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正對著夕陽,光芒有些炫目。
周離抱著團子走到包子身邊,低頭問道:“是不是扭到腳了?”
“是。”
“能走嗎?”
“能。”
“疼不疼?”
“疼。”
“那…”
“沒關系的!”
“那你們在這等我吧,我去開車過來接你們,大概二十分鐘。”周離好笑的看著她,“這樣你們就不用過去了,你扭到腳也不好騎車。”
“哦。”
“平時有空還是要多鍛煉啊。”楠哥又跑過來摸著包子的腦袋說。
“哦。”包子將楠哥的手撥開。
“你看綿綿和千千,她們都沒摔倒。”楠哥又將手覆蓋上去并加大揉搓的力道,“我感覺她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打你兩個。”
“別摸了楠哥…”
“就摸!”
周離聽著笑了笑,掃了輛自行車,將團子托付給楠哥,便騎著車遠去。
綿綿和千千的體能其實在女生當中算得上不錯的了,只是她們兩個摳腳萌妹作得很,喜歡裝出一副倫家十分柔弱的樣子,以博取楠哥寵愛,也博取男生歡喜。
包子是真的鶸。
因為她太懶了,平常在寢室不是坐在座位前忙自己的事情,就是在床上躺得平整。
按理來說喜好攝影的姑娘都有一副強健的體魄才對,畢竟每次出去拍片都很耗體力的,尤其是去戶外取原生態風景,需要一雙持久的金剛腿,跋山涉水,還要背那么重的裝備,一天下來輕輕松松霸占微信步數排行榜的榜首。
包子卻有些特殊。
她出去拍片的時候也走,也能走,也能背著裝備走一整天,絕不喊累。
但腿該瘸還得瘸,瘸了照走。
同樣的,該躺還得躺。
因此起不到絲毫鍛煉效果,每次剛剛有了效果,又退化了,剛剛退化完,就又出去拍片了。
孱弱·咸魚。
然而改是不可能改的,這輩子不可能改的。
騎在自行車上,周離不由得想,要是自己不是天師,會不會和她一樣鶸?
算是還是不想。
耳邊風聲呼嘯不止。
周離騎得極快。
晚上六點。
槐序蹲在店門口的馬路牙子上,無聊得搖頭晃腦,活像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要不是他長得好看過往的小孩都得避著他走。
身后站著蘇覺和小花。
今年的冬至升級為了概率社的小聚會。
兩只摳腳萌妹興奮得很,老遠就搖下窗戶,朝著槐序使勁招手呼喊。
槐序摳了摳頭站起身,見開車的是周離,又屁顛屁顛的跑過來,給周離指揮倒車。
“等了多久?”楠哥問。
“一會兒。”槐序說。
“沒多久。”小花答。
“槐大帥哥你也是翻墻出來的嗎?你們學校封校查得嚴嗎?”綿綿湊到槐序身邊。
“和你們學校差不多,但是我們學校的圍墻比較好翻。”槐序說得跟真的一樣,“不過我出來也差點被保安發現,還好我跑得快。”
“為了跟我們出來吃飯,真是辛苦你了。”綿綿滿眼小星星。
“也不是啦,我主要是想吃肉,和你們沒關系。”槐序很無情的拒絕了小姑娘的示好,“有關系也是和周離和楠哥,我跟你們又不熟。”
“好傷心…”綿綿開始嚶嚶嚶。
“以后關系會好的。”千千倔強道。
“喵”
“哦對還有這只小渣貓。”槐序補充道,“雖然我和這只小渣貓關系也不太好。”
“喵嗚!!”
“嚶嚶嚶更傷心了…”
“bang!”楠哥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不許嚶嚶嚶,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
“好的!”
綿綿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幸好春明這邊冬至不怎么吃羊肉湯,店里只有兩桌人。一桌是一群剛下工地的大叔,聽口音好像是益州來務工的老鄉,圍著一鍋熱騰騰的羊肉湯。另一桌是兩個穿紅白色校服的學生,不知道是高中生還是初中生,一男一女,只一人點了一碗單人份的精簡羊肉湯,可能在早戀。
要是在雁城,但凡有點名氣的羊肉湯老店,冬至當天晚上是不可能有位置的。
中午還有點可能。
點菜。
楠哥本著照顧小弟的想法,先將菜單遞給了周離。
周離本著照顧女生的想法,無視正在假裝看得懂菜單的團子,將菜單遞給了包子。
包子不出錢,不敢點,遞給了棉簽。
棉簽討好的遞給了槐序。
槐序看了一遍,什么都想吃,又不知道點多少合適,糾結之下,遞給了小花和蘇覺。
小花和蘇覺面面相覷。
最終菜單又回到了楠哥手中。
楠哥滿頭黑線,也不看菜單,扯著嗓子對老板喊:“四斤羊肉四斤羊雜,三份血,再來五份豌豆尖挑嫩的…老板你這有豌豆尖吧?”
“有。”
“五份。”
“你們點得有點多…”老板瞅著他們桌上的幾個小姑娘。
“不多不多,我們都是餓死鬼,憋慌了出來的,超級能吃。”楠哥保證道,“你盡管上,等會兒我們吃完了絕對不夠,還要加的。”
“行吧…”
老板笑呵呵的進了廚房,看見這么些漂亮的小姑娘,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兩只摳腳萌妹叕一次勾搭槐序失敗,氣餒之下,目光無所事事的到處瞥著,直到這時她們好似才發現蘇覺和小花的存在,開始與他們搭話。
“你們也是翻圍墻出來的嗎?”綿綿問。
“有沒有被發現,我聽說最近學校邊上保安巡邏力度很大。”千千補充。
“是…”蘇覺臉微紅。
“沒被發現。”小花很大方。
“你們是從哪里出來的?和我們一樣嗎?”
“你們是哪里?”小花反問。
“我們翻出來的那里…”綿綿仰頭望向天花板,思索著,“有個靠著圍墻的樹。”
“我們也有個靠圍墻的樹。”小花說。
“外面有個公交站。”千千補充。
“對對對。”小花連連點頭,“我們是聽蘇師兄的室友說的,那里好翻,有樹好爬,不然我這學期進來的新生,哪里找得到地方。”
“我們大二了也找不到。”綿綿說道,“都是楠哥帶我們去的。”
“證明我們都是好學生。”
“是的呢…”
小花很容易就和她們兩個聊開了。
周離和楠哥偶爾也插一句,就是團子時不時也喵一聲,像是在接話,席間其樂融融。
只有槐序和包子緊握著筷子等待著,一個十分不耐,一個十分沉默,還有一個共同點是他們都時不時瞄一眼廚房的方向,一個光明正大的瞄,一個悄悄的瞥。
“咕嚕…”
“誰肚子叫了?”
“我聽見好像是包子。”
“楠哥我舉報!包子今中午沒吃飯,就是為了等今晚這一頓!”
“我也舉報!我也看見了!”
“跟人學變麻雀!”
“我沒跟你學,我本身就想舉報的,是被你搶了先!”
包子依然沉默著,根本不理她們。
幸好羊肉湯里的東西都是熟的,上得很快,其余人依然邊吃邊聊,享受著今晚的小聚,消磨著這看似平淡的時光。只有包子和槐序一言不發,悶頭開吃。
但他們之間的區別很快又體現了出來。
僅僅十幾分鐘后——
包子發現自己還很想吃,但是肚子已經裝不下了,她不得不放下筷子,就很氣。
而槐序戰斗力依然堅挺。
更氣了。
包子鼓著臉頰,看看鍋里的肉,坐著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