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
楠哥已經離開了。
周離和老周并排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盯著電視,身邊是忙忙碌碌的祝雙、祝冰和姜姨。
這一趟旅途倒是并不需要帶多少東西,一人一個包就夠了,他們現在收拾的是上大學所有的東西。這一趟旅程之后兩人都不會回來了,行李也直接寄往學校。
一個清華,一個北大。
姐弟倆要成死對頭了。
母親總是啰嗦的,生怕什么東西沒帶齊,生怕缺了什么,即使理智告訴自己已經萬事俱備了,卻還是要絞盡腦汁思考著是否有遺漏的。
在家里來回踱步…
偶爾嘀咕兩句…
弄得好像很緊迫的樣子。
只有周離和老周坐著看電視,一聲不吭,過濾了周圍的一切動靜。
次日,早晨。
周離起床洗漱的時候,祝雙和祝冰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了,他有些意外:“這么早么?”
“睡不著。”
周離覺得有點好笑,但他也不表現出來,只繼續往衛生間走去,說道:“也好,今天得開一天的車,等下可以在車上睡一覺,不然會很漫長的。”
兩人都點頭。
等周離洗漱出來,姜姨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她也不吃,就在一旁看他們吃,和他們說話。
“等你們走了,我就重新出去上班了,這段時間呆得我都要生銹了。”
“路上一定要小心。”
“你們兩個小的要聽哥哥姐姐的話。”
“危險的地方不要去。”
“等下在超市里買點水吧?旁邊菜市場應該有賣水果,也買點車上吃,面包餅干之類的就算了,你們中午餓了找個飯店吃一頓就是,比那些東西靠譜。”
三人默默聽著,偶爾點頭應一聲,多數時候是在悶頭吃飯。
約莫八點過。
楠哥已驅車來到了樓下。
周離便抱起團子,帶著祝雙和祝冰下樓,姜姨和老周也將他們送到樓下。
姜姨看見車里只有楠哥,問道:“槐序不和你們一起嗎?”
當著槐序的面,周離答道:“他要過幾天才回去,到時候他坐高鐵,還會我們開車快些,還不擠。”
“也是。”
姜姨又將自己提的礦泉水和水果遞到祝雙手上,她看見車上已經準備得有這些了,想來是楠哥準備的,她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叮囑道:“開車小心。”
祝雙出去玩的次數要多些,祝冰則很少出去玩,更別說去這么遠的地方了。
況且跟爸媽一起出去和跟哥哥姐姐們一起出去畢竟是不同的,所以姐弟倆都很興奮。雖然昨晚沒睡好,但在車里也絲毫沒有睡意,各自盯著各自那方的窗外。
起初風景是不怎么樣的,但過了宜賓后就好看多了,其中有段高速公路是挨江而建的,兩邊都是山,公路的高度幾乎快齊平江面了。再之后還會經過抖音上挺火的‘一線縣城’,鹽津縣。
恰好汛期剛過,水變得碧綠。
“好漂亮!”
祝雙和祝冰簡單交流了下,剛想分享給自家哥哥,就見周離小心翼翼的剝了一個荔枝,送到楠哥嘴里。片刻后又攤開手伸到楠哥嘴前,接過楠哥吐的核,動作如此貼心,神情如此溫柔。
姐弟倆又對視了一眼,表示受傷了傷害。
出益州之后,兩旁多了很多大山,是在雁城很少見到的大山。
還有平原。
姐弟倆一直沒睡,看會兒風景,吃會兒水果零食,吸吸團子,或者聊聊天,倒是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快到春明時,他們下車上了個廁所,楠哥感覺腰有點酸,這才將車交給了周離。
“你們平常都是楠哥開車嗎?”祝雙問道。
“嗯。”周離點頭。
“不是大部分內個…都是男的開車更多一些嗎?”祝雙不解,因為在家里即使老周再慫,但他們一家人集體出游的話都是老周開車更多,“就像我們家。”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周離額頭上浮現出幾條黑線,其實他完全不在意祝雙說他慫的,但不可以說他比老周更慫。
這個侮辱太大了,他有點受不了。
只見祝雙眨巴著眼睛,看著左邊的車:“你好像比楠哥開得慢…”
周離瞬間加到了120。
楠哥直樂呵,她隨手把在她腿上掙扎的團子抓起來,扔到后座去給祝雙祝冰玩,然后拿起荔枝,也給周離剝了一顆送到周離嘴里,對后座兩人說:“要上大學了你們激動嗎?”
