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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九章 池芫夢境

  聞言,我瞥了眼腳邊不深不淺的水坑,迅疾收回腳,規規矩矩地答道,“好說好說。”

  話音剛落,趴伏在井欄邊的池芫渾身抽搐,一陣重咳之后,背上密密麻麻的蚪兒抖落了一地。

  我雖喜斗蛐蛐兒,但對這些細密的蟲兒委實生不出好感,“騰”地一下起身,深怕蚪兒落至自己身上。

  許是起身時用力過猛,腦子里突然一片空白,莫名眩暈感接踵而至,猶如深淵下的觸角,不遺余力地將我往下拽。

  下一瞬,池芫乍醒。

  他猛然睜眼,往我身上一撲,使得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墜落至古井中。

  “歌兒!”

  耳邊,除卻嘩然的水聲,還有容忌驚慌失措的呼喊聲。

  我在冰涼的池水中奮力掙扎著,可池芫卻死死地圈住了我的脖頸。

  他動作尤為迅速,眨眼間就將一塊其貌不揚的石頭吊墜圈在我脖頸之上。

  那石頭邪門得很,看上去不過巴掌大小,但戴在脖頸上后我只覺身上有千斤巨石壓著,不僅連乾坤之力都使不出來,連八荒活水、天雷之火都失了效用。

  我有些著急地以手肘撞擊著池芫心口,惡狠狠地問道,“你給我戴了什么?”

  “女媧石。”

  池芫聲色陰冷,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疏離淡漠,又令人望而生畏。

  “我不喜歡,你快拿掉。與其送我這類中看不中用的上古神器,還不如送我些金銀珠寶。我若將金銀珠寶轉送給花芯,還能做個順水人情。”

  我全然無視了池芫身上的陰邪之氣,轉而同他插科打諢著,以此分散著他的注意力。

  而我攏在袖中的手,緊攥著冰刀,在井壁上劃下一道蜿蜒綿長的劃痕。

  池芫怔然,“被嚇傻了么?本君明明是憑著女媧石桎梏你的通身神力,你竟以為本君在刻意討好你?”

  “矮油郎君莫要害羞,你的心思我自是曉得的。你讓我給你下跪,不就是想讓我完完全全地臣服于你么?你讓我替你擦背,不就是想著同我勾勾搭搭么?我呢,心高氣傲,走路都不帶看地的,但偏偏尤為欣賞神君如廁時的英姿。你若真想討好我,去捯飭些金銀珠寶豈不更好?”

  我心口胡謅道,一雙眼如同抽了筋般眨著,寄希望于呆若木雞的池芫能被我這賣力的討好打動。

  腦海中,黑盒子尤為看不上我眼下矯揉造作的做派,不齒地說道,“宿主,你這番話若是讓東臨王聽到,估摸著又是一頓慘絕人寰的‘教訓’了。”

  “池芫到底是個凡人,凡間戲折子里的那套對他應該有些用處。女媧石可不是開玩笑的,我自個兒取不下來,他若是不替我取下,恐怕等不到容忌來找我,我就陳尸古井中了。”我尤為無奈地說著,想到自己矯揉造作的模樣,陣陣作嘔。

  果不其然,池芫確實吃這套。

  他緩和了口氣,用盡全力地托舉著我不斷下沉的身體,“該死的女人,竟敢用美人計!”

  “郎君說笑了。郎君冰清玉潔,豈是我等能夠染指的?”我不斷地提高聲線,意在掩蓋冰刀在井壁上留下劃痕的細微摩擦聲。

  片刻后,我與池芫雙雙沉到井底。

  由于他疏于防范,被我輕輕一拽,繼而往井底一推,變成了一張活人肉墊。

  此時的池芫,臉漲成了豬肝色,任由冰冷的井水如何沖刷,依舊紅得透亮。

  不過,他倒不是因著羞窘,而是單純地因為被我脖頸上的女媧石壓得喘不過氣。說來倒也奇怪,僅巴掌大的女媧石,戴至我脖頸上,竟重得讓人難以承受。

  “還不給本君滾一邊去?”池芫冷喝著,連氣都喘不上來。

  我斂下眸中的險惡,面上掛上戲謔的笑容,攤了攤手,一本正經道,“郎君,你認為我起得來么?你一個頂天立地的八尺男兒都承受不住女媧石的重量,我又怎能承受得住?”

