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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四章 逃離古剎

  “貧僧若是不放呢?”

  天弋松了手,冷冷地盯著假人兒。

  我躲在古井之中,將自己的神識強加至假人兒身上,借著它的口,同天弋來了場隔空對話。

  “我既敢深夜獨闖古寺,必定有法子將他們二人安然帶出。”假人兒聲色爽利,并無半分磕磕巴巴。

  天弋冷哼道,“他們二人現在還不能走。在他們尚未將貧僧治愈之前,半步都別想離開鴻蒙古寺。”

  “既然如此,我等你身體大愈再來登門拜訪罷。”假人兒語落,毫無拖泥帶水地轉身離去。

  “站住!”天弋急喝著假人兒,背手負立,快步行至假人兒面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它。

  我見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兒,深怕天弋發現端倪惱羞成怒。

  他單手勾著假人兒的下巴,“留下來。否則,貧僧不介意先向獨孤曦玥下手。”

  “你!”假人兒面露慍色,捻著蘭花指氣急敗壞地指著天弋的鼻尖兒。

  天弋順勢咬住假人兒的指端,戲謔言之,“女施主指端怎么透著一股墨香?難不成,女施主在只身趕赴鴻蒙古寺前,已然做好了將自己獻給貧僧的沖動,故而未雨綢繆地起草了休書,準備將東臨王休棄?”

  “做你的春秋大夢。”

  假人兒眸色一閃,迅疾將沾了天弋口水的手指往袖中縮。

  “呵!時至今日,你還看不清形勢?女施主,貧僧手中還有八道‘天意’,不怕困不牢你。”

  天弋冷哼著,強拽著假人兒的胳膊,硬是將它拽入禪房中。

  我慌了神,急急從古井中爬出,躡手躡腳地趴伏在禪房門口,靜靜地窺伺著禪房中的光景。

  天弋將假人兒重重摔在槐木地板上,他單膝壓著它的腹部,一只手鉗住它的脖頸,曜黑眼眸中戾色頓現,“女施主,二位神醫遲遲不肯為貧僧醫治,不若,你替貧僧勸勸他們?”

  “放了北璃王。”禪房陰暗一隅,被五花大綁著的南偌九冷聲道。

  我見南偌九毫發未損,長舒了一口氣。

  但與此同時,我亦更加憂心獨孤曦玥的處境。

  “治是不治?”天弋一巴掌重重地甩在假人兒臉上,鷹隼般的眼眸卻是死死地盯著角落中的南偌九。

  南偌九眸色復雜,終是松口妥協,“我治。前提是你先放了曦玥和北璃王。”

  天弋聞言,悻悻地松了手,轉而安撫著被他掣肘地完全無法動彈的假人兒,“別怕。只要你乖乖聽話,從今往后,貧僧絕不會傷你一根毫毛。”

  天弋的言行舉止,當真怪異。

  他口口聲聲說非我不可愛已深入骨髓,卻一次次地對我大打出手,一次次地將我弄得遍體鱗傷。

  可若說他對我毫無旁的情愫,又十分牽強。畢竟,自我與他相識以來,他便死纏著不放,甚至揚言要為我還俗。要知道,他在靈山長大,自小將維護天道視為己任。他這般執拗之人,若動了還俗的心思,必定是下了十二分的決心。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于我而言,他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至于他喜歡誰,中意誰,又或者是為誰留有最后一絲的柔軟,都與我無關。

  不多時,南偌九掙扎地站起身,任由一頭青絲垂于面前,遮去他眸中的隱忍之色,“松綁。”

  天弋寬大的袈裟中,飛出一道鎏金梵文,若回旋鏢般朝南偌九直面而去,“簌簌”兩聲便將束縛在南偌九身上被施了咒的捆妖繩解開。

  天弋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譏諷之意更顯,“想不到南神醫對女施主也藏了如此齷齪的心思。貧僧以你發妻獨孤曦玥的性命相要挾,你都不肯替貧僧診治。如今,貧僧只不過扇了女施主一巴掌,你就著急忙慌地主動請纓,欲為貧僧醫治。藏得可真深!”

