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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夜戰

  留給楚凌擊潰北晉水軍的時間并不多,楚凌也不是遇事猶豫不定的人。因此因此很快便定下了拿下北晉水軍的行事策略。

  對于他們來說,其實最麻煩地還是沿江那些駐扎著貊族兵馬和南軍的堡壘,以及臨江城里地那些駐軍。至于江面上的水軍雖然也能登陸打仗,但是楚凌相信汪厲行不會那樣做的。因為如果舍棄了戰船,水軍也就不存在了。貊族人確實無法取代由天啟降將率領的水軍,但是他們也不是真的非要水軍不可。

  至少在他們還沒打算攻打天啟之前,水軍并不是貊族必不可少的兵種。

  深夜,靈蒼江邊依然一如往日的寧靜,駐守在船上已經江邊的士兵們并不知道此時已經有人對他們虎視眈眈了。

  一處防御的堡壘中,幾個南軍士兵正站在樓上守夜。四個人,四面站立正好可以眺望四個方向一方有敵人偷襲。一旦有什么動靜,只要又一處發出了訊號,整個江邊的地堡就會延綿不斷的響應。這跟貊族人在各地修建的路亭,有異曲同工之妙。

  堡壘就建在距離江邊不到五丈的距離,站在樓上正好可以看到滔滔江水從腳下流過。

  嘩嘩流動的江水中,突然泛起一陣不尋常的漣漪。片刻后,幾個黑影從水中露出一個頭來。警惕地看了一眼前方地堡壘,互相對視了幾眼黑影爬上了岸邊飛快地朝著堡壘下方奔去。

  這種沿江的防御堡壘一般都是平均五里一處,每處有五個貊族人與二十多個南軍駐守。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樓上四個方向都必然有四個人負責看守眺望四周。這些人平時駐扎在臨江城中,每十日輪換一次。也就是說,想要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拿下一座堡壘,就必須一次性拿下里面將近三十個人。

  這個時候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五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接近堡壘。放倒了守在門口地人,侵入室內。幾乎沒有花費多少功夫就擺平了里面的人。再上樓去,將樓上的人換成了自己的人。

  一個年輕人低聲道:“也不是很厲害啊。”所以說,他們到底是怕貊族人什么地方了?另一個人低聲道:“只有五個貊族人,別的都是南軍。別忘了,咱們可都是公主特意訓練出來的精兵,別得意忘形了。”

  神佑軍兩三萬人,但是真正能被公主稱之為精銳中的精銳的其實還不足五百人。哪怕不算神佑軍本身就是禁軍中的精銳,他們這些人也算得上是千里挑一了。他們這幾年的訓練不僅自己辛苦,更是不知道花費了公主多少功夫,找了多少高手來教導以及與他們對練。他們方才也是偷襲才殺掉了五個貊族士兵,著實不是什么值得稱道的成績。

  至于南軍…南軍戰斗力低下,本身就是幾乎作為炮灰的存在,有什么可說地?

  被他提醒的年輕人點了點頭,立刻端正了姿態站在值夜的位置。若沒有全程關注著著小小的堡壘的人,只怕根本不會知道不過片刻的功夫這地方已經換人了。

  與此處同樣地事情也在別的地方陸續發生著,在貊族人還不知道的時候,靈蒼江上很長一段地方的堡壘中早已經悄悄地換了人了。

  此時,靈蒼江對岸。一群黑衣人悄無聲息地站在夜色中望著跟前波光粼粼的江面。一個年輕的將領忍不住低聲問道:“將軍,我們真的要渡江啊?”

  “怎么?怕了?”趙伯安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年輕將領連連搖頭道:“不是怕了,只是…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合規矩?而且…公主那里,真的沒問題么?”

  趙伯安輕哼一聲,隨手從自己的袖中抽出一封信函道:“樞密院的印信,哪里不和規矩了?別廢話,準備好!看到信號,立刻就動手!”

  “是,將軍!”

  不知過了多久,對岸不知何時緩緩地升起了一盞燈籠。片刻后又再次升起了兩盞。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看起來樸素無華的三盞孔明燈慢慢地越飄越高,在這樣的深夜其實幾乎引不起什么人的注意。但是一直盯著它的人眼睛卻變得越來越亮,眼中閃動著激動的光芒。

  不遠處,一個人影匆匆而來,沉聲道:“趙將軍,呂將軍說神佑軍先行渡河,我們隨后。之后他們水軍會直接往北岸北晉水軍的船塢附近會一會汪厲行。”趙伯安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告訴呂將軍我們準備好了。”

  “是!”