  “你不是凰神鳳主么?怎的這般沒用。”池芫氣憤不已,猛地一吸氣,“喀嚓”一聲數根肋骨齊聲而斷。

  我反唇相譏道,“讓郎君見笑了,我身上的乾坤之力確實敵不過女媧石。倒是郎君你,身為古戰場守關者,連區區的女媧石都敵不過,在我心中偉岸英武的形象怕是要就此破滅。”

  “該死的女人,把頭伸過來。”池芫薄唇緊抿,銳利的眸光迸濺出點點火光。

  “不。你既將女媧石贈予了我,女媧石便是我的所有物。你若想收回,沒門兒。不僅沒門,連窗都不給你留。”我雙手半掩著垂于心口處的女媧石,氣定神閑地說道。

  池芫氣得口吐鮮血,“你若是再不聽話,本君便要發布第三道任務了。你知道的,你殺不死本君,即便殺了本君,本君還有重頭再來的機會。但東臨王若是犯了錯,可就沒有重頭開始的機會了。”

  聞言,我一拳重捶在他心口,“討厭郎君將自己說得神乎其神,聽得我心猿意馬,恨不得......”恨不得將你剝皮拆骨,挫骨揚灰。

  后半句話,我自然沒說出口。

  畢竟,還未摸透池芫的底,我絕不能讓自己陷入更為危險的境地。

  池芫被我捶得又噴了一口血,他眼里殺意凜然,“第三道任務,東臨王必須休妻再娶,否則——”

  池芫將尾音拉得老長,其間警告意味頗濃。

  我忙不迭地將袖中錦帕塞至他嘴中,將他的嘴堵得嚴嚴實實,“平白無故的,郎君為何吐了這么多血?讓我替你堵上吧,堵上就不會再出血了。”

  “唔——”池芫被我氣得直翻白眼,可他偏偏毫無反抗的余地。

  我直截了當地將他當成了坐墊,抬頭望著縹緲不可及的井口,等了大半日,都未曾等來容忌。

  井底,死水微瀾。

  除卻池芫那張錦帕都堵不上,一個勁兒地往外“噗噗”吐著血泡的嘴,周遭的一切均透著徹骨寒涼的死氣。

  我見池芫身體漸弱,不停地翻著白眼,遂捻著雙指,將他口中的錦帕扔至一旁,漫不經心地說著,“不若,我再殺你一次?這樣一來,我們二人方能擺脫女媧石的桎梏,重回那方茅廁了吧?”

  “做你的春秋大夢!茅廁只是第一道任務的起始點,第三道任務就是在古井底下。你即便殺了本君,東臨王也不可能找到此處。”池芫狠淬了一口血水,冷冷地說道。

  起始點還能改變?

  我愁眉不展,瞥了眼頭頂上方浩浩湯湯的井水,終于下定決心,微微垂下頭,指著脖頸上的女媧石,客客氣氣地對池芫說道,“有勞郎君了。”

  池芫古怪地剜了我一眼,低聲嘀咕著,“真不知東臨王是不是瞎了眼,竟看得上你這該死的女人。”

  “在郎君心中,我就那么可恨么?細細想來,我除卻不慎闖入茅廁,窺得了郎君如廁時瀟灑不羈的模樣,似乎并未做錯事。”我極為敷衍地說著,指尖悄然捻了蛛網,只等他解開我脖頸上的女媧石,我就將他困至夢境中。

  池芫從耳后掏出了一把僅僅只有指甲片大的鑰匙,恰巧打開了女媧石底部并不算顯眼的凹槽。

  剎那間,我一手奪過他手中的鑰匙,一手將突然間輕若鴻羽的女媧石握在手中。

  “你!”池芫瞪大了眼,作勢欲搶奪我手中緊攥著的女媧石。

  女媧石離脖,我周身神力也隨之解封。

  此刻的池芫,又豈是我的對手?

