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出去,你快說阿!”江湍早就急的不行,一聽這話立刻跳了起來!
“就用拳頭。”江月初道。
“你說清楚點!剛剛你不是還說那是白費力氣嗎?”江湍道。
江月初快速道:“達摩金陣看似毫無規律,其實是個圓,任何攻擊都會在內部慢慢化解,但若是你我同時出拳,驅使拳勁在這兩個地方交匯,當達到一定強度,陣法無法消化,就會向外溢出!直到沖破陣法!但前提是,拳要狠、要密、要快。”
江湍頓時興奮起來,一雙虎目灼灼望著江月初,“我明白了,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打哪兒?”
江月初給他指了地方。
兩人站定,相視一眼之后各自同時出拳!那一拳一拳砸在陣法之上,上面的禁制迅速波動起來,可卻不像是之前那般很快回歸平靜,而是漸漸扭曲起來!不多久,整個陣法之中的禁制都扭曲了!
江萬濤看到這里,哈哈笑了一聲。
連二長老也松開了緊皺的眉頭。
忽然,只聽“轟”的一聲!
那陣法猛的破了!
金色的佛像消失了!
江湍高興的看著江月初,嘟囔一聲,“就知道你這家伙邪門…果真沒錯。”
“你說什么?”看臺上呼聲太高,江月初沒有聽到。
江湍卻大聲道:“算你不錯,保住了我的一世英名!”
江月初笑了一聲。
江艷兒卻是鎖緊了那細細的柳眉,“這達摩金陣…還真讓他們用拳頭轟開了,玉堂,我只聽說江文媚煉丹厲害,但沒聽過他外功也這么強悍阿,竟然到了能跟江湍配合的地步?”
江玉堂卻是把一雙眼睛瞇起,低低的呢喃:“江文媚…江月初…”
此時,江月初和江湍已經返回看臺上。
路過江玉堂時,江月初注意到了他那極度探究的眼神,犀利的仿佛誓要看出點什么,“文媚,你的拳勁真令人意外阿。”
江月初戴著面紗,不至于泄露表情,眼神也無波動,反而笑了一笑,“每天跟江湍切磋,是進步多了。”
“這是句人話。”江湍很快接道。
而江艷兒笑道:“文媚醫武雙全,真令人羨慕呢。”
江月初道:“艷兒姐不是也醫武雙全?”
第二組該下場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剛才的達摩金陣嚇到了,一時竟沒人出場。
“我們來!”江玉堂忽然說道,和江艷兒躍下場去。
江月初終于稍微清凈了些,她看了看前方的香爐,才發現剛剛真是驚險,那柱香差一點就燃盡了!
雖然比完了,但是復賽的含金量太高,江月初也舍不得走了,索性留下來看。
而江湍說道:“江文媚,你到底還有多少本事?怎么回回都用不盡?”
這可不是他的錯覺,他真的覺得江月初像個寶藏一樣,每次跟她打一架,他都能學到不少東西,這次的達摩金陣也一樣,江月初的冷靜出乎他的意料,這大概就是他爺爺成天對他吼的“動動你的腦子!”
沒錯,他覺得江月初的腦子就是動的太快了!
江月初看了他一眼,“你表現的也不錯。”
江湍愣了一下,他們交手多少次,這還是江月初第一次夸他!弄的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所以你給我找的另一個搭檔呢?”江月初問道。
江湍武道天賦極高,但他卻全無煉丹的天賦!所以,他只修了武道。
也就是說,在醫道復賽時,她會有另一個搭檔。
“是我,大小姐。”旁邊忽然響起一個略顯恭敬的聲音。
江月初回眸,詫異的看了看就在她左后方的人,這人…似乎一直就在這里,只是她沒注意!不是那種視覺上的忽略,而是氣息上的!
換句話說,是這個人的存在感太低,或者是他故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是前者還是后者,都讓人有點意外,畢竟,這片看臺的位置,全部都是江家備受矚目的小輩,這個人能坐在這里,應該不是什么不起眼的人吧?
