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武將模樣的中年男子走到楚凌跟前,笑道:“曲姑娘,這十位高手都是大將軍親自選的。其中五位是軍中的將士,五位是宮中侍衛,曲姑娘若是沒有什么異議,您看?”
楚凌偏著頭,好奇的問道:“你們不怕我師父作弊么?”竟然讓他師父選人。
男子笑道:“姑娘說笑了,大將軍的品行是無人不服。”
楚凌點頭,也就是說師父他老人家就算真的作弊,你們也會當成我運氣好。不過…想要師父替自己作弊什么的,還是想想就行了。看了一眼圍繞在擂臺周圍滿臉興奮地等著看她倒霉的人們,楚凌聳了聳肩,“開始吧。”
男子點頭,“現在距離正式的挑戰還有四天,所以這十個人曲姑娘可以分三天打完。不過拓跋將軍說,為了避免過幾天影響姑娘發揮,他希望姑娘能在兩天內完成。”
楚凌點頭,渾不在意地道:“知道了。”
足下一點,楚凌已經飛身掠上了擂臺。擂臺下的人們立刻興奮地叫了起來,喧鬧的叫嚷聲比菜市場還熱鬧幾分。
楚凌看到站在臺下的君無歡,百里輕鴻和拓跋明珠,拓跋贊,拓跋,還有許多眼熟但是叫不出名字的人。甚至還看到了秦殊和西秦王秦希,不過那小鬼正在對她吃呀咧嘴的幸災樂禍。
楚凌看向君無歡的方向,君無歡對他微微點了下頭,無聲地道:“小心。”
楚凌揚眉一笑,對著臺下的中年男子道:“開始吧。”
中年男子問道:“第一輪,曲姑娘想要怎么打?”
楚凌掃了一眼臺下的十個男子,道:“來三個,一起上吧。”
“哪三個?”
“隨便。”
“小丫頭狂妄!”
一聲怒吼從臺下傳來,一個人影搶先一步走上了擂臺。那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矮小卻十分精壯的男子。雖然他看起來比楚凌還要矮小半個頭,但是每一步踏在擂臺上卻都震得擂臺沉悶作響。可見力氣驚人而且下盤扎實。在他身后,兩個人影也跟著一左一右掠上了擂臺,兩個配著腰刀的青年男子,無論是身高體型都一模一樣,甚至連相貌都有七八分相似。顯然這是一對雙生子。
楚凌微微瞇眼,聽說雙生子之間會有微妙的心電感應,通俗的說會比尋常人更有默契。這兩個人明顯練的是同樣的功夫,又一直都在一起的話,那他們的威力就遠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簡單了。
難怪這兩個人的修為看起來應該略遜她一籌,師父還是將兩人選了上來。明顯是一開始就準備以多欺少了啊。
楚凌后退了腳步已經抽出了一根長長的軟鞭,對著那矮小男子一笑道:“是不是狂妄,你試試不就知道了么?”
