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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七章 翻身做地主

  啪——

  掌摑聲響徹云霄,容忌蒼白的臉頰上,瞬間留下一道鮮明的五指印。

  他發絲凌亂,嘴角滲血,神情恍惚,全無往日里芝蘭玉樹纖塵不染的模樣。

  然,魚菡煙并不準備放過容忌。她繞至容忌身后,將容忌緊緊鎖于雙臂之中。

  容忌潔癖甚重,何時受過這等委屈?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無計可施之下,只得不管不顧地揮砍著軒轅劍,朝著結界一頓劈砍。

  腦海中,黑盒子氣息漸弱,“宿主,切不可動怒。本大王快護不住孕靈了。”

  可彼時的我,眼里心里只有容忌,全然屏蔽了周遭的聲音,只知麻木地劈砍著牢不可破的結界。

  咣——

  平地驚雷起,結界轟然碎裂。

  我連連扔卻手中的軒轅劍,朝著容忌飛奔而去。

  魚菡煙早有防備,徒手扛起動彈不得的容忌。

  她眉峰微挑,猩紅的眸子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唇邊笑意愈發深刻,“黃毛丫頭,你斗不過我的。”

  “魚菡煙,你放了他!”

  “不放。孤看中的人,從來沒有拱手相讓的道理。”

  魚菡煙冷哼著,單肩馱著容忌,遁隱于莽莽荒原中,如游魚走,快如疾電。

  我在其身后窮追不舍,不料她竟將半人寬的回城軸朝我劈頭蓋臉甩來。

  回城軸觸及我身體之際,“唰”得一聲不容我推拒,將我強行推出卷宗。

  卷宗外,藏經閣中,魚承影怔怔地看著重摔在地的我,忙不迭地跑上來小心翼翼地扶起我,“北璃王,你沒找到東臨王嗎?”

  我腦袋嗡嗡作響,仿若要炸了似的,暈暈沉沉,疼痛不止。

  要是尋常男子,遭遇這種事,過上幾日便忘了。

  可容忌不一樣,他潔癖甚重。方才,他該有多難受,才會對著魚菡煙的臉狂嘔不止。

  若是魚菡煙強迫容忌做了他不愿做的事,他該如何走出陰霾?

  我怔怔地盯著“赤海妖王”卷宗,渾身冰涼,手腳發汗,情緒近乎崩潰。

  “咳咳——”

  不多時,容忌亦出了卷宗。只是,眼前的他渾身是血,一身白衣被血跡染得斑斑駁駁,觸目驚心。

  我三步并作兩步,顫巍巍地朝他奔去,將他摟入懷中,心疼地不知該如何寬慰他。

  他渾身冰涼,身上滿是腥咸的血跡,蒼白的臉上赫然印著鮮明的五指印。

  “乖乖,不怕。都過去了。”我將他越摟越緊,深怕他會突然化作塵埃,離我而去。

  “嗯。好痛。”

  容忌神色怔忪,聲音細弱蚊蠅,長睫不住地抖動著,無助且可憐。

  “乖乖,我帶你回去。”我紅著眼,卯足了氣力,將他扛至肩頭,闊步往藏經閣外走去。

  “北璃王,東臨王傷勢如何了?東臨王都傷得這般重,祁大哥當真沒事嗎?”魚承影亦步亦趨,緊隨我身后,咋咋呼呼道。

  “魚承影,你替我傳個信。今夜子時,我將屠盡赤海妖族,她魚菡煙的腦袋,我是要定了。”我稍作頓步,冷冷地對魚承影說道。

  魚承影妙目圓瞪,磕磕巴巴道,“是不是東臨王身上的傷勢,與我老爹有關?”

  我側目看著伏在我肩頭上不住地淌著血的容忌,心痛到無法呼吸。

  待我將容忌帶回北璃王宮,原想替他換一身潔凈的衣物,可該死的魚菡煙不知對容忌做了些什么,我只要稍稍動一下容忌的身體,他便開始渾身震顫。

  “乖乖,衣物臟了,讓我替你換掉,如何?”我將散落在他頰面上的墨發輕攏于耳后,柔聲道。

  然,當我的雙手觸及他的前襟之際,他猛然睜眼,一掌襲向我心口。

  “歌兒!”容忌回過神,連連收回掌風。

  他長臂一伸,將我撈回懷中,“讓你受驚了。”