“哈哈,就是這個人,別看這小子十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煉丹還算有點天賦。”江湍大笑著捶了捶他的肩膀,那男子瘦瘦小小,被他兩拳錘的幾乎倒下座位,然而那人也只是靦腆的笑了笑,端正坐好。
江月初不禁覺得有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拘謹的人,雙手放在膝蓋上,低眉順目,看上去乖的不得了。
然而,這男子也有十七歲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江月初可是把江家族譜都背熟的!
那男子道:“大小姐,我叫江晨,是良鄉江家分支來的,大小姐怎么會聽過我這種小人物的名字呢。”
“哦?”原來是分支家族的…“你十七歲便是化物期五層的修為,比我還要高兩層,在家中應該也是翹楚了吧?不必如此自貶。”
江晨意外的抬眸,一雙謹慎的眼中閃過一絲晶亮的光,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間,很快就擺著雙手否認,整個人緊張的渾身都不對勁了,頭上瞬間出了一層汗,“不不、不敢當,我還差的遠,只怕跟大小姐搭檔會拖您的后腿。”
江月初才意外,她看一眼江湍,他是從哪找來這么個人?這膽子跟兔子一樣,她就夸了他一句,怎么還把人嚇成這樣了?
就這樣還怎么比賽?
江湍也皺了皺眉,他又錘了一下江晨的肩膀,道:“你給我出息點,關鍵時刻別掉鏈子。”
江晨穩住身體,飛快的點頭。
江湍這才對江月初道:“這小子是真有點本事的,我親眼見過,沒問題。”
江月初雖然表示懷疑,但是也沒再說什么,有搭檔總比沒有的好。
隔了一日,武道復賽比完了,緊接著便是醫道復賽。
醫道復賽有二十幾組,在演武場上同時進行,這種規模發生在一個家族之中,的確罕見。
而此時,江月初慢慢走進演武場,她抬頭看了一眼,看臺之上除了江家的人之外,還有不少外人,都是江家邀請來的。
正要收回視線時,卻見一人站在看臺邊緣,一襲白衣很是耀眼,陽光下男子的笑容也格外奪目,如果不是他一邊招手一邊大喊著她的名字加油的話,江月初也許會真心實意的贊一聲他的風華…
“媚兒,打敗他們!你是最棒的!”
江月初此時白紗遮面,但她仍想捂臉遁走!風澈這廝怎么也來了!她沒有邀請他!
不過話說回來,風澈要想弄到江家的請帖,應該是輕而易舉。
只是現在被他這么一喊,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著他們倆,眼里放射著八卦的光芒。
“呵呵呵,文媚跟麟王的關系這么好阿。”江艷兒笑呵呵的說道,只是那語氣中有著明顯的酸味,藏都藏不住,她再看江月初的時候,眼中竟然帶上了嫉妒和敵意。
江月初微微皺眉,這么明顯的轉變,一天之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其實江月初不知道的是,冀北城現如今是風云之地,雖然驛館的‘大人物們’此行都比較低調,但是他們的動向卻并不是完全隱秘的,很多人自然知道來了些誰。
江艷兒也知道。
她是回來參加家族的醫道大會的,但更重要的是,她要接觸那些大人物們,只是幾天下來卻并不理想,沒想到現在見到風澈跟江月初這么熟,這可是她費盡心機想做的事啊!能不氣嗎?
江月初沒有理會江艷兒,徑自走到自己的位置,可是她的搭檔、江晨還沒有來。
有些人不是你不理她她就能消停的,江艷兒過了一會又道:“文媚,你的搭檔怎么還沒到?哦對了,你武道的搭檔是江湍,醫道的搭檔肯定換人了吧?我怎么看…參賽的人都到齊了,你該不會沒有搭檔吧?”
江月初這才看了一眼江艷兒,道:“艷兒姐,你多大了?”
