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怎么分?”
“一人一半唄!”
“不太好吧?這個事本身簡單,只是在中間做個溝通調解而已,主要是發現這單生意。”周離戴著耳機行走于橋上,“所以你應該拿大頭。”
“就一人一半!你不是缺學費嗎?我的那一半你幫我存著,我要用的時候找你拿!”
“這個…”
周離出力太少了,于心不安。
然而槐序只擺了擺手:“就這樣,定了!我天天吃你的睡你的,現在不也都習慣了?以后咱們就這個模式,我負責發掘生意,這個我擅長,然后我們一起處理。嘴皮子上的事就你來,要是遇上很兇的妖需要動手,就交給我。要是遇上特別兇的,我們就跑。”
說著他頓了下:“有人不肯給錢也交給我,哼哼!”
周離微微一笑:“這次算走運,現在全城的妖恐怕都沒有多少,而且還有妖王的法令在,我們哪可能經常遇到這種事。”
“妖在復蘇,越來越多,我感覺得到。”槐序說,“而且也不是所有妖都聽妖王的。”
“這樣啊。”
周離忽然有些擔心未來了。
妖這種生物,雖然凡人看不見,他們也能讓人摸不著,但隨著他們逐漸蘇醒,隨著人類中也逐漸出現能與他們接觸的個體,人們遲早會發現他們。
周離無法預見,以后會是什么樣。
忽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耳邊響起槐序的聲音:“你看,槐花都落得干干凈凈了!”
周離往前看去,一片郁郁蔥蔥。
“早就落了。”
“順其自然就好。”
“嗯。”
回到家,周離轉了5000到支付寶上,對槐序說:“以后微信上的就是你的,我用支付寶。”
槐序聽不懂,但是也點了頭。
周離想了下,又把微信上的錢轉進了零錢通里:“這樣你每天還能收幾毛錢的利息,一個月下來也能有十塊了吧?”
槐序繼續點頭。
周離則開始盤算自己的小金庫。
周離花錢并不摳搜,奈何興趣匱乏,實在找不到大量費錢的地方,所以他原本也是有幾千塊錢的存款的,都在支付寶里。
加上這五千,九千出頭。
槐序湊在他身邊呆呆的看著:“原來你這么有錢啊!”
“還行。”
“你讀大學要多少錢?”
“學費四五千吧。”
“好貴!而且讀大學要吃飯吧,這些錢也是你自己出嗎?”
“嗯,最好自己出。”
“那能夠嗎?”
“學校吃飯據說挺便宜,國家有補貼。”
“吃得好嗎?”
“看學校吧,至少也比高中好。”
“真好…”槐序露出了羨慕之色:“那你有這么多錢了,豈不是不用奮斗了?”
“還是要的。”
周離默默盤算著。
除了交學費,上了大學肯定還要買臺電腦吧?不然做各種文檔不方便倒是小事,槐序把他手機拿去看電視劇了,他玩什么?還有就是條件允許的話趁早把駕照考了也不錯,就算不開車也可以先混實習期,或者老周哪天開車走神了,也可以拿給他扣分。
以前是只考慮學費和電腦的,現在周離感覺自己可以擁有更多。
再多一點的話,他還可以搬出宿舍租房住,畢竟他是具備某種吸妖體質的。
這個說來玄,和吸貓體質差不多。
而且還有槐序,住宿舍著實不便。
之后幾天周離一直為培訓班發傳單,一百塊錢一天的水平在雁城傳單界絕對是頂尖的,槐序則滿城轉悠,據他說他已經把雁城大大小小的妖都拜訪了個遍,但一無所獲。
“唉!”
槐序坐在飄窗臺上嘆著氣,他悠悠的看向窗外風起云動:“你說那妖怎么就那么能忍呢?人家都把他家掀了,要換了我…”
他說的是昨晚的事。
通過幾天市場調研,他確定了幾個最容易和人發生接觸的妖怪,再通過蹲點,終于捕捉到了一個小年輕作死的畫面,事后他還去勸了那個被毀掉住所的小妖,給他說這事不能忍。
然而小妖太慫。
槐序已經向周離抱怨幾次了。
到現在周離已經聽不見他的聲音了。
“也太氣人了吧!”
“丟咱們妖的臉啊這事!”
槐序滿臉心痛,轉頭看向周離,尋求共鳴:“你說是不是?”
周離默默的收拾著東西。
槐序點了點頭,周離也說是。
很快周離背起了包:“走吧。”
他前兩天和姜姨說要去鳴啾山旅游,今天正是出發的日子。
走到客廳,姜姨坐在沙發上,身邊放著一個塑料袋和一疊現金,見他出來,有些擔憂的說:“今天還是要去么,這幾天下雨啊!”