矮小男子冷哼一聲,“就算你是拓跋將軍的弟子,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說完舉起手中長滿了尖刺的大錘就朝著楚凌砸了過來。楚凌微微挑眉,身形一偏整個人便朝著右邊滑過去,避開了迎面而來的大錘。還沒等楚凌高興,身后兩道勁風掃來,那一對兄弟一左一右同時揮刀掃向了楚凌。楚凌嘖了一聲,手中長鞭如靈蛇一般纏住了揮向自己的大錘,身體也隨著大錘揮動的力道蕩開了幾丈遠。
一刀落空,那兄弟倆換了個方向再一次圍向了楚凌,楚凌不再給他們合圍自己的機會,手中的長鞭大開大合,猶如幾條毒蛇在擂臺上四處亂串。她輕功已經練得極好,這兩年內力進步也是驚人,長鞭揮舞起來更不像是普通人那般軟綿無力,偶爾一下打在擂臺的邊緣,被打中的東西立刻就成了碎片。
“東躲西閃,算什么本事!”那矮小男子連續揮出了幾十下都沒有落到楚凌身上,忍不住道。
楚凌對他一笑,“好啊,給你一個面對面的機會。”
她手中長鞭突然平掃而出,逼得那用到的兩兄弟齊齊后退。但是她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翻身撲向了另一邊的矮小男子。左手一翻一道銀光出現在了她手邊。那矮小男子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一道冷冽的刀風已經逼近了他,他連忙提起大錘擋在了跟前。流月刀就算再是神兵利器,也不可能隔著這么近刺穿一個大鐵錘,楚凌也不勉強,刀尖剛沾上大錘就撤開繞向了矮小男子的左肋。
那矮小男子這才知道眼前這漂亮姑娘東躲西閃固然讓人抓狂,但是近戰才是真正的可怕。連忙用力揮動著大錘,不讓她有機會接近自己身邊。他天生神力,一把有自己半人高的鐵錘揮動起來也是虎虎生風,尋常人若是不小心撞上只怕立刻就要骨頭粉碎。
楚凌側首避開身后襲來的刀鋒,回身一腳將另一把刀踢偏了位置,手中的流月刀已經掃向了對面的人。
同時那矮小男子的鐵錘也再一次砸了過來。楚凌凌空翻身避開,一錘砸到了地上,木板搭成了擂臺頓時多了一個窟窿。
楚凌卻已經一躍而起,身在半空手中的長鞭抖動猶如一根長矛射向那矮小男子,很快又緊緊纏住了他的鐵錘。男子怒吼一聲,用力揮動著鐵錘,但是卻怎么也擺脫不了那銀鞭的糾纏。楚凌被他帶的圍著擂臺四周打轉,最后抓住了擂臺邊上的旗桿將鞭子纏在了旗桿上。
底下圍觀的人們早就忍不住紛紛出聲喝彩,雖然有拓跋興業的名聲做保,但是普通人對楚凌的武功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畢竟也只是一個才十五歲的小姑娘而已。但是此時他們卻是心服口服了,不管勝負如何,這位曲姑娘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不辜負她拓跋興業親傳弟子的名聲了。
桓毓不知道何時擠到了君無歡身邊,小聲問道:“笙笙打不打得過這三個人?她也太著急了,一個一個來穩妥一些不好嗎?”
君無歡側首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怎么來了?”而且還是玉六公子的打扮。
桓毓指了指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道:“那兩個老家伙也來了,我來有什么奇怪的?”君無歡抬頭看過去,果然看到了襄國公和上官成義。上官成義眉頭皺地緊緊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該看又不得不看的東西一般。顯然對臺上的勝負也并不感興趣,大約是看在襄國公的面子上面勉強前來的。倒是襄國公看得十分認真,臉上的神色卻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奇怪和惆悵。君無歡眼底閃過一絲暗芒,若有所思地看著襄國公。襄國公似乎察覺的有人在盯著自己看,立刻朝著這邊看了過來。對上君無歡的視線,襄國公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對君無歡點了下頭扭頭繼續看臺上的比武。
擂臺對面的一處小樓上,敞開的窗戶里面坐著幾個人。正對面擂臺的窗前坐著一個身形魁梧卻有些消瘦的老者,眉宇間帶著一股自然流露的霸氣,正是如今北晉的王者。北晉皇對面坐著的卻是拓跋興業,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外面的擂臺。再旁邊,坐著一個四十出頭,氣度雍容的高大男子,他相貌稱得上英俊,但是仿佛因為經常皺眉的緣故,并不算大的年紀眉心處卻已經有了幾道深刻的皺紋。眉宇間也帶著幾分陰沉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近而遠之。
在旁邊不遠處,站著一群年紀大小不一的錦衣男女。年長的如拓跋羅,年紀小的看上去還不到十歲。三個窗口根本不夠這么多人往外看,擠不過去的人干脆自己下樓去往人群里擠了。
北晉皇笑看著拓跋興業道:“曲姑娘的身手果真不凡,實在不是十七能比的。大將軍好眼力。”
拓跋興業道:“十七皇子和笙兒道不同,不必比較。況且,笙兒資質天賦也確實是難得一見。”這話自然是為了給北晉皇面子,說到底其實就是拓跋贊資質不如人。
北晉皇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縮在旁邊的拓跋贊,“十七以后要努力了,你四哥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縱然比不上曲姑娘也比你出息多了。”拓跋贊做了個鬼臉,笑道:“兒臣遵命,對了,九姐,你看笙笙的武功怎么樣啊?”