江艷兒頓了一下,面上不悅,卻仍舊笑著說:“文媚,問一個女子的年齡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哦。”
江月初不以為意,道:“艷兒姐,你二十歲了,正是風華正茂的年齡。”江艷兒剛剛面露喜色,江月初就話鋒一轉,“可我怎么看你那么像街頭的那些大嬸,沒事就喜歡多管閑事?”
江艷兒面色不愉,“你!我這是關心你,你卻反過來罵我?”
江月初道:“我用的著你關心嗎?”
江艷兒忽然又變得委屈,對旁人道:“我真的只是好心,文媚為何對我抱有這么大的敵意?我從沒見過她,現在也只是想跟她多說說話而已。”
眾人見不得美人委屈,都有些埋怨的說江月初,“大小姐也太冷漠了。”
“她向來如此,對我們都不親近,艷兒姐別放在心上,你也別觸她眉頭便是。”
這些人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剛好夠江月初聽到了,面紗下的嘴角冷冷的勾了勾,忽然覺得站在這擂臺上好生無趣,一個兩個心思難猜,她才是被挑釁的人,但人家始作俑者正被大家殷勤關懷著呢。
眼神環視一周,最后把視線落在江玉堂身上,他的搭檔還是江艷兒,此時也在低聲安慰她,“算了,別忘了你是姐姐。”
江文媚收回視線,想起剛見到江玉堂時,還覺得他衣冠楚楚,現在只覺得好笑。
“復賽的考題依然是我與八位長老一起出的,結果也是我們一起評定,不過,今日下經閣的閣主也來到了這里,煉藥工會的三位丹宗,他們也會給出公證的意見,你們迅速檢查自己的器物,比賽一刻鐘之后開始。”江萬濤說道。
演武場的大門都要關了!可仍然沒見到江晨!
江月初這才皺眉,她朝看臺上掃了一眼,正好看到江湍轉身出去的背影。
“媚兒,你的搭檔呢?”江萬濤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她面前。
江月初迎著他的眼睛,道:“你也看到了,他遲到了。”
至于在哪,她怎么知道!
江萬濤提醒道:“如果在開始之前他不出現,你的復賽資格也會被取消。”
江月初點頭,“我知道。”
江萬濤深深看了看江月初,卻是轉身回了看臺。
沒什么好解釋的,更沒必要求救,搭檔比賽這種事,是她粗心了,沒想到這種小事也會影響到比賽,她現在只想那個江晨快點出現,不管是死是活!
時間過的很快,江月初的搭檔依然沒有出現,這已經被所有人注意到了,臺上臺下都議論紛紛。
“這是怎么回事?有人敢放媚兒鴿子?”風澈在臺上也發現了異常。
姬雨秀致的眉緊緊皺起,“我還沒有看到她正兒八經煉丹,現在就淘汰了,我不是白來了?”
風澈回身就給了他一巴掌,姬雨仿佛預料到一樣一躲,只打到了頭發稍,“會不會說話?媚兒會被淘汰?”
姬雨道:“那你倒是把她的搭檔變出來。”
風澈皺眉,這是在江家,他連江月初的搭檔是誰都不知道,何況是去找人?
摸了摸下巴,風澈想著,江家不想讓江月初痛快的人…當真不少啊,“再等等,若是人來不了…”
“你便如何?”姬雨問了一句。
風澈道:“我就讓他們都比不了,你我都是來看媚兒煉丹的,她不上場,我還來干什么?”
姬雨竟然認真的附和,“沒錯,那你怎么辦?”
“容我想想。”風澈道。
然而,直到演武場的大門關上,江晨也沒有出現!
江月初低咒一聲,江湍那個不靠譜的,還有那個江晨,她竟然信了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江文媚,你的搭檔是誰?”江萬濤在看臺上問。
江月初道:“江晨。”
江萬濤讓人翻了一下花名冊,卻是皺眉說道:“江晨在昨天晚上就已經棄權了。”
江月初瞳孔一縮,這是什么鬼!“我并不知道這回事!”
