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魔和任鴻觀看這段封印的歷史。
他們看到九皇天城被顓臾鎮壓,看到北極神庭被顓臾打碎,然后顓臾所化的紫陽飛向天空,向著北斗七星而去。就連北斗派的那群道君,也一個個都被顓臾重創。
北斗派催動神庭廢墟,倉促率眾逃入幽世。
眼看北辰山麓化作天坑,任鴻和星魔同時失神。
任鴻知道顓臾出自天皇閣道統,知道他很強,并且將他比照自己的巔峰時期。但此刻看到顓臾反手間滅掉北斗派,不得不承認,此刻的顓臾已超過天皇閣主時期的他。
星魔知道,顓臾是自己的前世,對顓臾的境界層次很明白。但雙魂合一下的顓臾,已經超過他認知中的顓臾。
“必須快些了。”太上沉聲道:“他下一步目標,是以自身融合北斗諸星。而這一刻,天皇降臨與他融合,會成為真正的無上存在!”
“那么,閣下有什么辦法?”一道銀輝從北辰山麓方向飛來。
銀輝中,露出一位年輕的道人。在北斗派眾人避難時,唯獨他留了下來。
“天星子?”焦頊下意識催動飛劍戒備,天星子立刻道:“我沒興趣跟你打。現在當務之急,是對付這家伙。”
等顓臾吞掉北斗群星,北斗派就完了!
太上思索后,問道:“你們北斗派難道沒有辦法切斷他跟天道的聯絡?”
“我們研究過。但他克制星辰道統,九皇天城對他無效。北極神庭被他一劍重創,沒有其他辦法。”
雙魂合一,太初之本。
此刻的顓臾返還原始之態,掌控此方天地一切法理。北斗派被他天克,根本沒有反制手段。
太上沉吟:“用你們的北斗仙令,去聯絡其他道君。不拘仙魔佛妖,都可以請來。這個狀態下顓臾太麻煩。恐怕唯有二十四位道君聯手,才能牽制他脫離了。”
二十四位道君!
焦頊臉色一變。等二十四位道君聯手鎮壓顓臾,那顓臾還能活下來?
“二十四位?”天星子失聲道:“太上前輩,你確定沒說錯?”當今玄門,才只有十余位道君啊。
“二十四位道君聯手布陣,將他打入諸天幻界,才能勉強壓他一頭。如若不然,那就只能被他逐一擊破,眼睜睜看著他合道,與天皇同在了。”
二十四位道君?
任鴻心中翻騰起來。雖然他已經很高估顓臾的實力,卻也想不到,對方居然蠻橫至此。
“我全盛期,也只能勉強打六七個道君啊。”
驀地,紫光從天空亮起,北斗七星環繞紫陽運行,凝成一尊巨大無比的天神之軀。
此巨神高有千丈,人身龍尾,乃顓臾祭煉的天皇真身。
“不好,他怎么會這么快?”
太上察覺不對,二話不說祭出玲瓏玄氣。
此氣一動,天空幻化三十三重寶塔,砸向顓臾的北斗神軀。
但下一刻天目顯現,主動幫顓臾擋下這一擊。
“為什么這么快?因為他把北斗派千年祭煉的北極星魂,拿來煉成道體了。”
天目帶著戲謔,看向下方天星子:“北斗派出自太一教統和我天皇道統。坐視爾等大興千年,不就是為了這一日?”
太上掐指一算,明白天目的計劃。
對方通過北斗派,在北斗諸星之上孕育一道星魂神軀。隨著顓臾飛入北斗,根本不是自己預想中的七天七夜,而是一瞬間完成蛻變,成為真正的天皇容器。
“太清教主,您還不出手嗎?”
遠處,幾位道君匆忙趕來。
見太上道人不動手,站在空中觀望,忍不住質問起來。
太上道人冷冷一掃:“老道即將轉世,此刻哪里還有神通法力?”
道君們定眼一瞧,此刻太上道人法力孱弱,恐怕只媲美金丹修士。而他剛才出手,是依仗三清宗至寶玲瓏玄氣,才勉強和天目交手。
若真打起來,一位道君都能輕松贏過壽元將盡的太上道人。
道君們降臨,天目快速飛向顓臾,主動鉆入顓臾高達千丈的北極巨神真身。
融合了!
太上道人心中一冷。
天皇得到身軀,眾生危矣!
難不成,真要如師弟所言,破滅此界再立地火風水不成?可如此一來,除卻他們這等大神通者,又有幾人能逃過天地破滅之劫?