“激動。”祝冰點頭。
“大學是不是特別好玩?”祝雙對大學充滿了向往,這很大程度上得歸功于周離和楠哥,他有一種‘只要上了大學馬上就能過上哥哥和楠哥這樣的生活’的錯覺。
“是很好玩!”楠哥也接過周離吐的核,扔在垃圾袋里,“比高中的牢獄生活是要好太多了。”
“楠哥你們大學是怎么玩的?”祝雙看著楠哥。
“隨便玩唄,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楠哥說,“我加了特別多的社團,也經常去,但我經常曠課,你們兩個可不許學我這樣。然后就是出去騎騎車,參加下社團活動,周末出去約個飯,在寢室打游戲之類的。”
“社團好玩嗎?”祝雙問。
“好玩。”楠哥給他們傳授著經驗,“一般來說,等你們軍訓完,就是社團招新時間。你們只需要挑一個最喜歡的社團加進去就可以了,在里面好好玩,交朋友,撩異性,學生會就不要加了。”
“為什么?”
“很垃圾。”楠哥說著頓了下,“至少我們學校的很垃圾,不知道你們清北的怎么樣。”
“你加了嗎?”
“加了,然后又退了。”
“噢…”
“軍訓是不是很辛苦?”祝冰小聲問了句。
“我覺得不辛苦,還挺好玩的,除了訓練以外也有很多游戲時間,好玩得很。”楠哥瞄了眼周離,“就是你們不要學你們哥,在軍訓期間打架斗毆就是了。”
“什么?”祝雙不敢置信。
“唔?”祝冰也感到了驚訝,即使她和周離算不上多熟,但也知道這個哥哥脾氣一向很好的。
“不要亂說啊!”周離否認。
“是的。”
楠哥絲毫不在意周離的態度,說道:“你們哥哥在軍訓期間就出名了,因為他第一天就打了教官,并且把來勸架的教官一塊兒打了,第二天又打了體育學院方陣的班長,然后把他們全寢室都打了,自己毫發無損,只是被班主任拉去連著寫了兩篇檢討。”
姐弟倆驚訝極了。
周離連忙辯解:“那不是我!”
楠哥卻并不接他的話,只悄悄移動著目光,偷偷瞥他一眼,眼里藏著竊笑。
她仍未停止敗壞他溫柔哥哥形象的行為,繼續編造:“同時你們哥哥仗著自己長得帥,把經濟學院、外語學院女生方陣的女班長可迷得不輕,聽說經濟學院女班長還加他室友QQ,旁敲側擊來著…”
祝雙和祝冰眼睛睜得更大了。
周離則滿頭黑線:“原來不止陳揚,常小祥也是你的人!”
楠哥得意的笑。
周離越急,她就越開心。
她將一顆荔枝塞進嘴里,吃完果肉后也不吐核,而是像吃棒棒糖一樣含著。她歪著頭仔細想了想,一時竟找不出周離的黑料了,甚至編造都找不到依據。
看來這人還是很靠譜的…在自己的教導下。
楠哥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開始給兩人說起她和周離參加自行車協會活動的經歷來。
聽得兩人一臉羨慕,恨不得馬上開校。
他們已經有了一種錯覺——只要開校,自己也能過上和哥哥、楠哥一樣自由且有趣的大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