等嘴里罵出最后一句,太師軍軍侯向禁便一頭栽倒在地,再也沒了生息。
而江東義師將領馬甡,亦在承受了一記重擊后,踉蹌著用劍支撐住了幾乎要摔倒的身軀,仰著頭氣喘如牛。
他知道,若非運氣好,方才死的就是他了。
而此時,周遭的雙方軍卒也已反應過來,太師軍的士卒當即大呼著‘為向軍侯報仇’而撲向馬甡,而江東義師一方的士卒,亦仿佛是被馬甡的勇武鼓舞了士氣,亦咆哮著應上對方,將馬甡保護在身后。
似這般的例子,在臨淄城的南城墻上比比皆是,無論是太師軍的將領們,亦或是江東義師的將領們,皆展現出了他們的悍勇,區別僅在于最終有的是太師軍一方的將領勝出,而有的則是江東義師一方的將領勝出。
“報!向禁向軍侯戰死!”
“報!楊術楊軍侯戰死!”
“報!程祖曲將戰死!”
“報!石計曲將戰死!”
“報!高捷曲將戰死!”
幾乎在同一時間,江東義師渠帥趙璋與太師軍中軍將羅隆二人,不約而同地收到了麾下將領戰死的消息。
然而二人無動于衷——至少臉上看不出半點波動,只是平靜地又增派了各自的將領。
而與此同時在戰場的東側,駐軍昌樂的江東義師大將公孫硯,亦迅速帶著援軍趕來支援。
此時的公孫硯,已得知了己方大將楊其敗亡的消息,在收編了后者的潰軍后,率兵力多達五萬的援軍,抵達了淄水的東岸。
“就在那支騎兵當中么?陳門五虎之一的薛敖…”
策馬立于軍隊的前方,公孫硯面色凝重地眺望著河對岸那數千名騎兵,以及軍中那桿‘車騎將軍薛’的將旗。
別看他麾下的兵力超過五萬,黑壓壓地一片,幾乎占據了淄水東岸,而對面只不過區區數千騎兵,但公孫硯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因為他已得知,提前他一步支援臨淄的他義師大將楊其,就在片刻之前,被那薛敖率領的這數千太原騎兵擊潰,而楊其本人,亦被那薛敖挑殺于長槍之上。
“就沒有人能殺掉這個怪物么?”
公孫硯暗罵一句,緩緩舉起了右手,準備下達進兵的命令。
而此時在淄水的西岸,薛敖正跨坐在戰馬上,一邊攥著馬韁,一手扛著長槍,看似沒精打采地打著哈欠,將隔岸那數萬援軍視若無物。
“醒醒,現在可不是打瞌睡的時候。”
副將魏璝拍馬來到了薛敖身旁,注視著隔岸那黑壓壓一片的義師援軍,壓低聲音說道:“雖然是個不稱職的將軍,但我也不希望你不慎死在這些叛賊手中…”
“嘿。”
薛敖舔了舔嘴唇,嗤笑道:“放心,這天底下,還未有能殺我的人哩…老子可是要接替老頭子衣缽的。”
說罷,他猛地收起了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沉聲說道:“來了!”
而與此同時,對面的公孫硯亦抬手指向前方,高聲喝道:
“喔喔——”
五萬余江東義師振臂高呼,在公孫硯的一聲命令下,或踏過淄水上的那座橋梁,或直接淌水渡過淄水,仿佛決堤的潮水般,山呼海嘯般涌向對岸。
這聲勢之浩大,甚至驚動了坐鎮在晉軍本陣的陳太師,讓這位老太師都不禁轉頭瞧了一眼。
當然,也僅僅只是瞧了一眼,因為他對他義子薛敖有著足夠的信心,哪怕是以區區數千騎兵截擊又一支人數多達四、五萬的叛軍援軍,老太師亦不認為他義子會輸。
相比之下,臨淄城的僵持愈發讓老太師感到煩憂。
據他所見,中軍將羅隆已經向臨淄南城墻派出了第二支五千人的軍隊,倘若算上進攻西城墻的部分軍隊,他麾下的晉軍已經投入了兩萬人。
而據傳令兵送回的消息,他一方的戰損已經超過了五千人,甚至于,軍侯、曲侯級別的將領,也戰死了四五人。
不可否認,對面江東叛軍的戰損猶在他晉軍之上,可那又如何?迄今為止犧牲的晉軍士卒,那可都是他‘虎師’的將士,是這些年跟隨他陳仲南征北戰、出生入死的將士!