“在山下看看雨也不錯。”
“也是,我給你裝了一袋零食,都是牛肉干之類的,爬山路上餓了吃,或者車上吃著玩。”姜姨把東西塞給周離,“還有,出去玩肯定要用些錢,在同學面前大方點。”
“我有錢。”周離只接過了零食。
“多帶一點,要是好朋友有喜歡的東西,可以買來送給她,當禮物嘛。”
“夠的。”
“好吧…對了帶衣服了嗎?下雨山上山下都很冷的。”
“帶了一件薄外套。”
“那就好。”
“那我就走了啊。”
“嗯。”
走到電梯中,槐序很羨慕的說:“你姜姨對你可真好。”
周離點頭。
其實鳴啾山就在雁城,算是雁城唯一湊合著能玩的去處了,在一個縣里。這么一去一回通常只用兩天時間,車費和住宿是花銷大頭,周離給姜姨說他準備在山上或者山腳多住幾天,但也花不完她手中那疊票子。
周離說他和槐序一起,姜姨多半沒信。
周離好無奈。
走出小區,外邊有風,天空灰白的底幕上卷積著鉛做的云,每年一度的暴雨時節快到了。
周離是一點不擔心。
益州是內地,暴雨只能增添情調。
槐序似乎挺高興:“好涼快!”
周離掃青桔。
槐序抬頭望著天空說:“你說咱們會不會遇上大洪水,然后我刷刷刷把人都救走,之后再拿一個大口袋,排隊收錢,所有被我救了的人一人一萬塊,我就發財了哈哈哈…”
周離蹬著青桔走了。
到車站,買票,上車,徑直走到最后排,坐在右手靠窗處。
掛上耳機,聽歌。
車上位置比較空,大概是暑假沒到、又是工作日和天氣不好的原因。
車費18。
槐序在周離旁邊坐下,他眉頭微微皺著:“車里面味道好難聞啊!”
周離扯下一邊耳機:“啊?”
待槐序重復了一遍后,他才說:“等車開動起來后,風吹進來,就好多了。”
“我干脆坐車頂上去算了。”
“也行。”
“誒你看!那是誰?”
“??”
周離聞言往窗外看去,只見一只焉赳赳的高挑美少女朝他這方走了過來,牛仔短褲,白色泛粉的老爹鞋加彩虹襪,青春洋溢,一雙大長腿晃眼睛。
李楠手上拿著一張車票,挎著包,邊走邊看車上的字,微張著嘴看起來很茫然。
頭上的呆毛彎了。
終于,楠哥上了周離這輛車。
一上車她就看見了周離——這人很沒有道理的搶了她的御用位置。
“周離你怎么在這?”
“我去鳴啾山玩。”
“下雨去爬山…看霧嗎?”
“你呢?”
“我去我外婆那看她。”楠哥說著,她很關心周離,“這兩天降溫,車開起來風大,你身體不好靠窗容易感冒,來咱倆換個。”
“…”
周離和她換了位置。
楠哥坐下安心的舒了口氣,咧嘴笑,她把自己的黑色挎包放在腿上抱著,拉開拉鏈,從里邊摸出一串菠蘿,用保鮮膜包著的。
“你吃菠蘿嗎?”
“不用了謝謝。”
“西瓜呢?切好的。”
“謝謝不用。”
“還有鴨腿你吃不吃?”
“…厲害。”
“不吃算了。”楠哥覺得這小子不太給她面子,切,還是同桌呢,“你一個人去鳴啾山嗎?”
“嗯。”
“那破地方有啥好玩的啊?”
“出去走走,散散心。”
“倒是可以去避暑,但這幾天又不熱。”楠哥用一張紙墊著啃起了菠蘿,菠蘿水多,略顯空蕩的車后排全是她吸溜水的聲音,“我的作息都還沒有調整過來呢,好困。”
“怎么不在家多呆幾天。”
“我外婆生病了。”李楠很隨意的說,“最近鬧豬瘟嘛,我外婆養的兩根豬兒都死了,她就把身體氣壞了,你說氣不氣人?”
“有點兒。”
“她本身身體就不好…”
楠哥吃完菠蘿,開始啃鴨腿,啃得周離一吸氣全是鴨腿香。
啃完鴨腿,西瓜解膩。
周離還好,旁邊的槐序才是驚為天人,全程以鄰家小孩的表情盯著楠哥。
等楠哥吃完,車也發動了。
楠哥從包里抽出兩張濕巾把手仔細擦拭干凈,又掏出一盒口香糖,遞了一支給周離,嚼吧嚼吧,待車駛出城區,她便雙手抱胸瞇起眼睛,把頭往后一靠,開始睡覺了。
“話說,我先前看見路邊有個人好像姜姨,是出來買菜的嗎?她好像往我們這邊看了眼。”槐序開始搞周離心態了。
“??”
“嘿嘿,我上車頂了。”
嘭的一聲輕響,槐序直接消失了。
對于楠哥來說現在是深夜,她很快睡著了,身體開始往右傾斜,直到頭抵住車窗玻璃,隨著車身震動抖啊抖。
據說這樣可能抖出腦震蕩。
“砰!”
車碾過一個小坑,楠哥被抖疼了,迷糊著揉了揉腦袋,重新把身體坐正。
不到三分鐘,她又開始倒了。
這次楠哥吸取了教訓,往左邊倒,直到靠在周離肩膀上。
周離有些窘迫,往左邊讓了讓。
他讓一點,楠哥倒一點。
直到楠哥察覺異常,又微微睜開了眼,瞅了眼表情不自然的周離,然后反手就是一拳,錘在周離肩膀上。
周離:…
惹不起惹不起。
楠哥身子往下縮了縮,這樣靠起來舒服一點,同時她含糊道:“到了小坪記得叫我,不然坐到鳴啾山我還得再坐回來。你還別說這人肉就是要比玻璃框舒服些…”
周離沒吭聲。
外邊的風灌進來,吹得楠哥頭頂的天線不停找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