瑪德,真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怒氣涌上來,江月初現在恨不得把江晨揪過來暴打一頓!她江月初什么時候吃過這種啞巴虧?
“按照規定,你的比賽資格也要被取消,除非你現在立刻找到一個替補的搭檔。”江萬濤說道,眼神卻是慢慢掠過在場的所有參賽子弟。
其實,搭檔的人至少兩人,至多五人,現場不少人都是三人組或者四人組,隨便一組接納江月初,江月初就能繼續比賽。
然而,這些人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就是沒人說句幫忙的話。
江月初微微垂眸,讓她開口去求別人,想都別想了!
“江家主,這是你們家中的醫道大會,我本不該說什么的,但是,我聽說你們最后的獎勵當中,有一項是給奪魁之人進入黃蒼國帝國學院的名額?請問是不是這樣的?”這時,風澈忽然說道。
江萬濤看向風澈,“麟王說的沒錯,的確如此。”
風澈從腰后抽出扇子,漫不經心的拍了拍,“哎呀,能看到這種比賽也是我的機緣,江家人才濟濟,我心中也愛惜,這樣吧,我做主,黑翼國帝國學院也拿出一個名額送你江家。”
聞言,眾人都是驚訝!場下參賽的人更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沖擊的喜不自勝。
江萬濤也有些詫異,隨即立刻道:“那便多謝麟王厚愛了!”
風澈卻話音一轉,“不過,我還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麟王盡管說。”江萬濤道。
八個長老也看向風澈。
風澈雖然年輕,但他在黑翼國皇室的份量卻一點都不輕!雖然黑翼國沒有立儲君,但不出意外的話,黑翼國將來的太子必定是風澈!
在風澈十二歲的時候,黑帝便已經給他封王,只是他還沒作為,所以外人很少提及他的封號——麟王,倒是更愿意把他當成那個混世的皇子,而場面上的人自然就不一樣了,要給足風澈面子。
即便他這么多年一直在外修行,黑帝該給他的一樣也沒少!
真正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帝國學院雖然不是風澈開的,但一個名額,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于他來說當然輕而易舉!
這個時候他站出來為江家的醫道大會加碼,無異于天上掉餡餅!所有都想得到這張餡餅!
風澈呵呵的笑著說:“你們江家小輩當中,大丹師只有三個,年齡最大的是那個…那個叫什么來著,就是她。”
風澈的扇骨遙遙的指向了江艷兒,而江艷兒頓時綻開一抹驚喜的笑顏。
接著風澈又道:“最小的是貴千金,媚兒小姐,十五歲便是大丹師,著實了不得。”
江艷兒剛剛的笑容忽然凝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狠狠瞪了一眼江月初,不過她還是為風澈看到她而高興,安慰自己只是風澈還不了解她。
最后風澈道:“再加上江玉堂,他們三個人,這才復賽,我看你們這是要淘汰媚兒?那樣豈不是太沒有競爭力了?我這個名額給出去,怕是要虧本,所以,我的條件便是,只有江文媚進入決賽,我的承諾才做數。”
眾人又是驚訝,唏噓片刻!風澈明里貢獻名額,實際上只是在保護江月初不被淘汰?
他們的關系,果然不一般吧!
此時眾人又想起剛剛風澈高喊江月初名字的情形了。
不過風澈手段了得,既是袒護,又出手公平,他只要江月初進決賽,至于最后名額給誰,那還是要看本事!
到底是要遵守規則,還是要這個名額,卻是要江萬濤和八個長老來定奪的。
那還有什么可猶豫的,當然是選后者!
三長老道:“江文媚的搭檔臨時退出,她并不知情,換個搭檔便是,這都是小事,玉堂和江艷兒那組只有兩個人,讓他們重組一下,問題不是就解決了?”
其他長老也表達了同樣的態度。
江萬濤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他宣布道:“既然如此,我代表江家多謝麟王,至于江文媚,你就與…”
正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江月初卻是開口了,打斷了江萬濤的話,“等一下!”
江萬濤問她:“你有什么事?”