站在一邊一直臉色都不太好的谷陽公主狠狠地瞪了拓跋贊一眼沒有說話。倒是原本在跟別人說話的拓跋充回頭回了拓跋贊一句笑道:“阿贊倒是處處向著曲姑娘,不愧是師姐弟啊。”
拓跋贊跳腳,“是師兄妹!”
另一個年長一些的皇子也忍不住調侃道:“阿贊,你年紀不如曲姑娘,武功不如曲姑娘,就連入門都比曲姑娘晚了幾天,爭這個大小做什么?”拓跋贊怔了半晌,梗著脖子道:“我比她高!”
眾人聞言,紛紛笑出聲來。
“明王,你覺得曲姑娘能贏么?”北晉皇突然開口問道。
那中年男子對這場比試似乎并不感興趣,聽到北晉皇問起這才抬頭看了一眼,微微蹙眉道:“大將軍的弟子,自然是能贏的。”北晉皇看向拓跋興業,拓跋興業皺眉道:“第一場多半能贏,再往后只怕更難。”
楚凌一人力戰三個并不比她遜色多少的成年男子,就算得勝也不可能毫無消耗,再往后的對手也并不會比前面的那幾個弱多少,越往后楚凌只會更艱難。如果受了什么重傷的話,就更可能直接落敗了。從這方面來說,這種挑戰對挑戰者來說其實并不公平。但是對貊族人來說既然是能夠賭上名譽甚至性命的挑戰,自然是能克服任何困難去完成的。
“曲姑娘這個年紀就能有如此身手,無論輸贏都已經足以自豪了。”北晉皇笑道,眼中帶著幾分贊賞。他是真的有些欣賞曲笙的,雖然是天啟女子,但是卻比貊族的女子更聰明,更堅毅也更努力。阿贊在大將軍府待了幾天就連滾帶爬的跑回宮里了,聽說大將軍對曲笙比對阿贊更加嚴厲,但是這兩年可沒聽曲笙教過一聲苦。這樣的女子…北晉皇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惜不是他的女兒啊。
“大將軍,兩年前朕說冊封曲姑娘為郡主你不同意。如今曲姑娘學業有成,你看…”
拓跋興業皺眉思索了片刻,方才道:“這…那邊多謝陛下了。只是,此時還要等她了解了這次的事情再說。若是敗了…”
北晉皇滿意地一笑,“那朕就等著曲姑娘大獲全勝了。”
“…”不是,父皇,您還記得曲姑娘的對手是您的親生女兒么?
臺上四人的打斗已經進入了最后階段,長時間舉著大錘狂舞,即便是外功不凡,天生神力的人也漸漸的有些虛弱了起來。楚凌的身影靈巧地在三人之間穿梭著。三人不僅打不到他甚至還會互相干擾,大大的影響了三人的靈活度,更影響了兩兄弟的配合。終于有一次原本完美的夾擊被那鐵錘一錘子炸下來毀了個干凈,那兄弟倆中脾氣較為火爆的弟弟忍不住沖那矮小男子喊道:“你不會打就讓開,別在這里礙事!”
