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姬連的下落告訴我,我再考慮是不是幫你解開殿前魔靈的封印。”江月初盯著對面的男子,一字一頓的說。
她現在并不想知道這個紅衣魔尊是為什么那么確定她能做到解開封印那種事情的,反正對于一些消息靈通的人來說,這并不算是一個秘密。
“呵呵,若是我告訴你姬連的下落,而你不幫我,那該如何?”紅衣尊主笑了笑。
江月初也笑,“如果我幫了你,你就不會賴賬嗎?”
紅衣尊主立刻道:“不會。”
江月初淡定的聳了聳肩,“那我也不會。”
兩人便那么大眼瞪小眼相互看著,半晌,紅衣尊主先笑了,道:“也是,你可能不會相信我。”
江月初沒有說話,但是默認了,那不是廢話嗎?誰互相信一個把自己扣在魔教的魔頭?
“行,我告訴你姬連的下落。”忽然,那紅衣尊主說道。
江月初微微挑眉,倒是有些詫異,她以為,這場“商量”會無疾而終,她只是瞇著眼睛看著他,為了姬連的事情她著急過太多次了,可每次都是懷著滿滿的希望去的,最后是巨大的失望。
說實話,江月初并不相信這個紅衣尊主會真的有姬連的下落。
“十五年前的姬連,實力已經是這個中洲大陸中獨一無二的強,他是唯一一個,能與魔界的王一戰的人類。”紅衣尊主說道。
江月初頓了頓,眼神微變。
雖然她表現的很鎮定,但是那微微發光的眼睛,卻讓紅衣尊主暗笑起來,明明,她心里好奇的很。
江月初的確被勾起了興趣,從雨林出來時,她就只有姬連這樣的一個名字,從柳無常口中得知一點點關于姬連的事情,而現在,她才是第一次聽到如此詳細的、關于姬連這個人!
“十五年前的姬連,他出現過,但是并不叫這個名字,我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我跟他交過手,他是遠古部族的族人,他身上有著遠古部落的圖騰,這種圖騰也是一種傳承,性命危急時刻,圖騰會保護自己的傳人,我說的對不對?”那紅衣尊主說道。
江月初的神色更加深沉,這個紅衣尊主真的讓她驚訝了,部落的事情是這個世界的人所陌生的,就算是在鐵斧龍山見到那些魔幡,他們也仿佛見到什么不可解釋的事情一般,他們根本不知道圖騰的力量在哪里。
那是一種傳承,是一種永遠存在于天地間的符號,只要還有傳人,圖騰的力量就不會消失。
對面的男子能說的如此清晰,已經是少見。
“那么,他在哪?”江月初問道。
“呵呵,不要著急,看來,你要找的,確實是他。”只聽那紅衣尊主說道,“你還不滿十六歲,按道理來說,你是怎么都不可能會知道這樣一個人的存在的,然而你卻一直在找他,從冀北城到這里,你走的地方都是極其危險的地方,可以說,你為了找他,不惜任何代價。”
江月初微微抬了抬眼皮,這個紅衣尊主,不光是在跟她“商量”,這分明也是在套路她。
“看來,江萬濤什么都沒有瞞著你。”江月初說道。
從冀北城到這里,對她的動向對清楚的人自然是江萬濤了。
“他是我放在涂山的一顆棋子,這步棋還不錯,最終也是按照我的預想動了。”紅衣尊主并不隱瞞。
江月初很快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你的預想?”
他閉關十五年,他所預想的十五年之后的局面是什么樣子的?難不成,他還能預想到十五年后她從雷澤走出來不成?!
這種想法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并沒有停留,因為江月初根本不相信有這種可能。
而那紅衣尊主卻道:“沒錯,我的預想,我讓他在涂山等一個人,只要她出現了,他就可以離開涂山了,我的魔教也就會再回中洲。”
江月初腦海中一閃而過某些東西,直接便道:“魔界的公主?”
此話一出,江月初便看到對面的男子似笑非笑的模樣。
江月初瞬間有種…被抓包的感覺?