這些優秀的將士今日犧牲在此,老太師亦心如刀割。
但即便如此,他的心依舊堅如磐石,絲毫未曾動搖。
對面的江東叛軍,是目前為止對他大晉威脅最大的叛賊,哪怕是犧牲再多的人,哪怕戰到最后需要他這名老卒親自上陣,他亦絕不會有絲毫的退縮。
只不過…
略一思忖后,老太師站起身來,轉身走向后方。
“老大人?”
毛錚與一干護衛驚愕地追趕上去,跟著老太師來到了本陣后的鼓樂隊處。
只見在那邊,一名名壯實的晉軍健兒,正赤著上身,雙臂齊舞,重重敲擊著那一架架約有二人高的戰鼓。
只見在毛錚與一干護衛愕然的注視下,老太師褪下衣衫,亦赤裸上身,露出一身矯健的肌肉。
常人簡直無法想象,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居然還有這如此健碩的體魄。
不過毛錚所關注的,則是老太師胸前、背后那不計其數的傷痕。
這累累傷痕,既是這位老太師身經數百戰的佐證,亦是常人不可及的榮耀。
“來,換人。”
伸手搭上一名鼓手的肩膀,老太師朗笑著說道。
鼓聲漸漸停歇,所有的鼓手們皆驚愕地看向這邊,而被陳太師搭著肩膀的那名鼓手,更是受寵若驚,結結巴巴也不知說了些什么,手中的鼓棒就被老太師接了過去。
“咚!”
老太師握著鼓棒的左手種種敲擊在戰鼓的鼓面上,旋即,他轉頭對其余鼓手道:“諸位,助老夫一臂之力,為我方正在奮戰的兒郎助威!”
“是、是!!”
眾鼓手不約而同地答應,原本已感到疲倦的他們,此刻感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氣。
而就在這時,就聽老太師大喝道:“來!起鼓!”
一聲令下,眾多的鼓手們使出了比平日里更多的力氣,配合著陳太師,令戰鼓聲再次響徹整片戰場。
老大人…
毛錚默默地看著老太師的背影,臉上露出幾許憧憬與敬佩。
旋即,他沉聲說道:“立刻通告全軍,太師正親自為奮戰的健兒擂鼓助威!”
“是!”
十幾名護衛紛紛抱拳,轉身前往傳令。
而與此同時,中軍將羅隆正皺著眉頭看向己方本陣,因為他注意到方才戰鼓聲不知為何停歇了一下。
要知道這可是極為罕見的事,畢竟在作戰期間擅自停歇戰鼓,鼓手可是要受到嚴厲處罰的。
就在他懷疑身后本陣發生了什么變故時,陳太師的護衛匆匆來到了他跟前,將方才發生的事告訴了羅隆,只聽得羅隆睜大了眼睛。
那位老太師?年近八旬的老太師,正在為奮戰的士卒擂鼓助威?
他駭然地看向身后,旋即心中涌起一股強烈而無法言喻的情緒。
深深吸了口氣,他振臂高呼道:“我大晉的兒郎們,你等可知,太師正親自為我等擂鼓助威?!”
“…”附近的晉軍士卒們面面相覷,面露吃驚之色。
見此,羅隆再次喝道:“太師,正在為我等擂鼓助威!”
聽到這話,他身邊的一名護衛反應最快,當即振臂高呼道:“萬歲!”
話音剛落,又有另一名護衛高呼道:“必勝!”
在這兩名護衛的帶頭下,此間數千晉軍皆陸續振臂高呼。
“萬歲!”
“必勝!”
“萬歲!”
“必勝!”
短短不到半炷香的工夫,伴隨著‘陳太師親自擂鼓助威’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遍晉軍全軍,數萬晉軍皆振臂高呼起來,士氣一下子就高漲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而趁此機會,羅隆一口氣又派出了第三波攻勢,整整一萬名軍卒。
“突擊!”
隨著羅隆舉劍指向臨淄城的方向,那整整一萬名軍卒不顧嗓子的嘶啞,大聲咆哮,同時邁步雙腿,端著兵器沖向遠處的城墻。
這數萬聲造成的聲浪,一波又一波地襲向臨淄城的南城墻,令南城墻上的江東義師渠帥趙璋暗暗心驚,完全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那一萬名晉軍士卒,迅速沖至城墻下,同時也將‘陳太師親自擂鼓助威’的事傳到了這邊的晉軍士卒耳中。
頓時間,晉軍士卒的士氣炸裂,他們咆哮著、怒吼著,舍生忘死地沖擊城墻,憑借一股瘋狂的勁頭,竟硬生生壓制住了人數遠在他們之上的守軍士卒。
這群晉軍怎么回事?!
他們瘋了么?!