那矮小男子臉色通紅,也不知道是被氣紅的還是累紅的。手里的大錘揮動的更用力了,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的速度和敏捷度已經遠不如先前了。
楚凌看著三人笑了笑,放棄了那矮小男子毫不客氣地朝著那兄弟中的一人攻去,完全不顧旁邊的另一人。猛烈的出乎意料的攻擊很快打亂了兩人的節奏,兩人這才震驚的發現,即便是一對三眼前著少女之前竟然依然還保留了實力。
片刻后,楚凌終于瞅準了機會一掌將弟弟拍落了擂臺。少了一個人,不僅楚凌的壓力大減,同時也讓剩下的哥哥亂了分寸。楚凌身體如竹一般蕩開,手中的流月刀靈巧地挑開了男子手中的刀,一腳將他踢了下去。
楚凌還沒來得及高興,身后風聲大作。楚凌連忙往后翻身,笑道:“大叔,你們三個一起上都沒機會,更何況現在只有你一個人了?”矮小男子怒吼一聲,一言不發地沖了上來。
楚凌飛身后退,腰間長鞭一抖再一次卷向了對手。面對這種天生神力的人,與他正面硬抗等于自尋死路。哪怕就是兵器跟他硬碰一下,說不定也要把手骨震裂了。
半刻鐘后,男子被楚凌地長鞭逼到了擂臺的邊緣。他終究是個要顏面的武者,打到這個地步也已經盡了全力了,再被個小姑娘逼下臺實在難看。
“我認輸!”男子高聲道。
楚凌秀眉一揚,收回了長鞭。
矮小男子道:“曲姑娘確實厲害,我心服口服。之前是我口出狂言,還望見諒。”
楚凌大方地笑道:“承讓。”
人群中傳出一陣歡呼聲,楚凌縱身跳下了擂臺。
之前那男子立刻迎了上來,拱手道:“恭喜曲姑娘獲勝。”楚凌明顯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態度與先前不太一樣了。先前雖然也很禮貌,但是卻帶著客套和不以為然。現在看似沒什么區別,眼底卻多了幾分敬意。
“多謝。”
男子道:“下一場的時間曲姑娘可以自由決定,只要兩天之內都可以。”
楚凌沉吟了片刻,道:“一個時辰后,兩個人。”
“可有人選?”
“隨便。”楚凌道。
“是,在下明白了。曲姑娘請好好休息。”說完,男子便轉身離開顯然是去準備下一場了。
“笙笙。”君無歡和桓毓迎了上來,君無歡不動聲色地扶了楚凌一把。楚凌感激地對他笑了笑,別看她方才表現的一派從容自若,實際上半點也不輕松。既然是切磋當然不能下殺手,有些殺招根本就不能用。偏偏楚凌還是個慣于用殺招的人,切磋比武其實根本不是她的強項。跟君無歡等人比武之所以沒有顧及那是因為君無歡的實力比她強很多,她根本就不用擔心一不小心弄出人命。
方才在臺上不覺得,這會兒下了擂臺楚凌確實有點腿軟了。
桓毓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她,“好端端地非要逞強,你要是一個一個打早就把那三個人甩下去了。就算是那兄弟倆個,本公子還不相信他們真好意思以多欺少。你這不是自己給人家機會么?”
楚凌翻了個白眼,“你懂什么?我這叫先聲奪人。”
桓毓對她豎起大拇指,笑嘻嘻地道:“佩服!佩服!曲姑娘真豪杰也。”
“笙笙。”身后,秦殊走了過來,面帶關心輕聲問道:“可有受傷?”楚凌笑道:“多謝關系,還好。沒有受傷。”秦殊看了一眼桓毓便將目光落到了君無歡扶著楚凌的手上,很快又移開了,“沒事就好。”
桓毓挑眉道:“這不是西秦大殿下么?怎么也來湊這個熱鬧?”