幾位道君也是臉色駭然,已經盤算要不要投靠天皇一側,再尋反天之機。
就在這里,他們看到顓臾嘴巴動了動。好像在咀嚼著什么,而隨著嘴巴活動,他身上的天道光輝越發強橫。
身后紫氣演繹四九天道,似蒼天巨樹,也似天地棋局。已然扎根九天十地,和乾坤世界同化。
“完了!天皇要降臨了。”太上道人立刻聯絡師弟,打算嘗試最后方案。
就在這時,一道神光在顓臾臉頰冒出,化作一只詭異的眼睛。
“回去!”顓臾在臉頰上一碰,天光鎮壓天目,繼續煉化這一只眼,并在背后形成千臂虛影。
巨神生出千臂,虛空雷霆轟響,九天風云蕩動,已有破碎之勢。
比起那些道君生長的幾根手臂,天目化作上千只手臂,足見差距。
但這一幕,卻讓太上道人愣住。
“顓臾吞噬生靈,轉化原始氣象。但因為道君的先天大道難以磨滅,會在背后生長手臂,徐徐煉化。而天皇奪舍,斷然不會如此。祂直接將顓臾的意志吸收。而此刻的顓臾因為回歸太初之境,無善無惡,甚至連自己的本我意識都不存在,會乖乖被天皇吃掉。”
“但眼下這千臂神人之相是怎么回事?”
“這不是天皇奪舍,而是顓臾煉化先天大道的手段啊!”
千臂在巨神身后晃動,一根根手臂被顓臾吸收,轉化為皮膚表面的天道神紋。但很快,新的手臂從背后生長,掙扎著想要離開。在手臂的掌心,已經冒出一顆顆全新的天眼。
“父親大人,天人合一,不是您的計劃嗎?”顓臾笑了,他雙手虛托,有一顆虛弱的天目出現在他掌心。
聽到顓臾的話,任鴻心緒五味陳雜。雖然自己不想承認,但一個又一個線索,表明自己和顓臾之間的特殊關系。
“父親大人和我融為一體,又為什么急著脫離呢?”
“你…你這是什么鬼?”天目僅僅是一只眼睛,卻讓所有旁觀者感受到他的咬牙切齒、憤怒情緒。
“為什么你的太初道光能同化我的天皇道力?還有,你身上那股子太一教的路子,是怎么研究出來的?”
“我一直關注著你,你不可能也沒有機會得到太一教傳承秘寶!”
“太一教?那是什么?”顓臾不以為意,指著環繞自己的北斗七星:“就在剛才那一瞬,我從北斗七星中領悟泰皇之道。”
“三皇之中,天皇法天道萬象,乃自然之主。地皇孕大地陰陽,乃萬物之母。而泰皇為天地之間的‘人’,最尊最貴,是統合天地,使天地得以循環流轉的‘一’。”
“父親大人不認為,我目前的狀態和泰皇很相似嗎?”
“所以,我自己研究了一篇《泰皇策》。”
此言一出,下方太上道人捂著臉。
“太初狀態下的顓臾,悟性居然這么高。僅僅從北斗七星中就領悟了《泰皇策》?”
“我自己的《天皇策》配合《泰皇策》,即為天地合一之理。而父親大人作為天皇,理應和我融合,然后一起煉化九州河山,參悟地皇之理。以達到三皇合一的境界。”
“他還要吃掉整個九洲八荒?”
道君們臉皮發黑。
這家伙比天皇更狠啊!
而三皇之中,天皇無情無我,地皇恩慈萬物。真正統率天地的,是萬神最初之主的泰皇。
換言之,在天皇與顓臾的融合過程里。從原本顓臾融入天道,以天皇帝子同化為天皇本相。轉變為天皇融入顓臾,重組三皇大道,返還宇宙本相。
“所以,還請父親大人先融合進來吧。”
任鴻、星魔、此時的焦頊、太上道人、天星子以及其他道君。眼睜睜看著顓臾把手中天目虛影重新吞下。
甚至,他們好像還聽到顓臾打了一個飽嗝。
一位道君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那可是天皇啊!當年九陰絕日的幕后黑手,他…他居然被吃了?
“廣成仙師在上,我不是在做夢吧?”崆峒道君喃喃自語:“難道這是天魔劫數,我陷入幻境了?一個真人而已,怎么可能這么強橫!”
太上道人默默看向崆峒道君,心道:別說你,就算你家祖師廣成子出來,看到這一幕也要傻眼。
那可是天皇啊。雖然天皇和顓臾一樣,都是女媧造物。但他已經奪取伏羲遺澤,進而合道天地。將無情無我的天道,獨立并升格為一個具備七情六欲、獨立情感的天道。
合道,這可以說是天皇最擅長的領域。而在這個領域,他居然被一個新人給擊敗?
“不對,或許不是擊敗,而是包容覆蓋?”
太上道人很快明悟。
顓臾此刻并沒有自己的人生經歷,只有最純粹的生命本能。而這份本能在天皇身上也有。畢竟曾經,他就是以人身合道,走上伏羲的老路。在兩者融合的這一刻,太初道光也會覆蓋他本身,將天皇萬年意志抹除,恢復最純粹的狀態。
也就是,將有私心私欲的天道,重新返還無情無私的天道本相。
某種意義上,這算是好事?
但聯想到顓臾剛才的話,太上道人又有所擔憂:“他所謂的三皇歸一,接下來真要吞掉大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