江東義師上上下下的將士看得心驚膽戰。
而隨后,他們也終于明白了對面這些晉軍士卒之所以發瘋的原因,原來是那位陳太師,正以近八旬的高齡,親自在后方為己方士卒擂鼓助威。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到了趙璋耳中,讓趙璋亦睜大了眼睛。
旋即,他恨聲說道:“不就是擂鼓么?!老子也會!”
說罷,他在周圍一干義師士卒駭然的注視下,一把扯下身上的衣甲,同時快步走到城門樓前放置左右的其中一架戰鼓前,從鼓手的手中奪過鼓槌,咚咚地奮力敲擊起來。
還別說,作為魯陽鄉侯趙璟的堂兄弟,趙寅、趙虞兄弟二人的堂伯,趙璋亦非是貪生怕死之輩,否則他與他老父、弟弟,又豈會為了本家遭朝廷迫害,揭竿反叛。
“渠帥…”
“渠帥…”
見身為渠帥的趙璋親自擂鼓,城門樓處的江東義師將士亦是精神一振,旋即,待這個消息傳遍整道城墻時,城墻上眾多義師將士,亦是士氣大振——雖然對面的陳太師以近八旬之高齡為全軍擂鼓,確實可以振奮人心,但咱們的渠帥亦不遜色!
抱著這樣的念頭,城墻上的江東義師將士奮力廝殺,竟硬生生又將勢頭正猛的太師軍士卒給頂了回去。
遠遠看到這一幕,太師軍中軍將羅隆簡直難以置信。
而同樣令他感到震驚的,還有西城墻那邊,在西城墻那邊,趙璋的弟弟趙瑜,亦憑借親自上陣殺敵鼓舞了士氣,從而令他太師軍的軍卒久攻不下。
“不愧是‘申虎兄弟’…”
目視著遠處的城墻,羅隆的眼眸中稍稍浮現幾絲敬佩。
相比較去年他們陸續擊潰的江夏、長沙、豫章、南陽、荊楚等幾股叛軍,這江東叛軍所展現出來的血性、氣概,或者說一種大概可以稱作‘精神’的東西,就連他都感到震驚。
此時他終于明白,為何在濟陰、東平、濟北等地陸續爆發叛亂的情況下,老太師依舊要先剿滅、重創這股江東叛軍,不是因為遠近,而是這股江東叛軍最具威脅。
只不過…
…我等可是從未有過敗績的虎師!
羅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軍旗,看了一眼那面繪著‘晝日’與‘猛虎’的旗幟——晝虎旗。
他虎師,從不懼強敵!
在雙方統帥的激勵鼓舞下,這場鏖戰,從上午巳時起直至臨近酉時,足足持續了近四個時辰,期間幾乎沒有停歇。
即便是精銳如太師軍,七萬人馬亦折損了兩萬余名士卒,這還不包括七萬河北軍,以及薛敖率領的近萬騎兵。
粗略估算,晉軍當日大概的戰損在五萬左右,陣亡高達其中八成。
而江東義師一方的戰損更為嚴重,算上前后幾支援軍的損失,保守估計超過十萬,陣亡亦高達七、八成左右。
當晉軍如潮水般退卻的那一刻,臨淄西、南兩側城墻下,尸體已堆積如山,而城墻上,更是殷紅一片,城墻上的鮮血,似談不上血流漂杵,但也足以沒過腳背。
城上城下,到處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但最終,江東義師依舊勉強守住了臨淄城。
即便是陳太師亦不得不承認,是他小覷了這支江東叛軍…
對方的將士,亦展現出了不亞于他麾下晉軍的堅韌與意志。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要剿滅這股叛軍,擒殺趙璋、趙瑜兄弟,以及那位公羊先生…
不為其他,只因為這股叛軍——或者說義師,已經嚴重威脅到了他大晉。
“傳令下去,全軍且退,待明日日出,再復攻城!!”
深深看了一眼臨淄城的方向,陳太師面色凝重地下達了命令。
“叮叮——”
“叮叮——”
鳴金聲徐徐響起,晉軍亦緩緩撤離,見此,臨淄城墻上的守卒們振臂歡呼,為今日艱難擊退這股強大的晉軍而歡呼。
而在眾人歡呼之際,作為渠帥的趙璋則沉著臉,完全笑不出來。
原因無他,只因今日這場鏖戰,幾乎拼光了他最信賴的那一批將士…
盡管他仍有近二十萬兵力,但那些兵卒是否愿意堅守臨淄而獻出性命,他亦毫無把握。
或許他就只能祈求上蒼,請盡快降下寒雪,借以阻斷晉軍的攻勢。
否則…
長長吐了口氣,趙璋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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