這太離譜了!江月初甩開了那種感覺,那日她在主殿偷聽的事情,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你的消息也很靈通呢,竟然知道我魔界的公主就在這中洲。”卻聽那紅衣尊主說道。
江月初微微抿唇,她不光知道那什么魔界公主在中洲,她還知道她現在就在龍南州呢!
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江萬濤可能接觸過的年輕女子,可依然無果,這魔界公主還真是無處不在,連她都有點好奇了。
哦,對了,江文媚倒是十五歲,年紀符合,但是江文媚是她殺的,如果江文媚是魔界公主,她現在也不可能如此淡定的坐在這魔頭對面了。
所以,還是沒有頭緒。
“我們還是繼續說姬連吧,姬連的來歷成謎,當時,連我都查不到他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直到我親眼看到了他的圖騰。”那紅衣尊主笑著,然后用手指站著酒水,在桌子上畫出了一個圖案,那是一對翅膀。
收回手指,那雙魔魅的眸子便定定的看著江月初。
而江月初則是定定的看著那個翅膀圖案,直到那酒水的痕跡蒸發,桌子上什么都沒有留下,江月初的雙手不知道什么便握緊了!
“告訴我,他在哪?!”江月初直視對面的人,語氣中已是逼迫。
那紅衣尊主卻慢條斯理的說,“看來,我說的全對…你能夠認出這個圖騰,就只有一種可能,你跟他,是來自同一個部族。”
“你說了這么多,到底是想知道我的來歷,還是想跟我談條件?”江月初的心中竟然十分冷靜。
那紅衣尊主笑了,眼中竟是毫不掩飾的贊許,“都有,我在確認你的身份,然后再跟你談條件。”
“那么,你現在可以進行第二步了。”江月初說道,她也有點欣賞這個人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好奇她來歷的人不在少數!五國皇室更是費盡心思的查她,結果都是一團漿糊!
唯獨這個人,他查到了!或者說,他猜到了!
白醫族不在世間活動,無從查起,但巧就巧在,這個人同時見過姬連和她!
沒錯,江月初現在已經確定,這個紅衣尊主真的見過姬連!
其實,他剛剛畫的圖騰并不是白醫族全部的圖騰,只是一對翅膀,完整的圖騰是一個奔向太陽的圣獸,那圣獸擁有一雙遮天的翅膀。
但是,按照傳承的天賦,每個族人繼承的圖騰之力并不一樣,看來,姬連是繼承了圖騰到雙翼。
而她,繼承的是完整的圖騰!族長說,像她這樣完整的傳承,整個白醫族的族譜里,也只有她一個人!
“說實話,我并不知道姬連在哪里。”那紅衣尊主忽然說道。
江月初忽然拍案而起,厚實的木桌微微顫了顫,江月初逼視對面的人,那漆黑的眸子里微微映出一絲血紅,像是一輪邪惡的血月,在潔白和圣潔之外,被血色襯著。
江月初微微勾了勾唇,“如果你是來消遣我的,那么,你既然猜到了這么多,就沒想過后果嗎?你既然知道我跟姬連來自同一個部落,就應該知道,不比修為,我也有與你一戰之力,是誰死在誰手里,那可說不準。”
江月初心底溢出的陰森和殺戮,許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
因為她必須壓制暗之炁,否則,那暗之炁實在太過活躍!放任的結果便是,她時刻都想拿起骨刀,找個人決斗,誰都好,她渴望戰斗,也渴望見到鮮血!
至于圖騰之力,她隱藏的太久了!
說實在的,她今天還真是高興呢!終于有個聰明的,猜到她的來歷了,那么,族長爺爺不會怪她的吧?這可不是她暴露的,而是一個聰明的人猜出來的呀。
只是,太聰明了,也會威脅到她呀!
所以,殺了吧?
那紅衣尊主卻是怔了一會,微微抬頭看著江月初,視線落在那雙風云突變的眸子上,竟是忍不住伸出手去,眼看就要摸到那雙眼睛了,眼前冷光一閃!
迅速收回手,那紅衣尊主微微垂眸,便看到江月初手里多了的那把骨刀!
若是他再稍微慢一點點,他的手掌也會被削下來!