江月初道:“我想要,修改一下比賽規則。”
眾人一頭霧水,搞不懂江月初要干什么。
江萬濤也很疑惑,“比賽規則豈是你說修改就修改的?江家自從有醫道大會開始,規則就沒變過。”
江月初卻肯定的說:“不對,我想家主和諸位長老應該記得吧?江家的醫道大會,有一年格外不同。”
有嗎?眾人都沉思起來。
二長老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洪聲道:“據我所知,是有一年格外不同,這事還是發生在江家老祖江牧身上,他老人家年輕時桀驁張揚,同輩之中全無對手,醫道大會上他覺得比來比去浪費時間,便以一人對所有人,只用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贏了全場的人!
那時候他是同時煉制二十幾爐丹藥,到現在也是江家無人超越的奇跡。
江文媚,你指的該不會就是那次吧?”
江文媚笑了一聲,“二長老說的不錯,我指的就是這次,我要求,改變比賽規則,我要挑戰所有的考題、和所有的人!”
“什么?她瘋了吧!”
“她以為她是誰啊?敢和江牧老祖相提并論?”
“一會要是出了岔子,丟人就丟大了吧!”
全場都炸鍋了!任誰都覺得江月初是瘋了,才口出狂言,連八位長老也皺起眉頭,江月初也太狂了!
估計所有人心里都在想,她算老幾?也敢和江牧比。
江萬濤卻是眼中閃過精光,中承境的威壓忽然釋放出來,嘈雜的聲音忽然被蓋了下去,他問江月初:“此事不可兒戲,你輸贏與否,還關系到麟王的承諾,身為江家人,你不可不為江家著想。”
江月初卻抬頭看了看風澈,卻見那廝正歪著頭,饒有興趣的看她。
雖然這廝挺招人煩的,但是今天這種時候他肯幫忙,卻是比那么多落井下石的人強多了…
不過,敢小瞧她的人,敢暗中捉弄她的人,敢給她使絆子的人,她都要親自來收拾!
所以,風澈,還是謝了。
江月初抬頭,再一次道:“我要求改變規則!而且,我必須強調一下,我不會輸!”
“太狂妄了!”江艷兒道。
江玉堂擰眉,好聲好氣的對江月初道:“文媚,你何必如此?輸了豈不是更難看?”
江月初看了一眼江玉堂,她點頭,“沒錯,輸了是很難看,畢竟你們是二十五組對我一個,這么多人都贏不了我,當然難看。”
江玉堂的臉色變黑。
“唔,太好玩了,風澈,江文媚不領你的情。”姬雨說道。
風澈卻是笑的格外精神,“這才是媚兒啊!總是給我驚喜。”
姬雨又道:“不過,接下來有看頭了!”
而面對江月初強硬的要求,江萬濤竟直接宣布:“好,那就改變規則,江文媚一人挑戰所有參賽的人,在一柱香內,同時完成二十五個考題。”
“家主怎么能如此草率?”三長老頓時道,因為江萬濤根本沒有跟他們商量。
而江萬濤道:“有江牧老祖的先例在,多少年了,年輕一輩之中難得有人敢再次挑戰,為何不同意?即便是輸了,這種打破常規的精神也值得宣揚一下吧。”
三長老還想說點什么,二長老卻是說道:“誒,我看不妨事,年輕人就該有點熱血,我江家許久不曾有這么振奮的時刻了,你看看他們,一個個都跟小獅子一樣,現在就等著下場廝殺了,快快開始吧!”
演武場的比賽位置迅速被調整了,江月初一人對二十五組。
本來煉丹的時間是一柱香,現在仍然是,只不過,江月初要在一柱香內煉制出二十五爐丹藥!而且每一爐丹藥都要贏了對手,她才算贏!
沒有人看好這場挑戰,因為他們都覺得江月初必輸無疑!
一柱香,二十五爐丹藥!就算有分身術,那也來不及吧!
