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初看了看不遠處停著的那輛馬車,十六匹翼馬昂首而立,正是那日接風澈的馬車。
江月初看向風澈,“…我們就坐這個走?”
風澈點了點頭,“是啊,這馬車舒適,有銀甲軍在,也不必擔心路上有不長眼的人來打擾,月兒不喜歡?”
江月初干笑著搖頭,心想反正她也不坐,這么美的事情,還是留給風澈享受吧。
她忽然上下掃一眼風澈,其實,這么騷包的馬車,倒是與風澈的不正經的氣質蠻搭的…
“你們原來…真是一對。”寶祿在一旁觀察了半晌,現在頗有些酸溜溜的說。
不是酸江月初,也不是酸風澈,而是酸他們倆!
這妻唱夫隨的樣子,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嘛!
“江月初,你走的如此著急,我出來一趟,只覺得你合我心意,可是這就是要分開了,我實在有些不舍…”寶祿拉著江月初的手,她今天換回了女子的打扮,那卷卷的頭發扎了許多小辮子,垂在左右兩邊的肩上,很是俏皮。
江月初也換回了女裝,一身水藍色的裙子,清爽干凈,不論是做什么打扮,那五官都是巧奪天工,與世無雙,更別說這一身氣質了,當真如明月一般,美的脫俗。
寶祿不由的嘀咕著,這回她是真的看開了,她就是喜歡美人,這與男女有什么關系?誰叫江月初生的如此美麗,她看錯了眼也情有可原。
江月初看向寶祿,見寶祿對什么都格外好奇的樣子,不知為何,有些看到當初她自己的模樣。
雖然以后都不一定會見到寶祿了,江月初還是說了一句,“以后,你若是走投無路,便來找我。”
寶祿先是綻開笑容,拍著胸脯道:“不可能,我渾身的本事,你還沒有見到,斷然沒有走投無路的那天!”隨即依然笑嘻嘻的說:“不過,我若找到了如意郎君,一定去找你,我要帶他見見你,也見見他!”
這個“他”,指的是風澈。
寶祿覺得,江月初和風澈就是一對神仙眷侶,眼睛看著賞心悅目,人家心里也是恩愛的很,所以,她非得按照這個標準來找才行。
“呵呵,好。”江月初點頭,她也不希望寶祿有走投無路的一天。
這時,旁邊又走來一人,停在江月初面前,問道:“你這是要去天水城?”
這人面上冷酷,若是跟尋常人說話,說不定人家會以為他是來找茬的,可江月初與之相熟,了解他的個性,此人,正是冷白音。
冷白音昨夜剛到龍南州,還來不及歇一腳,就得到江月初和風澈要立即離開的消息,他只能在這送行了,畢竟,江月初和風澈可以說不干就不敢,他卻不行。
想到此前父親的叮囑,要他多在江月初身邊走動,他剛一來就又錯過了。
“嗯。”江月初點了點頭。
冷白音道:“那后會有期。”
江月初和風澈上了馬車,馬車緩緩向前行去,江月初看向風思畫,她站在飛虹山莊門口,笑的溫婉,簡直無可挑剔。
“為什么要把銀甲軍帶走?”江月初看向風澈。
風澈笑了笑,“銀甲軍出征,沒有敗績,這好歹是我爹的軍隊,我不能讓它在這破了這種記錄。”
江月初一聽就明白了,風澈的意思是,如果她釋放了殿前魔靈,其他人自然是白忙活一場了。
“那你二姐呢?不追究魔教的事情嗎?”江月初又問。
風澈看戲那個江月初,道:“銀甲軍是用來打仗的,不是來對付這些魔修的,再說了…狡兔三窟,龍南州,只是他們其中一個,一旦殿前魔靈被放出來,別說別人去替天行道,那些魔修自己也會走的一干二凈。
月兒,你難道還不知道這次與你做交易的人是誰?他是魔教的尊主,在這中洲五國那么多的邪門歪道里,這一股魔教算是正統,修的是正宗的魔道,幾百年來,這個魔尊也沒換過。”
江月初挑了挑眉,“原來,你對他已經有了解了。”
風澈當即說道:“若是毫無了解,我怎么敢讓你跟他做交易?”
