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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生辰賀禮

  已經交換了庚帖,宋芳又想在年前成親,婚期就有點兒趕,徐家人多,有徐夫人帶著管家和下人忙活,算算日子倒是能把該準備的都給準備齊活兒。

  最主要還得看宋芳這邊。

  嫁衣不用她自己做,可待嫁娘給未來夫君和公婆做行頭,擱在哪個地方的婚禮習俗都是免不了的。

  所以她必須告假。

  去找先生的時候,先生告訴她,鴻文館里面的課程她已經學得差不多,其實往后去不去都沒什么分別,再去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不過她要是樂意,等忙完家里的事兒再回去也成。

  宋芳回來的時候找宋巍商量,想讓三哥給拿個主意。

  宋巍問她:“你入鴻文館的初衷是什么?”

  “當然是想多學點東西了。”

  “學會以后呢?”宋巍又問。

  “這…”宋芳啞巴了。

  她記起來,自己當初之所以千方百計要去那地方,是想讓自己脫胎換骨,將來能挑個良婿。

  可現在,自己是為了成親去告的假。

  宋芳頓時有一種被徐恕坑了的感覺。

  “先生說你不用再去,可能是真認為你已經學得差不多,你如今的重心應該放在婚禮上。”宋巍道:“成親以后,有些事就不能隨心所欲,夫家對你包容的前提是你眼里有夫家,如果你抱著游戲的心態,那么這個親,不成也罷。”

  宋芳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答應嫁給徐恕,宋芳是看中了對方家里人好相處,覺得姑娘家就該找個這樣的婆家,往后的日子才能過得舒坦。

  至于自己,在今日之前,似乎真的沒有做好當賢妻良母的準備。

  三哥的一席話,讓她徹底沉默。

  琢磨了一個晚上,第二日,宋芳鄭重地告訴宋巍,她不去鴻文館了,就乖乖待在家繡嫁妝。

  溫婉笑問:“想通了?”

  宋芳耷拉著眼皮:“做人得厚道,且先不論我和徐恕如何,人徐家本身就待我不薄,如今要成親了,我總不能只想著自己的私欲而不顧徐家人的想法。”

  說完,又看向溫婉,“小嫂嫂,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有點兒自私了?”

  溫婉道:“你能幡然醒悟,就說明是個實心眼兒的好姑娘,怎么會自私呢?”

  宋芳低下頭去,“要不是三哥那番話提醒,我可能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想不到這些。”

  昌平長公主生辰將近,光熹帝讓人去搜羅她最喜歡的大家之作,結果楚風帶回來好幾幅一模一樣的。

  光熹帝這幾年忙于政務,忙著斗蘇家,疏于畫作上的研究,一時之間辨不出真偽。

  他怕打了眼,不敢憑自己的主觀臆斷,到時候讓親妹妹看了笑話丟臉丟大發,可一時半會兒又看不出來哪幅是真跡。

  楚風建議道:“陸家那位老爺子在這方面是行家,要不,微臣親自去請他入宮一趟?”

  提及陸老侯爺,光熹帝冷哼一聲,“他不來,朕的禮物便送不出去了?朕手底下這么多臣子,就不信沒一個懂行的,你去傳幾個老臣來。”

  楚風速度快,沒多會兒就把朝中資歷深的那幾位肱骨大臣領到了御書房。

  不等人行禮,光熹帝直接讓免了,伸手指指旁邊掛著的畫,“諸位愛卿給朕掌掌眼,這六幅畫,哪一幅是晉朝柳大家的真跡?”

  幾位老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點摸不清楚光熹帝玩的是什么套路。

  沒敢多言,幾人分別站在六幅畫跟前仔細觀摩,最后得出的結果都不一樣。

  有說第一幅是真跡,也有說第六幅是真跡的。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吵得光熹帝腦殼疼,太陽穴突突。

  其中一位大臣突然道:“翰林院掌院學士前些日子得了一只香爐和一個筆洗,全是晉朝真品,老臣當時多嘴問了一句,他說他們翰林院有位新晉翰林官愛好收藏,掌院學士用兩套院子給換來的,一般喜好收藏的人對這方面都有研究,皇上不妨請來一試?”

  光熹帝眼神一亮,吩咐太監總管,“速速去翰林院把人傳來。”

  知道皇上著急,太監總管特地加快腳程,到了以后直接找上掌院學士,問他那兩件古董是從誰手上得來的。

  太監總管是光熹帝跟前紅人,掌院學士敬他三分,話回得快,說是今年殿試被點中探花郎,如今在翰林院做編修的宋巍。

  說著,還親自帶太監總管去找人。

  宋巍正在跟翰林院的前輩討教經驗,同僚進來通知他,“宋巍,有人找。”

  宋巍跟著同僚出去,見著太監總管的時候愣了一下。

  這位公公很眼熟,殿試的時候他就隨侍在光熹帝左右。

  宋巍心中納悶,只聽得公公道:“你便是宋巍?”