  此時的北晉水軍大營,汪厲行正坐在戰船船艙外面的甲板上,靠在椅子里懶洋洋地喝著酒。晚風帶著人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微微皺眉道:“汪將軍,你要的東西我們按時送到了,汪將軍要不要派人驗驗貨?”汪厲行笑道:“在下跟晚風姑娘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還有什么信不過的?勞煩姑娘辛苦這一趟,姑娘還請稍坐,等我手下的人清點好了銀兩便于姑娘結清貨款。如何?”話雖然這么說,汪厲行還是對著站在不遠處的一個人使了個顏色,那人會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往外面走去。

  晚風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卻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微微蹙眉,輕咳了兩聲道:“這個季節,江風也有些涼了。將軍不如還是進艙里坐吧。”

  汪厲行望著晚風美麗地容顏,眼底閃過了幾分遺憾和不甘。他確實是很想得到這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即便她已經是別人的寵妾了。但是目前他還不想得罪水龍王,畢竟,以后說不定還要跟他做生意。哪怕是不做生意,隨便得罪了縱橫靈蒼江上的水賊頭子也不是什么明智之舉。可惜了…或許以后可以跟水龍王打個商量,將這位晚風姑娘要過來呢。

  面對著汪厲行越發露骨的眼神,晚風眼眸微垂掩去了眼中的殺意。

  “那是什么?”汪厲行抬頭無意間看到了天空飄著的一盞燈籠皺眉道。晚風抬頭看了一眼,神色淡然地道:“好像是燈籠,聽說天啟女子許愿或者祈求老人身體康健的時候會放燈籠,不知道是不是從對岸飄過來的。”汪厲行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地道:“祈愿不是應該放河燈么?”晚風仿佛混不在意,道:“誰知道呢。”汪厲行盯著那慢悠悠飄在宮中的燈籠皺了一會兒眉,終究是不太放心道:“派人去看看,是從哪兒飄過來的。”

  “是,將軍。”很快便有人領命道。

  晚風垂眸,抬頭用衣袖掩去了唇邊的一抹笑意。現在才發現…只怕是快要來不及了。晚風站起身來,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道:“汪將軍,這里有些冷,我就先下船去了。至于銀兩,將軍的人算好了之后我再讓人上船來取便是。橫豎今晚也是走不了了,便先回去歇息吧。”

  汪厲行笑道:“哦?晚風姑娘不怕我賴賬么?”

  晚風對他莞爾一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轉身就往戰船往下的樓梯口走去。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還伸手抹了抹船身,這么打的戰船就這么毀了,當真是有些可惜啊。

  晚風很快便下了船,一艘略小一些的船停在汪厲行的戰船旁邊。船上有人等在那里,見晚風下來連忙伸手扶著她將她接到自己的船上。

  “姑娘。”

  晚風笑了笑,道:“開船,離這船遠一點。”

  “是。”

  只是晚風的船才剛駛出去沒多遠,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嘯聲驟然響起,下一刻一道紅光劃破了天際消失在了夜色地深處。晚風眼眸微沉,吩咐身邊的人道:“讓人快劃船!”

  同時,他們身后的水軍大營里也亂了起來。原本還在喝酒地汪厲行猛地從椅子里站了起來。

  “將軍!前方江邊堡壘的訊號!”

  汪厲行沉聲道:“多遠?”

  士兵道:“最多二十里!”

  汪厲行微微瞇眼,沉聲道:“派人去探查!”目光掃到了不遠處晚風的船,汪厲行道:“派人攔下那艘船,就說…現在江上不安全,請晚風姑娘先到站船上休息。”

  “是,將軍。”接到命令的士兵立刻下船駕著小舟去追晚風的船,晚風的船在駛出去一段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有人在追他們竟然也停了下來。

  等到士兵追了上去,卻發現整艘船靜悄悄的,船上的燈依然亮著卻沒有半點聲音。遲疑了一下,士兵還是登上了船,卻發現船艙內外空蕩蕩的,別說是晚風了,就連劃船的工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沒人?”士兵覺得情況不太對,連忙轉身就要回去稟告。只是他剛一轉身就與一個黑衣人迎面撞上,下一刻他只覺得心口一痛人便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等到汪厲行發現不對開將戰船開出船塢準備前往出事的地方支援的時候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了。這其中有一半是因為汪厲行謹慎小心,也有一半是他故意的。