江月初又道:“所以,銀甲軍走的一個不剩,既是轉移了注意力,也是要把放了殿前魔靈的鍋,甩到那個紅衣魔尊身上?”
風澈輕輕一笑,“正解。”
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盤。
江月初心中想著,不過,她倒是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反正魔教背鍋無數,也不差這一次。
“你二姐她…知道多少?”江月初忽然問道。
風思畫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她與風澈是同樣的人,面上怎么表現的,心里完全是另一種情形,江月初太了解風澈了,以至于現在也看懂了風思畫。
真不愧是一個爹生的…江月初現在已經可以想象出黑帝是什么樣了,至少有點雛形了,怕也是個腹黑的。
“二姐啊…”風澈雙手墊在腦后,拖長了尾音,“現在她還不知道多少。”
江月初很快就抓住了風澈話中的重點,“‘現在’不知道,那以后呢?”
風澈看一眼江月初,“等到殿前魔靈封印一除,說不定她就能想通七八分。”
江月初沉默了。
風澈卻勾了勾她小巧的鼻尖,“怎么?若是二姐猜到你干了壞事,你便不敢去天水城找我了?你別忘了,我們約定好的,還蓋了章畫了押的。”
聞言,江月初頓時想到昨天那個吻,猛的拂開了風澈的手,撇了撇嘴道:“就讓你得意一下…我才不會怕,這世上還沒有什么我不敢去的地方。”
說著話呢,江月初眼睛一轉,銀甲軍開道,路上不僅不熱鬧,還被這氣勢非凡的軍隊嚇的路面空空,再往前走,就出城了。
江月初不由的說道:“你這一路上這么招搖,若是我走了,你怎么瞞天過海?”
“呵呵…”風澈忽然一笑。
江月初總覺得這笑容有些不懷好意的感覺,心中剛剛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就看到風澈把身后的竹簾拉了上去。
這馬車本就跟移動的房子一般,臥室書房一應俱全,這竹簾之后便是藏著一個軟榻。
而此時,那軟榻上的錦被是展開的,而那被子下面微微隆起,竟像是有人的!
江月初視線一掃,只見那人長發落地,身子纖細,顯然是個女子!而風澈竟是眼神溫柔的輕撫她的后背,道:“月兒放心,我自然有準備,保證無人能夠識破。”
江月初見風澈輕輕的依偎過去,掌心一下一下的撫摸在女子背后,她卻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跳了起來!撲過去一把拍開風澈的手!“風澈你…這是你想出來的餿主意?!”
風澈揉了揉自己的手,很是委屈,“月兒,這怎么能說是餿主意呢?”
江月初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你做這么一個與我一模一樣的傀儡出來,讓她這一路代替我?”
風澈點頭,“對啊,你瞧我,煞費苦心啊。”
“你真是…死性不改!”江月初說著,一把將軟榻上的“女子”轉了過來,這根本就不是真人!是泥捏的!
不過,乍一看上去當真如真人一般!
這也是傀儡術,用一個泥捏的人偶,加上有人操控,這傀儡便能做許多事,江月初懂傀儡術,她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小時候自己一個人悶的時候,不知道捏過多少泥人!
而且,眼前這個傀儡,完全是照著她捏的!
要扮演她,按照她的模樣捏也無妨,只是風澈剛剛的舉動“嚇”的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此去天水城幾天幾夜的路程,江月初腦海中閃過一些不好的畫面。
不知道風澈會不會對著有著她的模樣的傀儡做什么,不是她把風澈想的那么禽獸,而是這廝真不靠譜!
“你想對她做什么?”江月初怎么懷疑的,便怎么問了。
風車一看江月初緊張的樣子,頓時哭笑不得,“月兒,你覺得我會做什么?”
江月初微微抿唇,“你剛剛還…”
“我剛剛如何?”說著,風澈又摸了摸那傀儡的背,還順了順它的頭發,心情又好了,“它是個傀儡,還是照你的模樣捏的,月兒,你這是在吃自己的醋?”