秦殊怔了一下,看著桓毓有些疑惑地道:“這位公子…恕秦某眼拙,不知是…”桓毓愣了愣,這才想起了自己現在是玉小六…呸,玉家六公子,不是桓毓公子,“這個,在下玉澹寧。方才…在人群中見大殿下風采不凡,聽笙笙說起的。”
楚凌自然不會去拆他的臺,只是在秦殊看不到的地方似笑非笑地撇了他一眼。
秦殊淡笑道:“原來公子便是近日名動上京的玉六公子,幸會。在下不過一介質子,當不起玉公子一聲殿下。”至于桓毓公子為什么短短時間就名動上京以至于不常在外面走動的秦殊都知道了。桓毓認為是他太英俊瀟灑了,楚凌認為是他太浪了。
君無歡道:“既然大家都認識了,咱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笙笙有些累了,一會兒還要上擂臺。”
秦殊點頭,“也好。”
設置擂臺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一處不錯的茶樓,一行人便也不挑剔直接過去了。走進去才發現,今天這地方當真是非同一般的熱鬧,不僅樓上早早就被人包下來了,就是樓下的大堂也早就坐滿了人。一行人剛一踏入大門,立刻就引來了無數人的注視。君無歡有些歉意地扶額,道:“是我忘了,凌霄商行有一處茶樓離此處不遠,笙笙不累的話咱們過去?”
楚凌也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她是挺累,不過剛才說話的功夫已經緩過來一些了,還不至于連幾步路都走不動。眾人正要轉身出去,樓上匆匆下來一個人道:“曲姑娘請留步。”
楚凌轉身一看,對方雖然穿著常服看起來和尋常貊族人沒什么區別。但是楚凌卻是見過他的,是北晉皇身邊的侍衛。
“曲姑娘,長離公子,西秦大殿下還有玉公子,主上請幾位一起上去喝茶。”
皇帝請喝茶,誰敢說不去。眾人互相對視一眼,便跟著那侍衛上樓去了。
此時的二樓上可謂是濟濟一堂,而且沒有一個不是王孫貴胄。楚凌有些不靠譜地想著,如果是在現代,這時候來個一顆重磅炸彈,北晉這國家是不是就算是交代了。
“曲姑娘,恭喜啊。”拓跋羅先一步開口笑道。
楚凌含笑點頭,“多謝大皇子。”不知怎么的,她總覺得這些皇子公主看她的眼神有些過于復雜了些。
“笙笙,你有沒有受傷?”拓跋贊上前來,關心地問道。楚凌心中微暖,雖然這小子平時挺煩人的,但是真到了有事的時候還是挺關心她這個師姐的。楚凌對拓跋贊搖了搖頭,跟君無歡等人一起走到窗邊的位置齊聲見禮,“見過陛下,見過明王。”
“師父。”
“大將軍。”
北晉皇揮手讓眾人免禮,道:“曲姑娘不愧是大將軍的愛徒,名師出高徒的話果然不假…”說到此處,大約是想起了拓跋贊同樣也是拓跋興業的徒弟,頓時有些心塞。同樣的師父教出來的徒弟,拓跋贊卻學不好自然不會是師父的問題,難不成真的是老十七的資質不行?
楚凌笑道:“陛下謬贊了,只是盡力而已。若是丟了師父的臉,師父要揍我,陛下可千萬要救命啊。”
北晉皇笑道:“姑娘家怎么好隨便打,你放心,朕定然不讓大將軍打你的。不過,你若是真贏了,朕一定送你一個大禮物。”
楚凌心中疑惑,面上卻笑嘻嘻道:“那我就謝過陛下了。”
拓跋興業淡淡瞥了一眼自己這完全不怯場的徒弟,道:“還不錯,一會兒小心一點。”
楚凌松了口氣,能讓拓跋興業說一聲不錯,那就是真的不錯了。
“是,師父。”
明王看了看楚凌,有些陰沉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道:“大將軍真是好福氣,收了個膽識不凡的徒弟。”
楚凌看著眼前的明王,無辜地眨了一下眼睛。總覺得…這位說得不像是什么好話。但是人家又確實是在夸她啊,所以楚凌只好謝過,“多謝明王殿下夸獎,我就怕給師父丟臉呢,有了陛下和明王殿下的夸獎,看來我這個徒弟做的還是合格的。”
楚凌見過明王的次數并不多,說話更是頭一次。或許是因為想要上位的路太過艱難漫長了,這位位高權重的明王殿下看上去總有那么幾分陰沉和嚴肅。這種面相若是在天啟的官場上絕對討不了好的,更不用說是如明王現在這樣追隨者眾了。楚凌估摸著,淳樸的貊族人民大約是將他這面相當成是寶相莊嚴的男子漢氣概了。
“嘴也很伶俐。”明王冷颼颼地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楚凌只覺得渾身上下都是一涼,面上卻十分淡定地與明王對視。本姑娘可是經歷過狂風暴雨的人,這點小冷風算個什么?