  南偌九輕嗤,眉眼間淡淡的疏離使他有種不染塵世的灑脫。

  與窮兇極惡的天弋相比,南偌九更像是六根清凈的佛門中人,眼若明溪清澈見底,仿若早已看透俗世,人淡如菊。

  南偌九未置一詞,只定定地站在天弋跟前,光是在氣度上,就勝出天弋一大截兒。

  天弋見狀,將趴伏在他腳邊的假人兒拎至跟前,冷蔑說道,“若是治不好貧僧,獨孤曦玥必死。至于女施主,也在劫難逃。”

  “我要見曦玥。”南偌九淡淡開口道。

  “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南神醫,想不到你是這種人!”天弋輕蔑言之。

  南偌九卻將目光移至假人兒臉上,輕聲解釋道,“北璃王,莫要誤會。我與曦玥乃一介草民,生死無關緊要。之所以選擇不去救她,是因為我已經做好了同她一起赴死的準備。但你不同,你是北璃之主,你是天下的指望,我沒法眼睜睜地看著你慘遭毒手。”

  他輕描淡寫地解釋著,面上并無多余的表情,我卻為此紅了眼眶。

  天弋聞言,愈發暴躁,“獨孤曦玥無礙,貧僧只是將她囚至偏房里罷了,并未苛待。南神醫,還不速速為貧僧醫治?”

  “北璃王,請回避。”南偌九朝假人兒施施然行了一禮,遂手執銀針,朝著靜臥在榻上的天弋走去。

  見狀,我悄然移開了視線,轉身挨門挨戶地尋著獨孤曦玥的蹤跡。

  才走了數步,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輕拍著我的肩膀。

  我僵直了身體,猛然轉身,一掌利落地朝身后之人命門處劈砍而去。

  “北璃王,是我。”獨孤曦玥疾步后退,敏捷地躲至一旁。

  “曦玥,你怎么在這?”我連連收回掌風,訝異地詢問著她。

  獨孤曦玥低聲說道,“我乃毒醫出身,想要消融捆妖繩,絕非難事。”

  “如此,甚好!”

  我原先還在擔憂假人兒一旦露餡兒,天弋惱羞成怒恐拿獨孤曦玥出氣。

  眼下,獨孤曦玥安然無恙,我便再無后顧之憂,遂原路折返,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天弋禪房闖去。

  禪房中,南偌九落下最后一根細針,淡漠言之,“四十九日內不得起欲。”

  天弋黑黃的面上現出一絲猙獰,他一手緊扼著南偌九的脖頸,目露兇光,“若是起欲,當如何?”

  “周身經脈被欲燥之火燃盡,靈根亦將毀于一旦。”南偌九不卑不亢地答著。

  “南偌九,你故意給貧僧設陷!”天弋氣急敗壞。

  南偌九聲色平和,“神君身為佛門表率,六根清凈,佛道高深,定然能逢兇化吉,安安穩穩度過這七七四十九日。”

  “你在譏諷貧僧?”天弋六根不凈,對南偌九所言尤為敏感。

  天弋怒極,驟然加重手上力道,使得南偌九呼吸不暢,危在旦夕。

  假人兒輕拽著天弋的胳膊,輕聲細語哄道,“天弋,事已至此,你再責怪神醫也是于事無補。不如這樣,你放了南偌九,我留下來,做你的人質,如何?”

  天弋曜黑的眼眸微瞇,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假人兒,突然間瘋魔大笑。

  “笑什么?”假人兒冷聲質詢道。

  天弋毫不客氣地將案幾上涼透的茶水潑至假人兒身上,眼睜睜地看著面前的假人兒化成一灘墨水,只余下一身衣物軟塌塌地伏在他腳邊。

  南偌九稍顯震驚地看著天弋腳邊被墨漬浸染的衣物,“狼王筆?”