  我以膝蓋重擊他心口處,三兩下就將他頂著心肝脾肺腎通通爆裂。

  “該死的女人,我以神的名義詛咒你......”

  “詛咒我越長越好看?”我施施然笑著,旋即將指尖蛛網朝他墨黑的瞳仁擲去,閃身入了他的夢境。

  撥開夢境迷霧,一不小心竟踩如一方水池之中。

  定睛一看,這不就是水中月中封於豢養蚪兒的池塘?

  只不過,蚪兒早已被天弋盡數蠶食,水塘中除卻一朵盛開的水蓮,再無他物。

  湊近一看,池芫竟盤腿坐于水蓮之中。

  我還以為池芫是個地地道道的凡人,想不到他原身竟是一朵水蓮。

  我伸手輕彈著池芫的腦門兒,本想戲弄他一番。可奇怪的事,他即便被彈得腦袋開花,依舊巋然不動地坐于蓮花中,連眼眸都不曾抬過。

  一來二往,我便打消了捉弄他的想法。

  正當此時,一面如銀盤,眉似遠山青黛的仕女從我眼前掠過,鬼鬼祟祟地藏于壁畫般華麗絕美的宮殿外,側耳傾聽著殿內動靜。

  這不是曾為封於誕下一池蚪兒的素靈雪蛙呱唧么?

  照理說,她跟隨封於多時,又曾為他誕下一池蚪兒,即便蚪兒不幸遇害,但她在封於的心中,到底是有些不一般。

  除卻她,無人敢自稱水中月的女主人。

  我見她躲在殿外探頭探腦,亦好奇地行至她身側,順著她的眼眸往紅燭搖曳,燈影幢幢的殿內看去。

  殿內,封於橫成在紅漆木榻之上,嗓音粗糲,似瀕死的烏鴉嗷嗷怪叫,“呱兒,速來。”

  呱唧聞言,誤以為自個兒的行蹤被封於察覺,食指上染了些唾沫星子,往眼瞼上一陣涂抹。

  正當她準備就緒,扭著水桶粗的腰身欲踏入殿中之際,走路生風的百花仙子健步如飛,率先截了呱唧的道兒,盈盈閃身至封於身前。

  “讓圣君失望了。我可不是你那位喜好對月流珠的寵姬。”百花仙子唇角微揚,轉身便坐到了矮幾上,雙疊,優哉游哉地翹起了二郎腿。

  封於一手撩開水珠結成的簾幕,微微瞇眸打量著面前一身霓裳羽衣,美艷不可方物的百花仙子,“怎么,事情妥了?”

  “不離十。”百花仙子隨手端起矮幾上的茶杯,只顧品茗,再無多言。

  封於捂著心口,從榻上乍然起身,“東臨王的銅僧陣果真有兩下子,害得本座差點有去無回。”

  百花仙子聲色清清冷冷,“圣君,我們約定好了的。我唐閨臣可助你奪取一切,但你必須放過他。”

  眨眼間,封於已瞬移至百花仙子身前,他抬手輕攏著百花仙子散落在額前的碎發,刻意掩飾著粗糲的嗓音,“唐閨臣,值得么?都這么久了,你還未得手。可以見得,東臨王心中根本就沒有你。不若這樣,陪本座一宿,本座替他好好寵你,如何?”

  百花仙子迅疾撇過頭,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圣君的要求,“不必,閨臣無福消受。”

  封於眸中閃過一絲慍怒,“唐閨臣,你以為本座動不了你?”

