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見了?”老周強自鎮定。
“嗯。”周離老實點頭。
“那你怎么沒跟我打個招呼?”老周皺起眉頭,試圖轉移話題重點。
“怕你尷尬。”周離一如既往的老實回答,不說一句假話。
“尷尬什么?”老周灑然一笑,搖搖頭不在意的解釋道,“剛好出去遇見了,一時興起,就進去逛了逛,買來放著,以后再用。”
“哦。”周離又點點頭,是個老實孩子,“明天你去哪里釣魚?”
“…嘿我跟你說話你是不是聽不懂?”
“我怕又撞見你。”
老周眼角不由暗自抽動,心里難受,只覺得這個兒子變了,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同時他暗自發誓——
取消明天的首次釣魚計劃!絕對不去釣魚!且要在家和姜姨呆一整天,等他們回來吃飯,還要在飯桌子上不著痕跡的聊起,好叫周離知道自己確實一天都呆在家里,他的那些想法不過是小孩子可笑又無聊的猜測,笑死了,根本沒對!
如是想著,他關掉電視,回屋睡覺去了。
7月10號,周六。
氣溫合宜,盛夏難得的適合出去釣魚的好天氣,老周早早的就出門了,驅車遠離城市二十公里。
而周離依然睡得很香。
熟悉的架子床和上鋪躺著的槐序給了他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與安心感,昨晚洗漱完后,只躺下和槐序沒頭沒腦的聊了一會兒,強撐著為團子大人講了半個寓言故事,不是講到一半睡著了,是團子沒讓他講了,然后很快就睡著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又因為早晨清涼,不肯醒來,而姜姨也沒叫他。
終于是睡不著了。
“啪嘰…”
一只小腳踩到了他的下巴上,梅花肉墊涼涼的,緊接著另一只踩在了他的嘴唇上,隨即前腳抬起,后腳腳印與前腳完全重合,周離的下巴和嘴唇被連踩了兩下,隨即一只前腳準確無誤的踩在了他的眼睛上。
周離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眼球向內凹陷的弧度。
直到團子站在他額頭上,屈腿起跳,后坐力由他額頭照單全收。
徹底醒了。
周離撐起上半身,揉著眼睛看向團子,無語道:“團子大人,你在我身上走路的時候能不能低頭看一看,有些地方是不能踩的。”
“唔?”
團子扭頭疑惑的看向他,隨即立馬用奶音說:“對不幾啦周泥”
周離:…
這個果斷又誠懇的道歉,怎么這么眼熟呢?
還不是只能原諒她。
周離嘆了口氣,聲音軟了下來:“團子大人這么早就起啦?”
“是的喔!團子大人已經好久都起這么早啦!”
“都怪包子。”
“喵?”
團子繼續疑惑的看著他,歪起頭,還眨了下眼睛——以前不是你一直叫團子大人早碎早起的嗎?現在團子大人碎得早起得早,為什么你又變得好奇怪的樣子,真是搞不懂。
不過團子并沒有將這些問出來,而是將之藏在了小腦袋瓜里,轉而又一蹦一跳的捉起了蚊子,興許是昨晚開窗跑進來的。
周離開始穿衣。
上鋪傳來翻身的動靜,搖得床吱呀輕響,槐序的頭從上鋪床沿探了下來:“你今天起好晚,老周都出去釣魚去了。”
周離嗯了一聲:“太好睡了。”
槐序聞言肯定的點點頭:“一定是和本大魔王一起睡,你才睡得這么香的。”
周離翻了個白眼。
等他穿好衣服,團子已經將這只也許是屋中唯一的一只蚊子給捉住了,她緊緊握著小爪子,將之夾在肉墊之中,表情嚴肅,三只腳一蹦一蹦一瘸一瘸的走到窗邊,想要將之放出去,又被紗窗擋住了路。
于是她只能扭過頭,求助周離:
“周泥”
“來了。”
周離連忙穿上拖鞋,往窗邊走。
將窗戶一推開,早晨清新微冷的空氣立馬灌了進來,仿佛還帶著水汽和泥土味兒,瞌睡被一掃而空。
團子小臉板得嚴肅認真,將爪子小心伸出窗外,瞬間松開,綻開了花。
她這才收回爪子,盯著對窗外說:
“再見蚊子。”
周離平靜的看著她。
昨晚他就與這只蚊子結識了,是老妖怪非要坐窗框上吹夜風帶進來的,就這一只,卻在他睡得半夢半醒之際,在耳邊跳舞奏樂,他無意識的揮了好幾次手,試圖將之玄學擊中,奈何沒有成功。
煩不勝煩,又不想單單為了這一只蚊子特意醒來,蓋被子又熱,最后只能放棄,心想將它喂飽算了。
要是周離今早捉住這只蚊子,是非要將它摁死不可的。
但是團子大人理所應當善良。
“周泥?”