  天弋遽然轉頭,朝著禪房紅槐木門瞟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說道,“女施主,再不滾出來,神醫性命不保。”

  砰——

  我一腳踹開禪房木門,氣勢洶洶地朝天弋走去,“神醫盡心竭力為你醫治難言之隱,你竟好意思傷他?”

  “女施主好意思憑著一個假人兒空手套白狼,貧僧自然好意思恩將仇報。佛道不正是如此?以怨報德,身心俱爽。”天弋強詞奪理,濃眉倒豎,黑黃瘦削的臉頰現出兩坨紅暈,看上去尤為興奮。

  “你早就知道假人兒不是我?”

  “那是自然。假人兒僅僅只是皮相有些像你罷了,你的骨相早已鐫刻在貧僧心中,見之不忘。換句話說,女施主即便化作黑灰,貧僧亦能一眼辨認出來。假人兒一出現在貧僧面前,貧僧便知它不是你。之所以咬它的手,就是想驗證一下貧僧的猜測是否有誤。”

  天弋冷淬了一口,將堵在喉頭中的墨跡盡數吐出,“女施主三番兩次地在貧僧面前班門弄斧,當真令貧僧大失所望。你定然不知,那蘸著濃墨的纖纖細指有多難吃。”

  “所以,你將計就計,配合著假人兒演了一出好戲,就是為了讓南偌九答應替你診治?”我原以為天弋是個不長腦的莽漢,沒成想莽漢竟也學會了算計人。

  天弋頗為愉悅地頷著首,雙手緊扼著南偌九的脖頸,“如今,貧僧身上的難言之隱已然得治,神醫于我而言,再無用處。女施主,你說,貧僧該如何處置他?”

  “你放他們走,我留下。”我閉了閉眸,斬釘截鐵地說道。

  哐啷——

  天弋將一捆燙金色的繩索扔至我腳邊,冷冷說道,“女施主身上的乾坤之力,貧僧委實招架不住。不若這樣,你用這開了光的捆佛索自纏己身,貧僧便遂了你的意,放神醫安然離去,如何?”

  南偌九、獨孤曦玥同時開口,“北璃王,速速離去。我等死不足惜,你不一樣。你是萬民的希望,絕不能葬身于鴻蒙古寺之中。”

  我俯身拾起捆佛索,隨意地往自己身上套著,而后闊步行至天弋面前,定定地望著他,“天弋,放了南偌九。”

  天弋聞言,遂將南偌九扔至一隅,輕蔑地掃了一眼南偌九,“沒用的東西,滾。”

  我趁天弋不備,朝著南偌九使了個眼色,厲聲道,“速速離去。青龍已在古剎門口候著,二位神醫莫要負了本王的一片苦心。”

  獨孤曦玥見狀,速速扶起南偌九,將他生拉硬拽地拖出了禪房,往古剎門口處急奔而去。

  沉香繚繞的禪房中,只剩我與天弋二人。

  天弋難言之隱得治,意氣風發。

  我卻被捆佛索所縛,周身神力被鎖,甚是被動。

  砰——

  天弋稍一抬手,紅槐木門砰然關上。

  “女施主,陪貧僧說說話,如何?”天弋將我拽至榻上,曜黑的眼眸清澈透亮。

  明明是窮兇極惡的一個人,眼神卻這般清澈,仿若未經世事的孩童,無辜單純。

  我打了個哈欠,由著捆佛索桎梏著我的周身神力,半歪著身體靠在臥榻之上,昏昏欲睡。

  “女施主,若是困了就睡吧。”天弋唇角微揚,順勢坐在我邊上,硬要我枕著他滿是鑿坑的臂膀。

  我心下十萬個不愿意,可屋中被獨孤曦玥加了過量合歡香的沉香尚未起效,我萬不能在此刻輕舉妄動。

  待合歡香起了效用,天弋欲起,他周身經脈必被欲燥之火燃盡。

  到時候,即便他有不死之身護體,也將成為百無用處的廢物。

  天弋不知我心中想法,只道是我轉了心性,認了命,欣喜若狂,“女施主,等過了這七七四十九天,貧僧定為你還俗。”