  “容忌,不論發生了何事,都不要離開我,好嗎?”我深怕容忌接受不了卷宗里發生的事,雙手緊攥著他的前襟,患得患失,害怕至極。

  “嗯?”容忌鼻音微重,面上顯出些微困頓。

  我心下腹誹著,他定然是出于自我保護,不愿憶起卷宗里發生的一切。

  如此,也好。

  思及此,我勉強展開笑顏,捧著他被打腫的臉頰,一點一點將魚菡煙留在他身上的痕跡抹去。

  容忌錯愕地看著格外主動的我,面露難色,生平第一次出言拒絕了我,“歌兒,我現在不是很方便。”

  “是我魯莽了。”

  我連連松開面色慘白的容忌,以為他被魚菡煙嚇怕了,連帶著懼怕所有女子,行事愈發小心翼翼。

  容忌見我杵在他身前,緊張地手足無措,十分報歉地解釋道,“歌兒,我身體可能出了點問題,并非有意拒絕你。”

  身體出了問題?

  我下移著視線,心中驚駭萬分。

  容忌若是一輩子都有這問題,該如何是好?我自然接受他任何樣子,可他那么要強,又怎能允許自己的身體出了這么大差錯?

  思及此,我仿若遇見容忌投湖自盡心灰意冷的模樣,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歌兒,是我不好。四百年來,你難得主動一次,我竟如此冷落你。”容忌見我一哭,抬手拭去我臉上簌簌滾下的眼淚。

  “都怪我,我就不該將你忘在榻上。若不是因為我心急火燎地去找祁汜,你也不會出事。”

  容忌一把將我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別哭,哭得我心都碎了。”

  他似乎誤解了我的意思,誤以為我是因為他的拒絕而嚎啕大哭,因而,開始以行動證明著自己,格外賣力。

  待我們二人都冷靜下來之際,已將近子時。

  我抬眼,深深地凝視著血跡斑駁的容忌,忽而發覺他脖頸處被硬生生撬開的一片龍鱗,疑惑地詢問道,“她竟還拔你的龍鱗么?”

  “她?”容忌反問道,旋即反應過來,“你指的是魚菡煙吧?卷宗里,她確實憑著隨侯珠的力量控制了我。不過,隨侯珠只對龍族有所限制,對于尋常人,作用甚微。無計可施之下,我只得凝萃著渾身神力,親手剔了龍鱗。”

  所以,,容忌為免受魚菡煙的侵害,親手剔了自己的龍鱗,以求擺脫魚菡煙的桎梏?

  所以,他剛剛說身體不舒服,是因為剔了龍鱗傷了元氣,而不是因為某些方面出了問題?

  我怔了怔,回想起他的賣力,好像真的沒有問題......

  容忌許是看不懂我變幻莫測的表情,直接以讀心術窺視了我心中所想。

  “歌兒,原來你是擔憂我被魚菡煙欺凌,身體出了問題喪失了求生欲,才嚎啕大哭?”容忌嘴角噙笑,眸中寵溺之色更顯。

  “不然呢?”我反問道,盡管眼下疲累得很,但依舊全神貫注地替容忌療著脖頸上觸目驚心的傷口。

  容忌失笑,“我說今兒個太陽打東邊出來了。還以為你因為我的拒絕傷了心。”

  得知了我心中所想,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竟重重摔于榻上,暈死過去。

  腦海中,黑盒子放聲大笑,“宿主,這一回,你總算是翻身做了一回地主婆了。你還沒暈,東臨王竟暈了。”

  我揉了揉眉心,亦未料到容忌剔了龍鱗之后,竟還強撐了這么久。

  替他掖好被角,我一骨碌翻身下榻,換上一身朱色衣衫,氣勢洶洶地往赤海王宮奔去。

  砰——

  我一腳踹開赤海王宮大門。原想一路屠盡王宮中的赤海小妖。

  但當我瞥見赤海小妖面上的慌亂,心一軟,就再下不了手。

  “唉!這身赤朱色衣衫白穿了。”我低低感慨著,默默收回軒轅劍,朝著魚菡煙寢宮疾步而去。

  “魚菡煙,你給老娘滾出來!老娘的男人,豈是你能欺負的?”我怒意蓬勃,雙眸環顧著空蕩蕩的寢宮。

  魚菡煙寢宮中,除卻掩面慟哭的魚承影,再無他人。

  魚承影見我氣勢洶洶而來,胡亂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噗通”一聲跪在我身前,不住地向我致歉,“北璃王,對不起。我從未料想到老爹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我也從未料想到葉修竟是老爹的親生骨肉。我發誓,我若是事前得知老爹存了迫害東臨王的心思,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東臨王跳入老爹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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