北晉皇仿佛沒有看到明王和楚凌之間的交鋒,笑呵呵地跟君無歡三人說了幾句話便打發他們去一邊休息了。畢竟楚凌一會兒還要比武,總不能讓人家一直站著說話。
北晉皇身為皇帝日理萬機,自然不可能全天旁觀楚凌的比武。說了一會兒話就帶著拓跋興業和明王走了。這三尊大神一走,原本還有些安靜的二樓上立刻就熱鬧了起來。幾個面熟的公主和年紀小的皇子都湊到楚凌身邊來問東問西。還有兩個小姑娘看著君無歡三人小臉紅撲撲的。畢竟這三位無論放在哪里都絕對是超過水準以上的美男子。
不遠處,谷陽公主和拓跋明珠坐在一起,不知道說了什么隔得遠遠的谷陽公主還有工夫是不是瞪楚凌一眼。楚凌對她啟唇微微一笑,往后面靠了靠換了個方向,正好讓坐在自己身側的君無歡將她嚴嚴實實地擋了起來。
你不是喜歡君無歡么?那就看他好了看我干什么?
“怎么了?”君無歡輕聲問道。
楚凌搖搖頭,笑道:“沒什么。”
北晉皇走了,別的皇子公主很快也走了不少。不是每個人都對這種比武感興趣的,今天之所以會有這么多的皇室貴胄在這里,說到底還是因為北晉皇在這里罷了。如今正主都走了,他們自然也就懶得久留了。留下來的都是幾個年紀小想要看熱鬧的。
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拉著谷陽公主走了過來,谷陽公主一臉的不情愿卻被他拽著掙脫不了,只得不甘不愿地過來了。正在跟君無歡說話的拓跋羅也注意到了,回頭看向對方笑道:“六弟,九妹,這是…”
那青年看著楚凌和君無歡,笑道:“前些日子谷陽對兩位無禮了,還請兩位見諒。九妹,向曲姑娘和長離公子道歉。“
谷陽公主睜大了眼睛瞪著自己的親哥哥,見他警告地看著自己,頓時更加憤怒了。這幾日,谷陽公主覺得委屈極了。她堂堂公主,就算是對曲笙怎么樣了又如何?不過是個南人丫頭罷了。更何況,她不是還沒對曲笙做什么嗎?!這幾日,六哥怪她,母妃罵她,就連外祖父家里的人都編排她的不是。好像她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煩似的。別的南人死了都沒人管,怎么這個曲笙就動不得了?!
不得不說,谷陽公主確實被寵壞了。她不明白的是,不是曲笙動不得,而是拓跋興業的徒弟動不得。至少除了北晉皇,沒幾個人有資格說敢動拓跋興業的徒弟。而即便是北晉皇,也不會輕易對楚凌如何的。畢竟拓跋興業這樣的忠心耿耿人品卓絕的名將可是難得一見的。人家也沒有別的要求,就想收個徒弟傳承衣缽,你還不肯成全這不是故意跟人家過不去么?
