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些即將到來的與逝去的
周一....
走讀生另外的一個好處，就是可以不用參加晨跑。
因此，當李懷早晨五點多起床后，有充足的時間從容參觀自己的記憶宮殿。
似乎是經過了充足的休息，頭腦特別清晰，鍛煉效果非常好。
記憶宮殿中，有些圖案再次變得模糊，李懷重新進行了刻畫。
人的記憶就是這樣，即使再厲害的記憶大師，也總會出現遺忘，因此記憶力的最關鍵之處就在于反復加深映像。
李懷決定將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高考結束。
走出家門，還是那熟悉的街角小巷。
路燈已經熄滅，天邊只有一縷白，卻已經帶上淡淡的藍邊。
李懷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條路他走了三年，這個小縣城他待了一輩子，他清楚知道十幾年后的樣子，他身處十幾年前的今天。
光陰流轉，歲月滄桑，小縣城的輪廓在他眼中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狹小...
他抬頭看向遠方，視線似乎跨過了群山，跨過了平原，跨過了大江大河。
以前李懷不喜歡外面的世界，因為那些與他無關的繁華總是讓人心煩，但在這一瞬間，他有了種想要沖出去，迫切抓住些什么的感覺...
...
早晨第一節是數學課。
沒理會講臺上唾沫橫飛講述疑難題的老師，李懷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試卷上。
做思維導圖，進行記憶宮殿訓練，眼前的卷子就是第三部。
李懷在心中默念：現在開始下副本。
副本名稱：數學基礎訓練試卷（一）
副本難度：普通 第一關：名詞解釋，這是個機關游戲，記憶宮殿中全有破解之法。
第二關：選擇填空。
這些小怪就是送經驗的，不過我需要定點清除。
嗯...這個精英怪有些皮糙肉厚，不急，看我釋放一招三角函數公式...
好吧，宅男為了強迫自己做卷子，把這當成了游戲來玩。
或許有些中二，但至少李懷漸漸地做卷子做上了癮。
同桌張博目瞪口呆的看著李懷每節課拿出一張卷子，像個神經病一樣一會兒眉頭緊皺，一會兒面帶淫笑，忍不住將椅子往旁邊挪了挪。
下課后，鄭愷和劉鵬飛晃了過來，“壞蛋，踢球去。”
李懷頭也不抬，“嗯...嗯...等我打完這一局。”
“打完一局？”
看著李懷身前的卷子，鄭愷和劉鵬飛面面相覷，張博對著他們無奈的搖了搖頭。
鄭愷和劉鵬飛雖然搞不明白什么意思，但看李懷這狀態就是在專心學習。
“叛徒！”
兩人頓時不爽，都有種頭上染綠的感覺，不過一想到馬上要面臨的考試，也沒了玩的心思，臨時抱起了佛教。
往后的一段時間里，日子過的非常快。
幾名牲口叫了他幾次后，就不再打擾，其他同學忙于復習，更是不會注意這個兩年來不太與他們打交道的同學。
日月輪轉，一個身影每天奔波于學校和劇團大院之間，步履匆匆，全神貫注。
鞏固記憶宮殿，做卷子，查找問題...李懷每天都感覺時間不夠用。
不過，進步也是肉眼可見的，從每門測試只有三十幾分，到逐漸及格，追上了原來的水平...
...
期末考試前一天晚上。
最后一次自我測試結束后，李懷將分數一一相加，隨后，臉上的笑意再也掩飾不住。
“老子做到了！”
這次測試，同等難度試卷，總分竟然比上輩子這時的自己還高出50幾分。
一個月的時間，他兩耳不聞窗外事，心神俱疲，大熱的天，連洗澡和換衣服都顧不上，一股餿味惹的張博每天抱怨。
但這所有一切，此時都顯得無關緊要。
李懷握著拳頭，一股莫名的興奮讓全身都在微微發抖。
不是因為成績。
對他來說，考砸了也無所謂，只要不被勸退就行。
讓他興奮的，是一種勝利的信念。
一個月的時間，補習完高中生兩年苦讀的課程。雖然可能會有一些潛藏的記憶和經驗，但對于十幾年后已經上班混日子的老油條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他卻做出了一個近乎狂妄的計劃，并且最終實現了它。
深夜的臺燈下，李懷愣愣地看著窗外。
或許，我可以做的更多...
...
暑假放假前的頭一天。
“在這里，我要著重表揚李懷同學。”
在將成績單發放下去后，班主任老崔忍不住在講臺上說道：“從期中考試的二十三名，到班級第九，全年級排名進入前百，可想而知他下了多大的苦功。這件事說明，每個人都有潛力，希望大家向李懷同學學習...”