  “什么意思?”百花仙子面露懼意,不動聲色地下了矮幾,一臉防備地盯著封於。

  “字面意思。你雖替本座布好了最后一處擒拿百里歌的陣法,前面八道關卡可是本座親手設的。本座若想從中做些手腳,東臨王極有可能活不到最后,懂否?”封於陰陽怪氣道,一雙眼肆無忌憚地在百花仙子身上游移著。

  百花仙子不斷地往后退著,水眸中有熱淚簌簌滾落,“不會的。東臨王豈是你能輕易算計的?”

  “你可別忘了,百里歌是他的軟肋。只要她也跟著入了古戰場,東臨王還不得任由本座捏扁搓圓?”封於老神在在地說著,他雙目微闔,似乎早就料到百花仙子會作何反應。

  這一刻,我亦緊張到了極致。

  雖然,百花仙子總纏著容忌,但我一點兒也不希望她因為我和容忌的緣故,被封於這等陰邪之徒無情糟蹋。

  遺憾的是,天不遂人愿。

  曾被仙界無數人夸過“心比比干多一竅”的百花仙子,卻因情之一字,輸得一塌糊涂。

  “放過他,你要怎樣對我都沒關系,但求你放過他。”百花仙子重跪在地,緊攥著封於的袍角,淚雨漣漣。

  封於垂眸,單指挑著百花仙子尖削的下巴,“以后見著本座,記得跪著同本座說話。”

  “好。”

  百花仙子重重地閉上了眼眸,全然放棄了抵抗。

  封於見狀,尤為滿意地點了點頭,遂在百花仙子左肩上刻上一個“賤”字。

  百花仙子強忍著肩膀上傳來的疼痛,仍不忘為容忌討要一道護身符,“圣君,你答應過我的,絕不能擅自動他。他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封於眉頭微蹙,頗為用力地按在百花仙子肩膀上血跡涔涔的刻字上,“古戰場中危機四伏,本座如何能確保他安然無虞?本座能給的,無非是給他一次起死轉生的機會。若他當真遭遇不測,你以烙鐵熨平肩上刻字,他便能起死轉生。”

  百花仙子半信半疑地瞪著封於,不知是因為悲傷過度,還是因為緊張,下巴抖得尤為厲害,“當真?”

  封於耐性耗盡,一把擒著百花仙子受傷的胳膊,轉而將她拋上了紅漆木榻。

  不多時,耳邊便傳來呼啦作響的鞭笞聲以及百花仙子隱忍的低泣聲。

  紅漆木榻上的百花仙子,近乎被鞭笞地體無完膚,暗紅的血水順著她纖細的手臂流淌而下,滑過指尖,點點滴滴砸在刷了層薄薄金漆的桃木地板上。

  她那雙曾蘊著一翦秋水的明眸中,透著一股令人絕望窒息的死氣。

  封於不知疲憊地凌虐了她一整宿,她就睜著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榻前迎風而動的珠簾。

  若不是她眼角處的淚滴未曾斷過,我甚至懷疑她已然被折騰地斷了氣。

  “嗚——”

  殿外,呱唧捂嘴失聲痛哭,“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一時間,我心里百味雜陳,憋著一口氣,卻無從發泄。

  直至晨曦微露,縈繞在我耳邊時斷時續的低泣聲這才戛然而止。

  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百花仙子第幾回暈厥,也記不清究竟有多少道鞭子落在了她纖弱的身體上,唯一記得的是,她被血水浸透的纖指輕觸肩上刻字時,她面上浮現的那抹蒼涼至極的笑靨。

  真是頭疼!

  容忌竟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欠了百花仙子一份天大的恩情。

  我以手扶額,心下思忖著如何替百花仙子同封於撇清關系,腦海中黑盒子卻不悅地嘀咕著,“宿主,你難道不該為此感到高興么?”

  “有什么值得高興的?”