  “正是。”宋巍頷首,“敢問公公傳下官所為何事?”

  太監總管道:“皇上讓咱家來的,跟我走一趟吧!”

  聞言,宋巍心中有疑惑,卻沒問出來,安靜跟在太監總管身后,直奔御書房。

  那幾位老臣還在,辨不出畫作,光熹帝索性跟他們討論起朝中事務來,聽李公公稟報說人帶來了,他抬眼一瞧,臉色因為意外而有了輕微的變化。

  “皇上,這位翰林官便是您要傳召之人。”李公公恭敬道。

  光熹帝微微瞇著眼。

  竟然是這小崽子?

  楚風查過宋巍的底細,沒聽說他懂收藏啊!

  不過想到自己有燃眉之急,最終是宋巍出面,光熹帝就覺得這探花郎沒白點。

  “微臣參見皇上。”

  宋巍已經上前來,跪地行禮。

  光熹帝聽到聲音,回過神,垂眼瞧著伏跪在地上的宋巍,想到那天在殿試場上的情形,頓時覺得小崽子這一跪忒解氣了。

  讓他嘴毒!讓他倔!往后見自己一回跪一回!

  宋巍絲毫不知道皇上對自己積怨已深,只是聽到上頭傳來一聲威嚴的“平身”之后,緩緩起身站往一旁,自始至終目光都垂在地上,沒有東張西望,也沒有抬眼去看光熹帝。

  “宋巍,你可知朕傳召你來所為何事?”

  “微臣不知。”

  光熹帝端起茶喝了一口,“朕聽人說你懂收藏,想讓你來掌掌眼,這六幅畫,哪一幅是真跡。”

  宋巍聞言,轉眸看向那六幅畫,只片刻就收回了眼。

  光熹帝問:“這就看好了?”

  “是,微臣已經辨出來了。”

  光熹帝不太信,“那你說說,哪一幅是真跡。”

  宋巍猶豫了片刻,說:“微臣想請諸位大人回避一下。”

  宋巍不是傻的,很快猜出在自己之前,這幾位肯定已經過過眼,皇上是因為拿不定主意才會找上自己。

  而現在,他已經看出六幅畫的端倪,如果當著幾位老臣的面說,必定會有一部分人因為辨錯被打臉,等同于自己無形中得罪了他們。

  作為官場新人,宋巍秉持著萬事小心謹慎的原則,任何事都得三思而后行,否則容易招來災禍。

  光熹帝雖然不理解,但也沒拒絕,揮手讓那幾位退下,爾后目光在六幅畫上停了停,“你看出來哪幅是真跡了?”

  宋巍頷首,“微臣不敢欺瞞,這六幅畫,都是贗品。”

  “不可能!”光熹帝有些激動。

  這是他費盡心思讓人尋來的,怎么可能全是贗品?

  宋巍道:“柳先生的那幅真跡,微臣曾收藏過,只不過后來轉手于人了,那是唯一的一幅,不可能再出現同樣的。”

  光熹帝直接皺眉,“你轉手給誰了?”

  是宋巍他師父陸老侯爺拿走的。

  宋巍沒想暴露他師父,只道:“還請皇上見諒,微臣無法透露對方信息。”

  光熹帝額頭上青筋鼓了鼓,“朕是一國之君都不能知道?”

  宋巍直言,“行有行規,正如國有律法,皇上若非要微臣透露,便是逼著微臣違背行規,對于微臣而言,這比犯了律法還嚴重。”

  光熹帝忍住想往他腦殼上扔個茶杯的沖動,“行,朕不逼你,朕給你安排個任務,半個月之內,你把這幅真跡追回來,朕便算你立了大功。”

  宋巍搖頭,“微臣沒辦法追到真跡,不過,柳先生的畫,微臣還有另外一幅。”

  光熹帝眉頭一動,“此言當真?”

  “微臣不敢欺君。”

  光熹帝盯著他看了半晌,“那這樣,朕給你換個任務,半個月后,你帶上那幅畫以朕的名義去昌平長公主府送生辰賀禮,長公主若是不收,朕便治你的罪!”

  因為當年的事,昌平這個親妹妹再也不和他這當皇兄的往來,每年的生辰賀禮都被退回,他今年就換個套路,找個牙尖嘴利的人去送禮。

  小崽子最好是別讓他失望,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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