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星回和季白一降再降的要求,房子完工的速度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快一點,盡管事實上只是搭起了一個空架子。
背負著手,像個包工頭一樣打量著這些時日來的成果,周離還是蠻有成就感的。
同時在這段時間中,他們和星回、季白的關系也變好了許多,已經可以稱得上朋友了。尤其他們最常和鄭芷藍待在一起,現在相處起來已經非常和諧了,像是相處多年的老鄰居。
這讓周離覺得自己的苦沒有白吃。
“嘶…”
楠哥叉著腰站在他旁邊,吸著氣,過了好半天,她才感慨的說:“這是老子這輩子建的第一棟房子。”
“嗯。”周離點頭。
“現在還什么都沒有,不知道他們最終會把這里收拾成什么樣子。”
“應該會很好看。”
周離指著房子前邊留出的空地:“他們會在這里種滿花,這邊種滿菜和果樹。這邊會搭個架子,牽起藤蔓,等很多年后,這些藤蔓的根部緊緊糾纏,又層層重疊在一起,雨都淋不透,一到春天,垂下來的青藤上就會開上喇叭花。”
“你咋知道?”
“我聽他們討論的。”
“他們現在在周圍嗎?”楠哥扭頭左看右看。
“沒有。”
“嗯?”
“他們上山砍樹去了,做木架子。”
“還砍樹?”楠哥表情有些失望,“我還以為妖怪都是手一指,來個特效,想要的東西就會自己出現呢。”
“槐序也是妖怪,你見過他這樣嗎?”
“經常見啊!”楠哥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她懷疑他可能是失憶了,“他手上不是經常莫名其妙變出雪糕、牛肉干、可樂和炸雞漢堡之類的東西嗎?”
“傻了?”
“回去了。”
周離繞到楠哥身后,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推著她往前走。
他們在這里實在呆得太久了,因此吃過午飯就要離開。仔細想想,還有幾分舍不得,只能在臨走時到處轉轉。
回到小院。
院門口的花倒是開得好,旁邊種的玉米比人都高,大黃懶散的趴在地上,團子端端正正坐在它的身上。
小鄭姑娘和清和在院子里殺雞。
楠哥走上前去,咧嘴笑道:“大廚,今中午又吃雞嗎?”
鄭芷藍扭頭看了看她:“這是給你們帶走的,聽你說城里很難吃得到正宗土雞,我殺了兩只,給你們帶回去吃。”
頓了下,她又說:“我會把它們收拾干凈的,多用幾個袋子裝,裹緊,不會弄臟背包,也不會有味道。”
楠哥眨了下眼睛——
“好啊!”
鄭芷藍聞言顯得很開心,又低頭專心殺雞了。
楠哥則站在旁邊探頭探腦的看她殺。
她這里的雞都是正宗的跑山雞,吃蟲子長大的,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口味格外的好。
可能是生長周期長?
也可能是惡神的影響,就像那漫山遍野吃不盡的牧草和獲得特殊能力的烏鴉。這么想來,即使在全世界所有大妖中,惡神應該也是極其特殊的存在。
殺完雞后的小鄭姑娘似乎上癮了,又去逮了兩只據說養了三年的老鴨子。
再然后是臘肉、熏雞、醬牛肉,還有她做的泡菜,仿佛恨不得將所有東西都拿給他們帶回去。
“好了好了,夠了夠了。”
周離感覺自己是來打秋風的。
鄭芷藍轉頭望向他,眼睛看不清,耳朵也聽不清,茫然的小聲‘啊?’了一下,繼續將兩個腌大頭菜塞到他包里。
周離很是無奈。
倒是團子在邊上看得開心得很,好像覺得他們現在的樣子很好玩。
楠哥也在竊笑。
午飯過后。
太陽比七月份更顯灼熱。
周離和楠哥背著包站在門口,強光與陰影之間有一條涇渭分明的線,他們腳尖再往外一寸,就是灼熱的陽光。
槐序吊兒郎當的坐在院子旁邊的樹上,拿著一個梨啃著。
團子在周離懷里左看右看。
鄭芷藍、清和,還有星回和季白都站在他們身后。
“不用送了,真不用。”
“有大黃就夠了。”
“你們回去吧。”
“我們走了。”
小鄭姑娘并不說話,只是在他們走出兩步后,一聲不吭的跟了上去。
直到將他們送到村口,她才停下來,站在灼熱的太陽底下,目視那幾道身影越走越遠。夏季巴茅茂盛,小路又少有人走,很快他們就隱沒在巴茅叢中,再也看不到了。
她的手在身前絞在一起,眼睛稍微放大了一點點,繼續向前看,她認為他們的身影可能會在巴茅縫隙中時隱時現。
但是并沒有。
好半天她才收回目光。
一轉身,卻發現星回和季白就站在她身后,清和也站在不遠處。
星回似是露出了一個微笑,雖然她長得不似人,甚至有幾分丑陋可怖,但這個笑卻是溫暖的。
“他們走了嗎?”
“嗯。”
“回去吧,很熱。”
“好。”
今天的太陽真的很熱。
走在山上還好,偶爾有幾陣風,像是老天爺施舍給他們的,一走到背風的地上,就熱得非常難受了。
周離心疼大黃和奶牛,在去止洪觀探望老觀主的時候便讓它們回去了。
老妖走后,老觀主越發孤單。
但無奈的是周離也沒有辦法,這個世界就是有很多無奈的,你無論如何都無可奈何的。
鳴啾山大門口。
楠哥打開尾箱將包放進去,皺起了眉。
前幾天他們下山的時候將車挪到了樹蔭下,但還是被曬得滾燙,于是她讓周離先站在外邊,自己鉆進去打開窗戶和空調,被車里的高溫熱得一陣呲牙咧嘴,直到溫度降下來才讓周離進去。
“楠哥貼心不?”她扭頭問周離。
“貼心…”周離悄悄瞄了眼楠哥的左胸。
“啟程!”
楠哥沒有察覺到周離的小眼神,她一邊開著車一邊說:“姜姨有沒有問你這些天都在外面干什么?”
“問了。”
“你怎么說?”
“我說在槐序家里幫他們干農活。”
“昂!”
“你家里呢?”
“沒問。”楠哥隨口說,“他們怎么會問,我估計他們連我之前說的‘我去同學家’都給忘了,多半以為我在外頭打工。”
“正常。”
“那要是姜姨問起你有沒有和小楠在一起,你怎么回?”
“小楠。。。”周離覺得好別扭,尤其是她自稱小楠。
“就老實說。”周離老實答。
“哦?”
“他們肯定早就通過氣了。”周離玩起了團子的爪子,捏著爪子在團子頭上比心。
“也是。”
說起打谷子,楠哥忽然又對周離說:“我們老家過些天也要打谷子了,去不去我老家玩?我帶你去走天橋,我讀小學的時候最喜歡放學后沿著水管子走上天橋,在上面逗留。”
“然后讓別人幫你寫作業。”
“咦你咋知道的?”
“去不去?”
那是去你老家玩嗎?那是打谷子!
再說,周離這么慫的人,對于見家長這種事,天生就是有畏懼心理的。
楠哥也不在意,只分出一只手來撓了撓癢,喃喃自語道:“我好像還有一張什么卡來著…好像是聽話卡。”
“那張卡只能用一天。”
“記這么清楚呢!”楠哥有些驚訝,“那好,就用一天,讓你跟我回去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