  砰——

  禪房紅槐木門被一道掌風震得四分五裂。

  一身血污的容忌乍現禪房門口,他眼露兇光,眨眼間,就將斬天劍橫亙至天弋脖頸上。

  我眨了眨眼,正欲開口解釋,卻見他已然將天弋劈得稀爛。

  天弋捂著汩汩流血的腦門兒,冷笑道,“怎么,東臨王惱羞成怒了?貧僧與女施主早晚要結成夫妻,你該習慣。”

  容忌又一劍朝天弋腦門兒揮去,并順勢將榻上蜷縮至一團的我擁入懷中。

  他以古檀佛珠之力,化去了束縛著我周身乾坤之力的捆佛索,壓下滿身戾氣,將我帶出了鴻蒙古寺。

  “東臨洪災如何了?”我柔聲詢問著容忌。

  “并無百姓傷亡。”容忌風輕云淡地一筆帶過。

  我嗅了嗅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氣,便知他為重修堤壩必定遭了不少罪。

  堤壩被天弋施了咒,鐵手奮戰多時亦未能將堤壩缺口補上。

  容忌此去,僅僅數個時辰,竟將所有問題擺平,定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滿身的血腥氣,怎么受的傷?”我素手輕撫著他眉角處的擦傷,心疼至極。

  “沒事。堤壩被施了咒,我以己身填補堤壩缺口,直至佛咒被破。”

  “沒事就好。”我低眉垂眼,斂去眸中愧色。

  若不是我,天弋亦不會跟容忌過不去。東臨就不會平遭洪災,容忌也不會因此負傷。

  想來,我可真是個禍水。

  容忌見我將頭低至他心口處,突然上手,忿忿地掐著我的臉頰,語氣不善道,“不是跟你說了不得擅自前往鴻蒙古寺?你怕不是想氣死我?他的臥榻是不是格外暖和?他的臂膀是不是格外結實?”

  我就知道,他見到我與天弋共處一室定然會氣瘋。

  “南偌九在他手中,我能怎么辦呀?”我小聲嘀咕著。

  “我若是來晚些,你還打算做些什么?”容忌厲聲質問著我。

  “天弋他身體未愈,四十九天內動了欲念經脈必然爆裂。他能做什么?”我振振有詞道,“進屋前,我還特意囑咐過獨孤曦玥伺機在香爐中灑上合歡香,為的就是讓他起欲。我這么做,還不是為了自保?”

  容忌聞言,周身戾氣消散了些,但仍十分冷淡地拂去了我的手,“滿身沉香味,隨我回去沐浴。”

  我搖了搖頭,回眸望著鴻蒙古寺,略為不甘地說道,“我想看看天弋究竟有沒有中合歡香。”

  容忌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將我帶入了鴻蒙古寺之中,“歌兒,我知你處境艱難,許多事身不由己。但你有沒有想過,天弋動欲經脈卻未爆裂,你當如何?”

  “要頭一顆,要命一條。”

  “你!”容忌氣急,兀自走在前頭,不再理我。

  我小跑著跟上前,輕攬著他的胳膊,好聲好氣地說道,“你別走太快,我跟不上。”

  容忌并未答話,卻悄然將腳步放緩。

  待我們行至天弋禪房前,天弋已被合歡香侵蝕地徹底動了欲念。他周身經脈盡數爆裂,癱在地上茍延殘喘。

  “看吧。我就說合歡香行之有效。我之所以沒有及時推開天弋,就是怕打草驚蛇。當時,他若是察覺了沉香中的貓膩,猝然離了禪房,合歡香不就白下了?”我頗為得意地說道,看著天弋身上摻著血的經脈猶如藤蔓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鉆出天弋體內,心中尤為爽快。

  容忌淡淡地剜了我一眼,仍固執己見道,“確實太過冒險。你定性那么差,萬一被合歡香侵染,該當如何?”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定性差?只要你不在我身邊,過量的合歡香又有何懼?我整罐喝了都不會對天弋那廝生出一絲一毫的情欲。”我信誓旦旦道,自然不會告訴容忌,入屋之前獨孤曦玥已然將解藥交至我手中。

  容忌聞言,心情大好,“歌兒的意思是,你只對我動情?”