  雖然掌握著水軍,但是汪厲行在貊族人眼中地位并沒有替身多少。跟大多數南軍將領其實是差不多的。雖然北晉人為了顯示出對他的信任,并沒有派一個正職的統領壓在他頭上,但是駐守臨江城的貊族主將還是會三天兩頭的前來水軍大營走動。汪厲行心中不耐煩,表面上卻還是要將人奉承地妥妥帖帖的。水軍中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貊族人收買了,成了貊族人監視他的眼線。

  汪厲行并不覺得會出什么大事,總不可能是天啟人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打過來了吧?既然如此,讓那些眼高于頂的貊族人吃點苦頭也沒什么不好。

  只是,汪厲行沒想到的是,天啟人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也是真的打過來了。

  所以,當他的戰船出了船塢之后才發現,前方的江面上不知何時出現了許多大大小小愛哦的戰船擋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回事!”汪厲行站在船舷邊上,厲聲問道。

  跟在身邊的將領也嚇了一跳,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將…將軍,好像是、好像是天啟人?”

  汪厲行冷笑一聲道:“天啟人?怕什么?給我打過去!”

  汪厲行確實不太怕天啟人,當年天啟水軍大半降了貊族人,還有一小半當時天啟朝廷被貊族人打怕了為了表示沒有反攻北地之心,自己將大部分的戰船給鑿沉了,這些年也沒有再重新造過戰船。

  雖然天啟還有一些水軍,但無論是兵馬還是船只其實都是不如北晉的。

  “是,將軍!”

  江面上打起來的同時,江邊也沒有閑著。在第一個防御堡壘發現異狀放出信號的時候,神佑軍和兩萬天啟禁軍就已經有大半已經被運送到了北岸。這就要慶幸有凌霄商行和晚風的鼎力相助了。以天啟現在的水軍,想要悄無聲息地迅速將四五萬兵馬運送到對岸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船不夠大也不夠多。是桓毓和晚風各自調動了凌霄商行和水龍王所有的商船貨船,這才能夠順利完成地。

  不過即便是如此,也還是被人發現了。并不能順利達到楚凌悄無聲息完成偷襲的完美設想。

  對此,楚凌也不強求,畢竟完全悄無聲息的瞞過敵人,這只是最美好的設想。她并不是天真的人,貊族人也不是瞎子,自然不會真的認為十拿九穩一定能辦到。當機立斷地分出一部分人馬迎上從臨江城來的援軍,等待剩下的人繼續渡江。

  “末將見過公主!”趙伯安拱手道。

  “公主!”

  “公主!”

  夜色中,楚凌掃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幾個將領。趙伯安,蕭艨,余泛舟,還有年輕一些的黃靖軒等人。每一個都睜大眼眼睛望著自己,眼中仿佛有火光在跳動。楚凌站在江風中,含笑點頭道:“辛苦各位了。現在,聽令。”

  “是,公主!”眾人齊聲道。

  楚凌沉聲道:“余泛舟,你帶一萬神佑軍,即刻背上前往谷梁縣支援靖北軍葛丹楓部。”余泛舟毫不含糊地拱手道:“是,公主!”楚凌頓了頓,道:“滄云城應該也會派人前來支援,你現在出發與滄云軍匯合之后一起前往谷梁縣。告訴他們不必擔心這邊。”

  余泛舟沒有多少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干脆利落地點頭走了。

  “趙伯安,蕭艨,你二人帶兩萬禁軍和神佑軍,當初從臨江城來的援軍。天亮之前,一個都不要放過來。”

  趙伯安和蕭艨對望了一點,雙雙拱手,“是,公主!”

  “公主,我們做什么?”旁邊黃靖軒等年輕人有些按耐不住地道。

  楚凌看了他們一眼,淡淡一笑道:“你們去拿下沿江的防御堡壘,支援水軍的呂將軍。”

  “是,公主!”黃靖軒歡快地應道,對著身后的同伴一揮手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一瞬間,楚凌跟前又走了個空。望著跟前空蕩蕩地地方和漸漸遠去的兵馬,楚凌不由得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轉身也走向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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