江月初的丹爐也已經準備好了,二十五個丹爐,她都親自檢查過,沒有問題。
“這里便是所有考題,一柱香為限,如果沒有異議,那就開始了。”江萬濤一揮手,二十種丹藥的名字便公開在所有人眼前,“好,我宣布,現在開始!”
“呵呵,等你輸了,可不要哭鼻子哦,大,小,姐。”江艷兒幸災樂禍的說。
“呵。”江月初看都沒看她,微微垂眸。
她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桌子,腦子里忽然放的很空,她仔細回想著黎山叔叔煉丹,那時候黎山叔叔經常讓她在一旁幫忙,可她太淘氣了,待不了多久就偷偷溜了。
若是那時候稍微認真一點,也不至于現在這般吃力。
同時煉制丹藥不是什么奇事,起碼在黎山叔叔手里就不是,他煉丹就像生火造飯一樣,一樣的添柴喂火,一樣的投入靈草,坐在門檻上,臉烤的通紅,就是個糟老頭子。
可他卻說:“火有什么好怕的?火也是氣——五行之氣具化而來,你練炁做什么?就是讓炁化為己用,但它們也是有脾氣的,你命令它們和讓它們主動做事,那是完全不一樣的!我能讓火之元炁自己到丹爐里去,煉丹自然不費吹灰之力,我說,小月兒,你來試試。”
“不試不試!不上你的當,我看你就是想讓我給你干活!”
呵呵…
自己那時怎么就那么淘氣?黎山叔叔原來真的想教她煉丹的。
“她怎么還不動?香都燃了三分之一了。”姬雨說道,連他這個一向不著不急的人都為江月初捏一把汗,而她竟然老僧入定一般,到現在火苗都沒見到一個!
眾人也愈發不看好江月初了。
“她是直接放棄了吧!”
“那還要折騰這么一下?她圖個什么呀?”
“人家是大小姐,任性唄!”
然而,無論他們說什么,都沒進江月初的耳朵。
她現在腦海中都是黎山叔叔的茅草屋里那一排一排的丹爐,內視自己的氣海,她靜靜的等著。
炁是氣之源,也是天地間最為純凈的氣,也是對于修士來說,最奢侈最美好的東西,可惜,炁是先天之氣,如果生下來與炁無緣,那后天也就不可能觸摸到它了。
因此世人修煉只說“練氣入體”,卻沒有“練炁入體”之說。
據說,中洲五國之所以以五行命名,就是因為五國皇室中各自傳承一種“炁”,擁有炁的人修煉速度極快,因此,五國皇室個個長盛不衰,這是他人望塵莫及的先天優勢。
這么多年來,道長魔消,也是因為魔炁當年被封印在雷澤之中,因此,前段時間魔炁破封而出,五國皇室才會那么緊張。
而江月初,她修煉的從始至終都是炁,不是氣。
黎山叔叔總說她浪費了天大的優勢,如今,她終于想珍惜一把了!
沒人告訴過她如何把先天之炁轉化為火,但是黎山叔叔說炁為人所用不能拘泥于形式,你若需要它,便去找它。
便去找它…
只見,江月初忽然抬起手,只見微微一彈!
二十五個丹爐竟然同時跳出了火焰!
她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如果黎山叔叔看到這一幕,會夸她吧!
而這一幕同時震的眾人瞬間失聲!前一秒他們還在說要等著看江月初的笑話,后一秒那話就扎在了嗓子眼!她真的做到了!同時操作二十五個丹爐!
江萬濤甚至瞬間起身!這已經是失態之極了!
八個長老都像是白日見鬼一樣,二長老說道:“江牧前輩之所以能夠同時操作多個丹爐,那是因為他有先天火炁!也是我江家史無前例的第一人!時隔這么多年,老夫還是第二次見到有人同時祭出這么多火焰,難道…江文媚也有先天火炁?”
即便二長老之前贊同江月初挑戰比賽規則,但那不代表他就看好江月初。
然而現在他卻驚訝了,精光爍爍的老眼詢問的看著江萬濤。
江萬濤則是沉默著,他怎么知道!他也很好奇!江月初從未提過,不過,她的修煉天賦的確好到令人發指!兩個月內將八神蓮全部習得,大易針法煉至七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實力了!
