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網吧和老網友
下午上課時，李懷依舊在做思維導圖，不過已經換成了高二數學。
似乎越畫越順手，終于在下午放學時堪堪完成。
珍重收好后，匆匆忙忙走向學校大門，和門衛說明情況，又經過核實后，離開了學校。
回到劇團大院，迎面就碰到了一個提著菜籃子的肥胖女人。
“這不小懷嗎，怎么回來了，在學校惹禍了？”女人半開玩笑的問道。
這是老爸單位同事郭麗芬，大人之間倒沒什么恩怨，就是喜歡比孩子。
她的兒子徐曉軍和李懷同年出生，被這位郭阿姨管教的服服帖帖，每天摁住學習，往死里整。
說來也奇怪，被別人可憐的沒娘孩子李懷每天瘋玩，逛游戲廳看小說，但最后還是考上了縣里最好的一中，分數比徐曉軍還高出幾分。
這就讓信奉高壓管理的郭阿姨心里極其不爽。
尤其是想到自己經常叮囑兒子，不要和李懷這種沒人管的小朋友在一起，就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郭阿姨，您這口氣不像是盼著我好啊。”李懷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
“這孩子...盡瞎說。”
郭麗芬打了個哈哈轉身離開，看似不在意，但腳步卻走的又急又有力，戲劇臺步功力十分深厚。
李懷搖了搖頭，可憐的郭阿姨，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嚴格管理的乖孩子徐曉軍，在一中那種學校也能作妖，只要再有一場輝煌的戰績就能混成年級老大...
回到家里后，發現門鎖著，李懷也不在意，父親這段時間排節目，估計回來的遲。
他系上圍裙，擼起袖子，和面、切菜，僅用了半個小時就調好了一鍋鹵菜，并且將手搟面切好隨時準備下鍋。
沒過一會兒，李國強回來了，手里的塑料袋里還有兩個熱騰騰的火燒。
看到兒子先是一喜，隨后就看著李懷煮面直發愣。
“你...什么時候學會這手了，比我都強。”
“業余時間，天賦強唄。”
看著李國強手里的火燒，李懷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敢情我不在，您就這樣瞎湊合啊。”
李國強尷尬一笑，“我不還準備泡個方便面么。”
“那還不如就吃倆火燒呢。”
李懷無語地端上一碗打鹵面。
“這可算是提前享上兒子的福了。”
李國強心情很好，端起碗呼哧呼哧就下了半截，抬頭呵呵一笑，
“真香！”
李懷嘿嘿一笑，自己也盛了一碗。
“兒子，還沒到周六，你怎么提前回來了？”李國強一邊吃一邊問道。
“我決定辦理走讀，晚上回家睡覺，找您在申請書上簽個字。”
李懷毫不在意的說道。
“行，在家比在學校舒服。”
班主任老崔肯定沒想到，在別人家需要慎重考慮的事情，在這個家根本不算什么，都是由李懷自己決定。
沒辦法，誰讓他有個這么不合格的父親呢。
吃過飯后，李國強就匆匆離開，晚上還要下鄉演出，而李懷也回到學校，將申請書交給了班主任老崔。
...
下了晚自習后，李懷剛回到宿舍，就看到鄭愷正和幾名牲口聊著天。
“我跟你們說，這游戲現在可火了，我已經有了骷髏寶寶。”
“那我練個法師吧，你可得帶帶我。”
“唉，壞蛋來了，今兒晚上玩傳奇。”
李懷一個不屑的眼神，
“如果不能一刀9999級，我是不會玩的。”
鄭愷一愣，“開玩笑，誰會做這種游戲。”
李懷嘿嘿一笑，“你做唄，說不定挺賺錢。”
鄭愷冷哼一聲，“我看著像傻缺嗎？”
“不是看著像，根本就是！”
“小樣，嘴滑了許多嘛，讓大爺瞧瞧。”
“滾！”
玩歸玩兒，鬧歸鬧兒，別拿包夜開玩笑。
幾人看著時間，在男生宿舍樓管關門前幾分鐘跑了出去。
沒辦法，為了防止班主任查宿舍，只能出此下策。
校園內已是一片安靜，幾人順著樓道陰影處行走，如忍者一般神不知鬼不覺來到了操場后墻。
“靠！誰把咱們的墊腳石搬走了。”
“肯定是你上次沒藏好！”
“算了，搭人墻！”
說起來李懷都佩服此時的自己，三米高的圍墻，為了上個網，愣是能翻過去。
翻過圍墻沒多遠，幾人鉆進了附近一座民房中。
沒錯，所謂的老馬家就是個黑網吧。
但在李懷的記憶中，這里的服務卻比VIP還周道。