  “不然呢?”

  我只是喜歡纏著他而已,但不代表我定性差。

  從始至終,除容忌之外,我哪里對其他人生出過旁的想法?

  容忌垂眸淺笑,將我禁錮至他臂彎中,輕聲道,“走,回宮為夫滿足你。”

  “不要。你不是嫌我滿身沉香味?”我將他推至一旁,轉身御劍而飛。

  “氣話而已,歌兒萬萬不要放在心上。”

  “你原身也不是河豚啊,怎么那么容易生氣?隨便一句話,都能讓你大發雷霆。”

  容忌緊跟在我身后,仍不知悔改。

  他不知疲倦地為自己辯駁道,“你不了解男人的占有欲。你別以為花顏醉、祁汜之輩能比我好多少。他們只是得不到而已,所以才顯得格外寬容。一旦得到,他們哪里受得了你百無禁忌地爬上其他人的臥榻?他們哪里受得了你穿著魚骨短裙到處亂跑?一想起那裙,我就生氣。不光遮不住腿,臀都未必遮得住。有些地方雖好看,但并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看的,懂?”

  “閉嘴吧你。”我以手扶額,委實受不了容忌念念叨叨。

  剛認識那會,他沉默寡言地跟個啞巴似的,沒想到他也有如此聒噪的一天。

  許是我氣糊涂了,竟將南偌九、獨孤曦玥忘得一干二凈。

  等我想起他們之時,已然回了北璃王宮。

  “不好!我命朱雀在鴻蒙古寺后院恭候著南偌九、獨孤曦玥。不知朱雀同他們聯系上了沒。”我憂心忡忡地在寢宮中來回踱步,心煩意亂。

  在此之前,我已命青龍在鴻蒙古寺大殿前虛晃一招,企圖以此蒙蔽天弋以及潛伏在暗處時刻觀察著北璃動向的有心人。

  但我仍十分擔心南偌九同獨孤曦玥會錯了意,當真跑至大殿前同青龍會合。如此一來,他們的安危雖不成問題,想要歸隱卻難上加難。

  噗通——

  容忌將憂心忡忡的我扔下了浴池,而后他亦跟著入了浴池,企圖親手幫我沐浴。

  “別鬧。我須得回鴻蒙古寺一趟。”我一本正經地說道。

  “放心吧。縱朱雀沒接上他們,追風也該接上了。”容忌一邊解釋著,一邊淌著溫熱的池水,朝我走來。

  霧氣迷蒙,容忌瑩白如玉的臉頰被鍍上了一層紅霞,美得動人心魄。

  我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地想要往他懷中撲。

  可轉念一想,他才嫌我定性差,我若是太過熱情,難免在他心中留下過于輕浮的印象。

  鑒于此,我悄然撇過頭,悶悶道,“你休要靠我這么近。我身上不止滿是沉香味,還染著天弋的一身臊氣。”

  容忌哪里會信,他闊步而來,一把將我撈入懷中,輕笑道,“笨蛋,可別憋壞了。我就喜歡你定性差到難以自控,輕浮又嬌俏的小模樣。”

  “你嘴巴放干凈點。我哪里輕浮了?”我連連后退,據理力爭。

  “就當我說錯話了吧。”容忌神色揶揄,定定地看著在水中氣急敗壞,狗刨般撲騰著的我。

  我得理不饒人,仰著頭同他理論道,“你心里肯定覺得我輕浮放浪!”

  “天地可鑒,我從沒這么覺得過。”

  “我不信。除非,你看著我的眼睛,誠懇又真摯地喚我三聲‘驕矜溫柔的黃花閨女’。”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有些詞,確實太過夸張了些。

  容忌滿頭黑線,狂抽著嘴角,“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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