楚凌看了看兩人,含笑開口道:“六皇子客氣了,倒也說不上什么無禮。公主是為了自己,我也是為了自己,各憑本事罷了,道歉什么的就免了吧。公主身份尊貴,我等如何配得上讓公主親自道歉。”說罷,還似笑非笑地看了君無歡一眼。長離公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輕聲道:“笙笙說得是。”從頭到尾竟也沒有給谷陽公主半個眼神。
谷陽公主的眼睛立刻就紅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被六皇子一把拉住,道:“無論如何,總歸是九妹先惹的事。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告辭了。”說完果真拉著谷陽公主頭也不回地走下樓去了。
楚凌嘖地輕嘆了一聲,道:“這位六皇子,有點意思。”
拓跋羅倒是有些好奇,看著楚凌問道:曲姑娘覺得六弟哪里有意思?”
楚凌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自己的發辮,道:“身為皇子,能屈能伸,還不夠有意思么?”而且還是個貊族皇子,誰說貊族人沒心眼的?她倒是覺得只要是人,心眼都不少。
這一天,楚凌一共打了三場。第一場三個人全勝,第二場兩個人,楚凌輕傷但還是勝了。第三場同樣也是兩個,楚凌雖然贏了但是雙方都受了傷。和之前兩場雖然對手輸了卻并沒有受傷直接被楚凌踢下臺比起來,顯然楚凌已經到了極限無法再控制了。所幸這一天的比武已經到此為止了,如果再來一場的話,楚凌必敗無疑。由此也可以看出楚凌對自己實力的估算十分精準。
在擂臺跟前幾乎停駐了一整天的人們只覺得心滿意足,離開之后還忍不住紛紛議論著這位拓跋大將軍的親傳弟子。從前或許還有不少人暗中對拓跋興業收一個天啟少女為徒的事情心中不滿,今天看到楚凌的表現也無話口說了。畢竟他們自己也不敢自夸短短兩年時間就能有這樣的成績。
拓跋羅和拓跋是皇子中少有的將三場比武都看完了的。回去的路上,拓跋羅看著走在身旁的四弟忍不住嘆了口氣。拓跋不解地看了大哥一眼卻沒有開口問。他一向不愛說廢話,拓跋羅也是了解他的。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拓跋羅會直接說而不是等著拓跋去問。因為即便是你等一天拓跋也未必會開口。
拓跋羅道:“可惜阿贊不成器,又比曲姑娘小了兩歲。”
拓跋看著他道:“便是阿贊不比她小,大將軍也不會同意的。”
拓跋羅點頭,無奈地道:“我就是隨便想想,大將軍是聰明人,父皇如此信任他就是因為他絕對不會站隊,所以他的弟子也絕不會和我們這些人扯上關系的。就是阿贊,他跟咱們關系不錯,但是你看大將軍待他跟待曲姑娘是一樣的么?況且…父皇既然要冊封曲姑娘,也是表明了態度不會讓她嫁入皇室了。”這里面有曲笙的身份原因,同樣也是父皇明白大將軍不愿意站隊的想法,也贊同大將軍的想法。
拓跋道:“十七弟資質不如曲笙。”
“…”拓跋羅自己在武道上面沒費過什么心思,身手不錯但也僅此而已。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阿贊這倒霉孩子確實是有些倒霉的。師父是北晉第一高手,四哥也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師姐還是個奇才。若他只是個普通皇子并沒有什么,偏偏他還走狗屎運拜在了拓跋興業門下,不知道讓多少人羨慕嫉妒恨。這兩年,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罵拓跋贊占著茅坑不拉屎。
搖搖頭,拓跋羅掃去了腦海中的關于拓跋贊的吐槽。皺眉道:“老六今天想要做什么?”
