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禁區寶物眾多,更是連接神通海與混沌海,仙廷掌控那里,肯定會尋到許多了不起的寶物。
這些寶物若是出現在戰場上,只怕會讓帝廷的將士死傷慘重!
神通海的海水四溢彌漫,過了十多日,神通海將那些道魂液所化的晏子期磨滅,晏天師這才收了神通海。
這段期間,蘇云與帝心屹立在海上,收攏道魂液,將那些被打回原形的道魂液收入玉瓶中。晏天師幾次派人前去截殺,都被蘇云干掉,于是便任由兩人。
待到神通海退去,帝心清點道魂液,還是走失了一成多的道魂液,令他頗為惋惜。
仙廷的將士死傷慘重,天師晏子期也因此受了重傷,一時間偃旗息鼓。
晏子期傷勢痊愈之后,準備再戰,卻聽聞消息,六路帝廷軍隊沿途騷擾攻打仙廷大軍。晏子期知道,應該是上一次戰爭時從帝廷突圍的那六支軍隊,但每支軍隊左右不過萬人,想來沒有什么大礙。
但隨即便有消息傳來,那六軍之中有六位大高手,道境八重天,各有洞天神通,擁有不可思議之能。
其中一個釣魚叟,修煉長垣,一道北冕長城神通,可隔斷星空,切斷陣勢。一個白發老嫗,修煉天關,天關神通森然如峭壁,闖入其中,九死一生。
還有老叟催動南北二河,在星空中形成險境,讓他們難以渡河。
還有酒鬼老者設靈臺,雄壯老叟立天柱,老書生立華蓋,殺得仙廷大軍人仰馬翻。
那六大高手,各有手段,讓仙廷的大軍受阻嚴重。而六老麾下的帝廷軍隊則神出鬼沒,趁火打劫,讓仙廷空有無數仙兵仙將,卻死傷極多。
晏子期面色凝重,一面命斥候回去,告訴沿途各軍領袖,仔細觀察記錄那六老的神通道法,記錄下他們的出手習慣,一面在帝廷外安營扎寨,一副不求速勝的樣子。
不知不覺間,已是半年時間過去,仙廷各路大軍竟然被六老率領的軍隊絆住拖住,只有少數軍隊得以來到第七仙界,其他人都被困在半路上。
而這半年時間,各路斥候的消息源源不斷匯聚而來,落入晏子期的手中。
晏子期將月照泉六老的材料匯總,面色凝重,向身邊的謀士道:“果然是六個洞天極境的存在。”
一個謀士詢問道:“何謂洞天極境?”
晏子期道:“我嘗聞帝絕時期,一日帝絕出游,有幾個散人攔下御駕,向帝絕展示洞天極境,一女子展示太陰洞天極境,一男子展示太陽洞天極境,精妙絕倫。這兩個散人對帝絕說,這兩座洞天,可以作為境界流傳于世,讓靈士仙人更加強大。帝絕拒絕,將他們驅逐。”
一眾謀士都大惑不解,詢問道:“為何帝絕驅逐他們?難道靈士增加兩個境界,不是更好嗎?”
其中一個謀士突然擊掌笑道:“我知道了!帝絕剛愎自用,貪戀權勢,唯恐多了這兩個境界后有人變得更加強大,讓他失去對天下的控制!因此他不愿意推廣這兩個境界!”