高中時期的成績排名經常十分固定，但只要出現一條逆流而上的鯰魚，每個班主任都會如獲至寶，抓起來瘋狂樹典型，以此來激勵其他人。
聽著老崔在上面不斷地夸獎，李懷心情非常平靜。
因為他收獲的，遠比這些要多得多。
鄭愷期末考試班級第六，他忍不住頻頻回頭看向李懷，在班主任宣布放假離開后走了過來，哈哈一笑，“考的不錯嘛，我見你就用功了一個月，牛逼！”
李懷面帶謙虛，“哪里哪里，你第六名，我還要多向你學習。”
“你小子皮癢了是吧...”鄭愷的眼中帶著一絲幽怨和心虛。
李懷呵呵一笑，“暑假計劃干什么，去旅游嗎？”
鄭愷冷哼一聲，“去個屁，老子要找人補習，萬一你們這些壞學生追上我怎么辦。”
說完，傲嬌的轉頭離去。
笑著搖了搖頭，李懷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室門。
學校里一片雜亂，有人背著書包聚在一起聊天，相互抱怨暑假里的補習計劃或約定一起打球逛街，有人收拾宿舍后匆匆回家，也有神人將攢了幾個月的臟衣臟襪打成一包扔在目瞪口呆的父母面前。
在網絡還為發達，智能機還未出現的年代里，小城的學生還對外面的世界抱著一絲懵懂向往，歡喜、苦澀、淚水...逐漸凝聚沉淀出青蔥時代。
而在即將到來的年代，知識資訊大爆炸，如洶涌的浪潮一般席卷而來，互聯網就像一個扭曲的放大哈哈鏡，將那些美麗、丑陋、浮華各自加工呈現在世人面前，拜金、富二代、綠茶婊、讀書無用論、田園女權、渣男、迷魂雞湯...各種浮世繪一般的怪異逐漸構成了人們的認知。
但數據背后才是真相。
2018年有效的因私護照為1.3億本，意味著還有13億人從沒有出過國…
約有90%以上的人沒喝過星巴克…
保守估計1000萬人從事足療行業…
全國頭等艙用戶不超過600萬，每年常旅客不超過1500萬，至少10億人從沒坐過飛機…
土豪并非遍地都是，屌絲占據絕對主流。
這，才是真正的國情。
當然，這一切都與李懷無關，重生的他就像一只怪異的蟲子，在洞穴中努力強大，小心翼翼向外試探...
...
放假回家后，不出意外，父親仍然不在家。
隨著今年煤炭價格的抬升，喝到殘羹的百姓家中，也漸漸有了余錢，無論老人去世，還是滿月擺壽，都愿意淘個800多元請小劇團來個演出，隨之競爭也越發激烈。
李國強的星空劇團因為都是縣劇團的把式，所以最為出名，每次有了新節目總會被其他劇團照模樣改編抄襲，為了不跌面子，只好時時更新，經常沒事就聚在一起排練。
學習已經步入正軌的李懷也不像前一月那樣逼迫自己，而是跑到了老馬家上網。
因為今天放假的原因，老馬家只有他一個人。
點上一根煙，又開了瓶冰紅茶，帶上大耳機，李懷終于找回了一絲網吧的感覺。
剛打開QQ，小丑魚的信息就咳咳一聲響了起來。
小丑魚：一個月沒見，考試怎么樣？
李懷微微一笑，在沒重生前，因為急于見網友，已經透了底，說了自己的地址名字和身份，對于小丑魚卻始終一無所知。
這擱往后騙子橫行的網絡，根本不會干，但現在卻基本放心，而小丑魚知道了他是一名小縣城窮高中生后，態度也是絲毫沒有改變。
小丑魚到底是干什么的？
想了一下，李懷噼里啪啦打起了字。
星空守望者：還行，有點進步。對了，你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也總該透露一點兒信息吧，不然太不公平了。
小丑魚：我們是網友，現實中的身份很重要嗎？
星空守望者：倒也無關緊要，但是人都有好奇心。放心，無論你是摳腳大漢還是女裝大佬，是青春蘿莉還是已婚老婦女，我都不會在意的。
話是這樣說，但李懷從前世到現在，一直都覺得對面是一個和自己有著同樣愛好的美麗宅女。
小丑魚：嗯...恭喜你，猜對了一點。
星空守望者：猜對了什么？該不會真是女裝大佬吧？
小丑魚：不，我是個已婚老婦女。
什么？！
李懷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