如果她真有先天之炁,那倒也不奇怪了!
“哈哈,先看比賽吧。”江萬濤說道。
姬雨則是完全提起了精神,一雙漂亮的眼睛都開始放光,“沒有讓我失望,還是有先天火炁的人,風澈,你這次的眼光不錯。”
風澈眼神微微瞇起,遠遠看著江月初,聞言只是淡淡的說:“不,只有這一次,我也只看好這么一個人。”
觀賽的人尚且如此,在江月初對面的人們,幾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沖擊弄的心神不穩!還是江玉堂提醒了一句,“專心煉好你們的丹藥,這可是在比賽!”
他們這才收斂神識,專注于手上的事情。
江月初卻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感悟之中,二十五種丹方在她神識中一一列出,應該先放什么靈草,應該用什么樣的火候,所有的細節都清晰無比!
她開始向丹爐中投擲丹藥,動作穩當,絲毫不亂!倒是看的眾人眼花繚亂!
“媚兒這么放靈草,不會亂嗎?”風澈拐了姬雨一下。
姬雨看的極為認真,過了一會才回答,“不亂,靈草先后順序可能只差毫厘,可江文媚的神識已經達到頂峰,這些順序對她來說已是行云流水,別人看著難比登天,她卻易如反掌。”
姬雨頓了一下,接著說:“簡而言之,這樣煉丹,似是已臻化境,我在師父身上才見到過。”
聞言,風澈微微一笑,“不愧是她。”
時間流逝,那柱香一點點燃燒殆盡,只剩下寸許長短。
那二十五組中,最慢的也已經完成了煉丹。
而江月初這邊還在熔丹!
眾人都為江月初捏了把汗,這要是在一柱香燃盡之前丹藥煉制不出來,不管她剛剛的表現有多震撼人心,那也是輸了啊!
江艷兒死死盯著香爐,恨不得刮一股風過去,直接讓它燒盡!
而江玉堂則是神色變幻莫測,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幾乎維持不住他穩重的形象,如果江月初有先天火炁,他拿什么跟她比?為什么這個女子這么難對付?他還以為,她只是被江萬濤和公孫瑤芝嬌慣出來的,經不起真正的考驗!
可是,他似乎錯的有點離譜!
江家丹閣那次,他覺得江月初有勇無謀,沖動的很,那么不顧后果的做法,傻子才會去做!是他看錯了嗎?
就在眾人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時候,只聽得一連串輕響!那二十五個丹爐的爐蓋掀起,飛出諸多丹藥,被江月初一一收入掌中,又快速放進玉瓶當中!
江月初從始至終沒有一絲慌亂,等她把最后一瓶丹藥放在桌子上,這才抬頭看了一眼正前方醒目的丹爐,那寸許的香灰突然間抖落,最后一絲紅光也滅了。
時間不多不少,剛好!
眾人這才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自己都跟著比賽了一回!
他們就是想看看江月初能做到什么程度!既期待,又恐懼!期待見證一個新的奇跡,又恐懼這個奇跡!
因為一旦她做到了,那么一個無可爭辯的事實就會擺在所有人的眼前,那就是差距!他們和江月初之間,注定有著天大的差距!追一輩子都追不上了!
有人從你鄙視的花瓶大小姐一躍成為挑戰規則的奇跡,這簡直比自己扇自己的臉面都來的邪乎!
“快拿上來!”二長老率先說道!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比賽的結果了。
五十瓶丹藥被呈上了評委席,江萬濤、八位長老,再加上下經閣的閣主、煉丹公會的三位丹宗,全都迫不及待的驗看了所有人的丹藥!
結果更令人振奮!
那二十五組的人雖然都完成了煉丹,但是煉制的丹藥水平參差不齊,有好有壞。
可江月初煉制的丹藥,所有的都是上品!不論是一品、二品還是三品丹藥,純度都極高!