其他謀士紛紛點頭稱是。
晏子期搖頭道:“我先前也是這么以為的,但是后來我接觸到幾個洞天極境的散仙,便知道了帝絕為何拒絕他們。仙廷有七十二洞天,各個洞天都蘊藏著仙道奧妙,研究一座洞天的奧妙,研究到極致,才可以被稱作洞天極境。別說普通靈士,就算是我這樣的道境八重天的存在,想要將一個洞天研究到極致,都需要數萬年乃至數十萬年,更何況還有些洞天蘊藏的奧妙,與我道法沖突,連我也無法學會。”
他頓了頓,繼續道:“洞天極致,能夠學會的仙人,少之又少,學會的往往是天資絕代之人,只會讓強者更強,對普通人沒有半點好處。因此在帝絕看來,與其費心費力推廣,制造一些強大的野心家,不如不去推廣。”
眾謀士恍然大悟。一個謀士不解道:“這么說來,帝絕不推廣這些境界,是對普通人好?這與我們所知的帝絕并不一致。”
晏子期笑道:“帝絕對普通人好,一視同仁,正是帝絕失敗的原因啊。普通人是什么?如草芥,如芻狗,渾渾噩噩,只知道一日三餐飽腹,只知道為蠅頭小利打得頭破血流,對道法神通沒有半點貢獻。正所謂草民賤民,不過如此。史上的道法神通,哪次進步是由普通人創造的?”
他悠然道:“而我輩仙圣,創造了輝煌的文明,推動道法神通前進。帝絕把我們與螻蟻草民一視同仁,豈會不敗?”
眾謀士紛紛點頭。
“天師,既然有六位洞天極境的存在相助帝廷,那么該如何破之?”一個謀士詢問道。
晏子期道:“我若是親自前去,你們必被蘇圣皇所破,死傷干凈。而今之計,只有請洞天極境的存在去破洞天極境的存在。我結識了幾位這樣的散仙,都是從太古活到現在的人物,其中便有太陰洞天極境和太陽洞天極境的存在。”
他命人取來紙筆,親自寫信,道:“你們送往仙廷,求見這六位散仙,請他們出山。”
有六個謀士接下書信,趕往仙廷,按信上地址尋找這六位散仙。
仙廷太陽洞天中的大部分福地都已經噴涌劫灰,大部分植被枯萎,鳥獸凋零,生機不復從前。來到這里的謀士按地址尋找,卻來到一片山清水秀之地,仿佛絲毫沒有被劫灰侵擾,景色絢麗,美不勝收。
他一路走進去,只見這里城郭林立,人們秩序井然,宛如世外桃源,渾然不知外界已經發生了大變故。
那謀士向居住在此地的人打聽,尋到了一處酒肆,只見上面寫道:“水為萬古無情綠,酒是千齡不老丹。”
酒肆中有一老者醉醺醺的,臥在墻角里。
那謀士取出書信,畢恭畢敬立在一旁,過了良久,醉酒的老者這才醒來,亂糟糟的白發,酒糟鼻子,一身邋遢,滿是酒氣。
“敢問是陽荒城前輩嗎?”那謀士連忙問道。
那老者隨手接過書信,扭了一灘鼻涕在信上,又塞回那謀士手中,道:“念來。”
那謀士忍住怒氣,展開書信逐字逐句讀去,卻是晏子期言辭切切,說道多年前相遇,至今仍然對荒城前輩的教導記憶猶新,前輩有夙愿,要道行天下,道不行,這才隱居。而今是亂世,正是前輩道行天下之時。如此云云。
一番書信念罷,那老者陽荒城笑道:“要我去對付酒仙君載酒?你可知我這店外的對聯,便是君載酒為我親筆寫的?”
那謀士臉色頓變。
不過陽荒城卻搖搖晃晃起身,嘿嘿笑道:“但是君載酒一向清高,對我當年勸諫帝絕之事耿耿于懷,認為我不該干預世事,與我絕交。而今,他卻主動干預起來。我倒想親自去問問他。”
說罷,這老者踢踏著草鞋,走出酒肆,徑自向外走去。
那謀士跟著他走出這片世外桃源,卻見身后的世外桃源突然混亂起來,人們哭喊奔逃,花草樹木,飛速枯萎,鳥獸蟲魚,很快死亡,即便是居住在這片世外桃源中的人們,也在奔逃途中一個個靈氣盡失,很快倒地變成枯骨。
一個個城郭中,成千上萬人飛速死去,眨眼間便滿城白骨。
那謀士驚駭莫名,顫聲道:“前輩,這些人…”
陽荒城嘿嘿笑道:“”他們早該死了。太陽洞天的福地早就噴涌劫灰,半點天地元氣也無,是老朽用自己的法力在這里制造了一片世外桃源,養育了他們。我走了,沒有了天地元氣,他們可不就死?”