“喵?”
“喵?你為什么學團子大人?”
“怎么了?”
“團子大人和你睡一起,殿下出來找不到團子大人怎么辦?”團子眉頭微皺,一只小貓,硬是做出了憂心忡忡的表情。
“不會的,明天我們就和殿下在一起了。”周離攤開手,“實在沒有辦法,楠哥家養的南瓜太兇了,我知道團子大人是大妖怪,但是稍不注意還是會挨南瓜的打的。”
“喔…”
團子興致一下就不高了。
周離見狀說道:“那我們快點去吃完早飯,吃完就去找楠哥好不好?看能不能剛好碰上殿下出來。”
“喵!!”
周離看了看時間。
九點半了。
按照楠哥最近的作息時間,這會兒她應該還在睡覺。
但也說不準。
對于楠哥來說,作息時間就像周離一樣任她揉捏——她可以昨天還上著通宵日夜顛倒,今天馬上就早睡早起。
而且榆王蘇醒時間有限,也不一定剛巧碰上。
吃過早飯,已是十點。
周離出門了。
在電梯里打開QQ找到包子:楠哥醒了嗎?
下到一樓后才發出去。
回復來得很快。
包子:沒周離:楠哥爸媽是不是去店上了包子:不知道,反正不在家,現在家里就只有我和楠哥,還有南瓜,南瓜正趴在旁邊直盯著我,好像要打我,我有點害怕 周離松了口氣,就知道楠哥爸媽不在家,不然他還真有點發怵。
周離:盯了多久了?
包子:很久了 周離:這么久都沒動手…
包子:?
周離:肯定在醞釀大招!
包子:…
包子躺在楠哥旁邊,一動不敢動,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動。
楠哥睡得很香,屋里好安靜,沒有主人家,包子上廁所都有點不好意思去,實在太無聊了,以至于回表哥信息都回得這么積極。
忽然間,包子一驚。
南瓜好像離她近了一點,并伏下了身子,依然死死的盯著她。
包子扭頭求助的看了眼楠哥。
楠哥睡夢中臉龐白凈,五官精致,睫毛長長的,完全沒有收到她的求救信號。
剛一收回目光,她驚訝發現,南瓜離她又近了一點。
“你你你…
“你不要過來。
“我是楠哥的同學。”
包子試圖和這只大橘講道理。
顯然是失敗的,南瓜繼續朝她靠近。
包子無計可施之下,只得悄悄將手伸到旁邊,抓起楠哥的一縷頭發,朝著南瓜小幅度的揮舞著,試圖用這種方式將這只大橘驅離。
正在這時,楠哥睜開了眼睛:
“你在做什么?”
“哦!”
包子迅速松開楠哥的頭發,扭頭小聲說道:“表嫂你醒了,南瓜它要打…”
越說到最后,聲音越小。
話還沒說完她便閉上了嘴,只低著頭,悄悄打量著楠哥——她發現楠哥雖然剛剛睡醒,但神情卻格外清明,眉眼都是亮的,一點也不像是剛睡醒開機的人,她莫名覺得,有一丟丟的詭異。
扭頭打量了下房間——
窗簾關著,屋子光線昏暗。
老小區,采光不好,從門縫下面看出去,外面客廳的光線似乎也是暗沉沉的。
家中寂靜無聲。
今天比昨天好像要涼快不少。
旁邊的衣柜門是鏡子,倒映著倉皇無措的她,歪頭看她的表嫂,和一只虎視眈眈盯著她的大橘…
包子悄悄吞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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