下經閣的閣主是個老者,他笑呵呵的扶一扶胡須,對江萬濤道:“江家主,這是令千金吧?怪不得藏了十五年,原來是不世出的天才!老夫要提前恭喜江家主,恭喜江家了啊!”
三個丹宗也齊齊拱手,“江家小輩真是藏龍臥虎,今天見到這樣的比賽,我等也不虛此行啊!”
八個長老神色各異,但都沒什么好說的了。
江月初用實力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江萬濤與旁人應付幾句,轉身去宣布結果,“復賽結果已出,江文媚一人挑戰二十五組獲勝,取得進入決賽的資格!另外,根據其他人的表現,進入決賽的有江玉堂、江艷兒…”
后面江萬濤說了些什么,江月初已經沒仔細聽了,她笑了笑,她真的做到了!她也為自己高興。
抬眸看一眼江玉堂,她那表哥一張臉已經黑成了鍋底,難得啊,難得,氣成這樣嗎?
江月初終于后知后覺的有點報復的快感了,江玉堂浪費了她的好感,甚至背地里做了更多孤立她的事情,歸根結底,他就是想爭那個‘天之驕子’之名,他就是想做江家小輩中的龍頭。
只可惜,從現在開始,不可能了!
江艷兒這時眼中嫉妒的冒火,先天火炁啊!這種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為什么偏偏讓江月初得到了!
江月初轉身走出演武場。
進來時人人指著她的后背說她不配,出去時,所有人只能默默讓開,眼中恭敬而畏懼。
從她橫空出世開始,眾人從好奇到平淡、到逆反、到不屑,再到如今的仰望,他們似乎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這就是江家的大小姐!她有天才之名,也有天才之實!
真正的實至名歸!
道路的盡頭,兩個人在等她。
抱臂邪笑的風澈,一臉冷漠的姬雨。
江月初頓了頓,向二人走去。
風澈大大的張開了雙手,夸張的擁抱江月初,“媚兒,你不知道你剛剛有多驚艷!光芒萬丈啊!來,為了你得勝歸來,我們來一個勝利的擁抱吧!”
江月初唰唰兩下拍走了那兩只豬手,道:“姓風的,在我面前那最好正經一點。”
風澈摸了摸自己的手,心疼的說:“我還不夠正經嗎?媚兒怎么總把我往不好的地方想?快給我吹吹,你看你都給我拍紅了。”
江月初瞥了一眼,還真紅了,不過她鄙夷的說道:“男子漢細皮嫩肉的,也好意思說。我只是略施懲戒,換成姬雨早就讓你剁手了。”
風澈無語道:“姬雨是暴力狂,媚兒為何跟他比較?來來,煉丹那么辛苦,風哥哥叫人在瓊林苑備了酒宴,慶賀你今日大殺四方。”
江月初回頭看了看,看臺上的人都撤了,但是想必…江萬濤會來找她的。
風澈卻是又道:“別看了,江家主莫非還不許你會朋友了?”
江月初轉會頭,竟是一聲干脆的:“走!”
干嘛不走!
今兒個她也高興!江家這破地方,看著熱鬧,她待著卻冷清,不如跟風澈這廝瞎混一會,反倒痛快。
三人同乘一輛馬車,疾馳半個時辰,到了瓊林苑。
瓊林苑的夜晚格外漂亮,燈火通明,江面上映著金色的燈火,隨著水波慢慢漾開,偶爾劃過船只,還能聽到有細細的嗓子唱曲。
“她們在唱些什么?我怎么聽不懂?”江月初拄著腦袋問道。
風澈隨口道:“風塵女子,唱的無非是情情愛愛,癡癡纏纏,媚兒聽不懂就對了。”
“那你能聽懂?”江月初看向他。
風澈頓了頓,“我也聽不懂呢。”
江月初嗤了一聲,明顯的不信。
姬雨卻是開門見山的問:“江文媚,你有先天火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