  “東臨王潔癖甚重,若是知道百花仙子這一遭,怕是永永遠遠都不會和她牽扯上任何關系。”黑盒子如是說道。

  “此事不得外傳。傳出去,她的自尊心定然受損。”

  我審慎言之,正想捏碎夢境,突然聽聞殿外淺塘傳來一道微弱的呼救聲。

  循聲信步而去,才知池塘里的水于一夜之間盡數蒸發。原先漂浮在水面上的蜉蝣綠藻,已然同龜裂成塊狀的塘底融為一體。

  正當此時,幾近枯萎的水蓮花中,又傳來了一道細若蚊蠅的呼救聲,“水,水......”

  我道是誰在裝神弄鬼,原來是池芫在呼救。

  救不救?

  救的話,他一旦修成人身,便會成為第八關古戰場的守關者,禍亂人間。

  可不救的話,第八關古戰場并不會因他的夭折而喪命。據我所知,古戰場中邪祟諸多,隨意挑揀一個,都有可能比池芫更難應付。

  思及此,我即刻嘗試著以八荒活水澆灌著池中水蓮。

  不過,此處畢竟只是池芫的夢境。我亦不知八荒活水能否突破時空的局限,救回因缺水而瀕于死亡的他。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這方不大不小的池塘終于被八荒活水再度填滿。

  身處于水蓮花中的池芫緩過了一口氣,對著我千恩萬謝,“多謝圣君滴水之恩。他日等小的修成人身,定當涌泉相報,為圣君鞍前馬后,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這愚笨郎君,竟錯認了救命恩人!

  他若是能聽見我說話也就罷了,關鍵是此刻的他修為道行尤為淺薄,五感六覺也尚未被打開,別說聽不見聲兒,連那雙灼灼發亮的眼眸也僅僅只是擺設而已。

  我忿忿不已地彈著池芫的腦門,始知池芫是因為錯認了救命恩人才誤打誤撞地歸順圣君麾下,成了第八關古戰場的守關者。

  一手捏碎了池芫的夢境,我連連將女媧石藏于袖中,正欲告知池芫他錯認救命恩人一事,封於竟在神不知鬼不覺中移至我身后。

  “百里歌,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封於側過頭,在我耳邊輕語著。

  跌坐在地,一連斷了數根肋骨的池芫一個鯉魚打挺,趕忙從地上爬起。

  池芫恭恭敬敬地朝封於行著禮,“屬下恭迎圣君,圣君萬福金安。”

  封於冷冷地盯著諂媚討好的池芫,“廢物。本座對你委以重任,你竟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斗不過。”

  我滿頭黑線,反手將封於撂倒在地,“你對我怕是有什么誤解。老子力拔山兮,一手扛起十個你不成問題。當然,你這種臟東西,老子自是不屑扛的。”

  “百里歌,總這么張牙舞爪,吃虧的,定然是你自己。”封於陰惻惻笑著,也不急著起身,反而以雙手擒著我的雙足。

  我掌心乾坤之力鼓動,毫不猶豫地朝著封於天靈蓋處劈去。

  封於順勢擒著我的手腕,還不忘揩一把油,“膚若凝脂,人間絕色。”

  “想不到狗嘴里當真能吐出象牙。”我一邊嘀咕著,一邊又凝起一道掌風,將他再度掀翻在地。

  池芫見狀,忙不迭地擋在封於身前,義正言辭地說道,“該死的女人,竟敢傷我恩人!”

  “池芫,你弄錯了。圣君怎會是你的恩人,他由怨念而生,從頭至腳就不存在一絲一毫的善念。試問一個心無善念之人,又怎會成為你的救命恩人?”我平心靜氣地說著,心里已然將池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罵了個遍。

  早知道他如此蠢笨,我就不該救他。

  池芫固執地很,他死死地擋在封於跟前,炮語連珠,“女人,你死定了。第三道任務,你來執行。一炷香之內,你必須心悅誠服地跪伏在圣君大人腳邊,承認自己只是圣君大人的一條狗。期限一到,你若未執行任務,只能聲淚俱下地跪在東臨王面前,求他捅你。”

  封於聞言,一把將池芫推至一旁,暴喝道,“池芫,你這個榆木腦袋,為何要畫蛇添足多加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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