那紅衣尊主很輕很輕的嘆了一口,依然望向江月初的雙眸,那魔魅的雙眼中,是一種說不出的神色,似驕傲、似眷戀、又似欣喜。
“你可曾見過自己的模樣?”他忽然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從懷中取出一面鏡子。
不等他遞到江月初面前,江月初便把它摔了,落在地上,雖然沒有碎,卻滾了很遠。
那紅衣尊主看著滾遠的鏡子,竟是笑了笑,“總有一日,你會見到的。”
說著,他仍舊沒有動,就那么保持微微仰頭的姿勢看江月初,似乎也不覺得累,更不怕江月初的威脅,他道:“呵呵,我知道,你很強,所以才來跟你談條件嘛,只是,你也太急性子了,我說不知道姬連的下落,那只是我現在不知道。
我也一直在找他,我雖閉關了,可是我安排找他的人,卻從未間斷過,我已經有了線索,用不了多久,必定能找到他,但是,解開魔界殿前魔靈封印的事情卻刻不容緩。
所以,我要與你商量的便是,你來解開殿前魔靈的封印,我找到人之后立刻通知你,你不用擔心我賴賬,我可以跟你立下契約。”
“你想的倒是周到。”江月初勾著唇笑,“如果你早點說出來的話,我也許會同意,可惜,現在我不想答應了。”
“哦?這是為何?難道,你就真的想跟我打一場?你應該知道,這不劃算,何必抱著那種同歸于盡的想法拼呢?雖然我很欣賞你這樣瘋狂的性子…”那紅衣尊主說道。
江月初卻道:“誰說不劃算?我只需要打敗你,這個魔教都會群龍無首,然后潰散,然后我呢?就是中洲五國的英雄,憑一己之力滅了一個魔教,一夜之間,我便可以踩著這片廢墟一躍成為傳奇。
多謝你告訴我那么多姬連的事情,但做交易這種方法太磨嘰了,我用天寶水月三生鏡,它照樣可以告訴我姬連在哪里,甚至會比你更快。
而我,需要冒險的便是,贏你!”
聞言,那紅衣尊主也慢慢笑了,眼中贊許更甚,“我聽出來了,你覺得,冒這個險完全值得,是不是?”
江月初點了點頭。
紅衣尊主輕輕摸了摸下巴,眸光湛湛,垂下眼簾,讓長長的睫毛掩飾住眼中的興奮,哎呀,忍的真的很幸苦呢…
我的小公主,在人類的世界里并不痛快吧?若是回到魔界,你想做什么,我都會讓你去做!
魔,從不會畏懼!魔的天性,便是征服!
江月初忽然出手!那骨刀直直的刺向紅衣尊主看似毫無防備的脖頸!
然而坐著的男子一閃身便離開原地了!看了一眼殺意溢出雙眼的江月初,他知道,江月初是真的要跟他拼命!
可是,他不愿意打,要打,也不是現在,不是如此針尖對麥芒的情況下,他忽然說道:“那如果,我送給你另外一個消息呢?”
“姬連的消息我都可以不要,何況是別人,別告訴我你是怕了。”江月初手背上浮現白色的紋路,迅速蜿蜒到了衣袖之下!
只見江月初一揮手,整個房間便被籠罩在一個白色的結界之中!完全的與外界隔絕!像是她的私人領域一樣!
紅衣尊主微微挑眉,眼神瞬間看向江月初的手,只能從她的手背上窺探到少許圖騰的紋路,連一個完整的圖案都看不到。
可是這個結界卻很強!
如果他們兩個在這里打起來,這地宮之內的人是不會察覺的!
這股力量太熟悉了!他曾吃過它的虧,所以記的格外清楚!
這就是那個部落的圖騰,只是,令他意外的是,江月初的圖騰之力,竟比姬連的還要純凈,還要強!
這可真是又一個驚喜!
“不,你一定會喜歡這個消息。”那紅衣尊主笑著,忽然一拂袖,空中似有水面波動,而后出現一個畫面!
雷澤!
那是在雷澤外圍!
江月初絕對不可能認錯。
在那黑漆漆遼闊的沼澤外,遠處的天空是永遠不會放晴的陰沉,而此時,在那泥濘之中慢慢站起來一個人,雖然他遍體鱗傷,狼狽之極,但江月初依然一眼就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