你見過想睡覺給你搬床被子的黑網吧嗎？
你見過半夜餓了給你煮肉丸方便面只收成本錢的黑網吧嗎？
你見過想上小網站老板指點你的黑網吧嗎？
除了不提供妹子，想干什么都行，而且不歡迎亂七八糟的社會人士。
所以雖然比街上網吧貴了一些，但還是一中學生的最佳選擇。
“老馬老馬，快開門，哥幾個又來了！”
鄭愷囂張的拍著鐵門。
“來了來了，別拍了。”
一名笑起來有些猥瑣的年輕人打開了門，對著鄭愷說道：“就知道是你小子，這門不到畢業就得給你拍壞了。”
一邊說，一邊還給幾人散著煙。
老馬無業游民一個，家里有點小錢，人不壞就是愛玩，索性開了個黑網吧交朋友。
他家的二層小樓經過改裝，一層只有十幾臺機子，分布在各個房間，二層則有桌球和幾個索尼游戲主機，半夜想玩什么都行。
開機后，幾人先聯網打了幾局CS，隨后就各自行動。
其他人沉迷在傳奇中，而李懷則打開了網頁瀏覽器，輸入搜索：記憶宮殿。
考試只剩一個月卻跑來上網，李懷自然有他的目的。
想要在這短短時間內記憶大量知識點，必然需要特殊方法，李懷選擇了記憶宮殿。
這種方法吹的很厲害，什么古希臘流傳下來，西方古代秘術等等，就連許多影視劇中也在大肆渲染。
李懷初次聽聞時也是非常好奇，并且專門經過了系統學習。
大學四六級考試時曾經用過一次，效果還不錯。
但這種方法也有其弊端，就是既要專心，又要有豐富的想象力。
不是像后來泛濫后，什么人都敢出來胡亂教授，以為只是背下建筑物樁點就行。
練習不當，不僅記下來就忘，甚至還聽說有人練的走火入魔出現了幻覺。
而有過成功經驗的李懷，決定這次使用自己的專屬宅男記憶宮殿。
這個方法有些瘋狂，以至于他也得過來查些資料確定訓練過程。
這時候網頁雖然簡陋，但清爽多了，不像后來，想查個東西，一多半都是各類廣告、陷阱和軟文。
在一家專業資料庫進行幾次核對后，李懷掏出隨身帶的紙筆一邊寫一邊琢磨，終于完善了訓練步驟。
松了口氣，將密密麻麻寫下的東西收好后，李懷打開了自己的QQ。
這個號自從注冊到重生前，整整用了十幾年，雖然中間因被盜換過密碼，但最初的密碼由生日數字組成，記得還是非常清楚。
剛打開，一條小黃魚就在不停咳咳作響，
昵稱：小丑魚。
李懷微微一笑，找到你了。
這是他唯一認真聊過，也最合拍的網友。
去年QQ剛在他們這里興起，李懷就迫不及待注冊了一個。
在他心中，這是一個對外交流的平臺，一想到能和遠在他鄉，卻素未平生的陌生人敞開心扉交談，悶騷宅男的心就蠢蠢欲動。
那時候的人們是單純的，老老實實填寫資料，不會出現阿爾巴尼亞的1000歲老妖。
那時候的人們是悶騷的，說話也帶著一股文藝范。
李懷甚至為此背了第一次親密接觸和大話西游的劇本，可惜當他能熟練使用時，已經被嘲笑為落伍。
不過卻不妨礙他找到了談得來的幾個網友。
然而漸漸地，
‘至憨包’變得油腔滑調，不再和他這個小屁孩交流，
‘雨鑫’將昵稱改為‘孤獨浪女’直接拉黑了他，
‘九千若水’開口閉口就是誰怎么怎么有錢...
唯有小丑魚，始終沒有改變。
上輩子，一個騷男的風**網友突然從川蜀趕來，當晚就拉著這個處男鉆進了賓館，簡直震驚全校，更讓狼圈嗷嗷亂叫。
當時李懷羨慕壞了，想著自己的網友應該也不差吧，于是提出了見面請求，在小丑魚為難的拒絕后，惱羞成怒直接刪了對方。
后來，當所有人都戴上面具胡言亂語時，李懷才覺得后悔。
咳咳、咳咳的聲音一直響著...
小丑魚：在嗎？
小丑魚：我真的覺得見面不合適。
小丑魚：我不想友情變味。
小丑魚：不會真生氣了吧，好小氣。
小丑魚：在嗎？
李懷微微一笑，敲上了一行字。
星空守望者：不好意思，這些天有事，我想了想，也覺得見面不合適。
小丑魚：呼~，我就知道你會想通。
星空守望者：想不通的人都變了。
小丑魚：你有天會變嗎？
星空守望者：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至少這輩子，我不會變。
小丑魚：我也是！
滬上，一名少女微笑的合上了筆記本，轉頭看著車窗外，霓虹燈倒映在車窗及瞳孔中，流光溢彩。
“李叔，送我去機場吧。”
“小姐，你想通了？”
“嗯..世界并不大，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