拓跋道:“大約是想讓曲姑娘收回挑戰。”
拓跋羅嗤笑一聲,搖頭道:“他想的倒是美,曲姑娘賭上了大將軍的名聲,這場挑戰就算是父皇都不能阻止。他覺得他紆尊降貴去道個歉,就能讓曲姑娘主動認輸?”撤回挑戰就自動等同于挑戰者認輸。
拓跋淡然道:“或許他就是這么想的。”
拓跋并不覺得意外,這些年貊族人高高在上慣了,曲笙的出現挑戰了許多貊族權貴的底線,但是偏偏她的靠山太硬了沒人敢隨便動她。但是在這些貊族人眼中,貊族以外的任何族群都是低賤卑微的。所以六皇子才會覺得,他們主動給曲笙和君無歡道歉,就已經是給了他們莫大的面子了。君無歡和曲笙若是識趣的話,就應該倍感榮幸地將后面的事情解決了。
卻不想想,君無歡敢和金禾家鬧翻,曲笙敢向谷陽公主挑戰,這兩個人像是一般的天啟和西秦人嗎?
“今天曲姑娘連勝六人,明天就只剩下四個了。看來這場挑戰勢在必行,四弟到時候也會出戰?”拓跋羅有些好奇地道,原本他確實是有這個打算請四弟去給曲笙幫忙。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跟拓跋說,四弟就自己答應了人家,倒是讓他沒有機會開口了。
拓跋點了點頭,“明王府讓百里輕鴻出戰。”
拓跋羅皺眉,道:“百里輕鴻…看來明王打算要重用百里輕鴻了。這十年百里輕鴻一直都在沉寂,倒也不容易。”
拓跋輕哼了一聲并不說話,只是拓跋羅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意更甚了幾分。不由得往路邊靠了靠,嘆氣道:“我知道你跟百里輕鴻不對付,不過…”
拓跋仿佛沒有聽見拓跋羅的話,徑自往前面走去,拓跋羅一個不小心就被他拋在了身后。望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拓跋羅只能嘆了口氣,無奈地摸摸鼻子快步追了上去。
楚凌是跟著君無歡一起坐馬車回家的,對于君無歡堅持要送自己的事楚凌也沒有反對。自從上次送東西的烏龍之后,兩人的關系似乎更加親近了一些。桓毓也跟著湊熱鬧,擠上了馬車。
馬車上,桓毓左右看看兩個似乎都不想理會自己的讓人。笑瞇瞇地道:“我剛剛打探到了一個消息,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楚凌睜開一只眼睛看他,“什么消息?那些無聊的八卦就不用說了。”
桓毓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本公子打聽到的自然都是大事。”
“說。”君無歡閉目養神,淡淡道。
桓毓輕哼一聲,又清了清嗓子才道:“北晉皇打算冊封你做郡主,你師父好像已經答應了。”
楚凌不由一呆,君無歡也跟著睜開了眼睛。見兩人齊刷刷地望著自己,桓毓頓時得意起來。還說對本公子的消息不感興趣,嚇到了吧?哼哼!
楚凌皺眉道:“為什么啊?師父之前不是拒絕了么?”天啟公主若是變成了北晉郡主,她覺得自己早晚要完。
君無歡道:“眼下的朝堂上的局勢越來越莫測了,北晉皇應該是穩了穩住拓跋將軍。北晉的郡主沒有封地,每年只是一些銀兩東西罷了,倒也沒什么。”
楚凌秀眉緊鎖,“不行,我得想個法子讓師父拒絕了。”
君無歡有些不解,“這是為何?只是一個封號而已。”北晉的什么公主郡主縣主不值錢,拓跋明珠倒只是個縣主,她比尋常公主都要囂張肆意。
楚凌嘆了口氣,幽幽道:“總之,不行。”
君無歡點了點眉心,思索了片刻道:“笙笙若是真的不想要的話,我來想辦法。”
兩人齊齊看向他,“你有辦法?”
君無歡笑道:“現在沒有,不過總會想到的。”
楚凌看看君無歡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能有辦法最好,沒有也別勉強。我還沒當過郡主呢,過一下當郡主的癮也沒什么。”君無歡含笑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勉強。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門口,楚凌這才起身跳下了馬車。和兩人告別之后,看著馬車漸漸遠去楚凌方才轉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