那謀士心里有些不忍,道:“可是前輩保護了他們這么多年,不應該有些感情的嗎?”
“你會和一些注定要死的蟲豸有感情?”
陽荒城笑道:“如果不是我,他們早就死了,我讓他們活得久一些是讓他們陪我解悶。現在無需他們了,他們死活與我何干?”
那謀士不敢再說。
陽荒城下界,這老漢邋里邋遢的來到仙廷大軍之中,只見仙廷各路軍侯直接在星空中布下一座座仙城,城中有精兵良將把守,嚴防四周。
還有些軍侯在星空中抓來星辰,排布成陣,提防偷襲,謹慎異常。
顯然,這兩年間仙廷各部被月照泉等六老連打帶騷擾,已經完全喪失了繼續進軍的斗志,只想著保全自身。
守帝廷,因為要保護普通人,不能隨意進退,必須與仙廷以硬碰硬,因此建造仙城是最好的打法。
但是在星空中,不需要保護任何人,游擊便是最好的打法,侵略騷擾,來去自如。月照泉等六老率領六軍,便將游擊打法發揮到極致。
“晏天師根據這些日子以來那六人的行動軌跡來推斷,算出今日,君載酒會率眾來襲天狗洞天大營。”
陽荒城剛剛來到天狗洞天陣營中,便又有一個謀士趕來,道:“晏天師請前輩鎮守此地,迎戰君載酒。”
陽荒城笑道:“晏子期雖然本事不怎么樣,倒是個神算子。當年他學我的太陽之道,便沒有學會。”
果然如晏子期所料,一片靈臺出虛空,載著燕塢圣王,燕塢圣王身上則站著郎云宋命率領的燕塢仙城的將士們,沖向天狗大營!
“君道友!”
突然,陽荒城的笑聲響徹星空,星空中一輪大日冉冉升起,璀璨異象,讓星空億萬星辰頓失顏色!
陽荒城屹立在大日前,聲如洪鐘,大笑道:“道友,你當年勸我退隱,說得好生逍遙自在,好生超然灑脫!而今為何卻又出爾反爾,主動入世?莫非道友說話,便如放屁一般,聽個響便散了?”
那座靈臺上,君載酒聞言,面色凝重,向宋命和郎云道:“今日恐有一場血戰,我怕是不能送你們回去了。”
宋命和郎云心中慌亂,連忙道:“道兄,何出此言?”
君載酒仰頭飲酒,道:“此人也是一散人,與我同時代,在太陽洞天大道上有著過人造詣,卻熱衷于功名漠視人命。當年我與他有過交集,勸他歸隱。我與他道不同,曾經對壘過一次,僥幸險勝。只是這一次…”
他看向一旁的天狗大營,仙魔仙神林立,仙廷的精銳大軍上百萬,如虎狼,隨時準備殺出。
“我與陽荒城開戰之時,你們立刻逃走,去見月照泉他們,告訴他們。”
君載酒頓了頓,道:“晏天師能夠尋人對付我,也能對付他們,要他們小心!”
他突然騰空而起,靈臺震動,將燕塢圣王連同郎云宋命等人震飛,君載酒屹立在靈臺上,靈臺飛起,迎上陽荒城。
“道兄,帝廷云天帝,乃是一代明君,我不忍看生靈涂炭,因此出山相助。”
君載酒朗聲道:“道兄何不與我一起相助云天帝?”
“放屁!你勸我退隱,卻自己跑來找尋功名!今日你我再論個高下!”
宋命回頭看去,只見那片星空塌了,君載酒的靈臺迸發出無以倫比的道光,異常璀璨。
宋命轉過頭去,不忍去看,帶著麾下仙神逃出這片戰場。
過了幾日,他得到了君載酒的死訊。
那個有些頑固的老人,為了掩護他們逃脫,戰死在那片星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