江月初瞥開了視線,她才不承認,即便是傀儡,她也不愿意風澈如此親近。
“還是說,月兒,你覺得我能對它做什么?你當真把我想成禽獸了?”風澈又問。
江月初一噎,“是你叫我想歪的。”
“想歪了好…”風澈正說著,見江月初看了過來,立即笑著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我想要月兒的虎狼之心,一天要對你說十回八回,我是非你不可,不至于對一個傀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江月初頓時往遠處靠了靠,風澈這廝,當真是個危險人物。
那傀儡本是靠著她的,現在她一挪動,那傀儡便臉朝下摔了下去,幸虧風澈扶住了,“就這一個都是好不容易弄來的,月兒你別給我弄壞了,我上哪再找一個?”
江月初不由的看向那傀儡。
風澈安排的很仔細,它穿著與她一樣的衣服,身形與她也一樣,只是臉上戴著面紗,看不清面容。
江月初直接過去摘了面紗,樣貌也與她有七成相像,算是不錯了,她不由的問道:“是你那個不喜歡女子的朋友做的?”
風澈頓了頓,心想詩人不喜歡女子?隨即恍惚記起,這還是他跟江月初說的,當初是為了阻止江月初見詩人所以胡亂謅的。
如今…便只能將錯就錯了,反正詩人大概也只喜歡尸體。
“哦,對,是他。”風澈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
江月初把那傀儡重新放在軟榻上,在它身上摸了摸,道:“你那朋友能夠同時控制那么多筑基期的傀儡,傀儡術應該遠遠不止這個水平,這個傀儡可做的不怎么樣。”
風澈挑眉,有些意外的看著江月初,“月兒似乎對傀儡術也很了解…你這個替身的確做的很馬虎,但這畢竟是要代替你的,是我囑咐他不許捏身子。”
就算風澈不囑咐,詩人也不敢捏啊!他怕自己前腳捏了,后腳就被剁了雙手,別說是身子,就連臉上,詩人也只捏了大概,然后用面紗掩蓋。
江月初看一眼風澈,嘟囔一聲,“你有這種打算,還不如早點跟我說,我來捏便是。”
風澈微微詫異。
而那邊江月初已經手中施法,重新捏起了那個傀儡,五官捏的無比清晰,身子也重新捏了,最后把衣服一穿,扶它躺在軟榻上,仍舊用錦被蓋上。
江月初道:“即便疼我如爺爺那般,他也三令五申不讓我用傀儡術,還讓我發了誓,儡術是偏門,要跟許多臟東西打交道,爺爺怕我走了歪路…不過,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在這里都做不得數。”
風澈微微瞇眼,握住了江月初的手,“有我在,你便不會走了歪路。”
江月初笑了笑,“爺爺讓我發誓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我要走什么路,不過現在,我知道了,我能主宰我自己的人生,我想,這也是爺爺真正的用意。”
風澈看著江月初嘴角的笑意,忽然道:“我最無奈的事情,也許是不能參與你的過去。”
“哈哈,我也不曾參與過你的過去,不過,將來我會帶著你,所以,別為過去的事無奈了。”江月初灑然一笑,嘴角的梨渦格外醉人。
“月兒說的是,只是…”風澈似乎為難的頓了頓,“只是月兒把這傀儡捏的如此惟妙惟肖,要我日夜相對,當真有些考驗我了。”
江月初白了風澈一眼,這廝,正經不過三秒…
此時,正要出城,馬車穿過城門,江月初向外看了看,又最后看了一眼風澈,忽然道:“總要分別的,你我誰都不用送誰,就在這別過吧。”
頓了頓,江月初又道:“你保管好自己,等我找你時,必須還我一個囫圇的風澈,也別招惹別的姑娘!”
說完,江月初祭出混沌空間,借著混沌空間的掩飾,飛快掠出馬車,飛上了一座角樓的屋檐,眼看著銀甲軍護著那輛高調的馬車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