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深呼吸”陽光在我邊上結成人形,輪廓像極了容忌。
我瞇著眼,忘記了身體的疼痛,緊張到聲音發顫,“容忌,是你嗎”
他點了點頭,撫摸著我的臉,“別怕,用神力穩住呼吸。”
“你去哪了我到處找不到你,整日整夜睡不好。”
容忌費了些氣力,淡金色的幻影化成了結實的實體,他將我抱起,轉身入了東海,“你在海濱躺了三個月,一動不動,這叫到處找我”
我有些尷尬地辯解道,“那我不是生無可戀嘛”
容忌低頭,輕咬著我的唇瓣,如同陽光灑在我身上一般,暖暖融融。
他在我耳邊低語著,“歌兒,我好想你。”
我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幸福溢滿懷,“容忌,我也想你。”
無情瞅見容忌,面露欣喜,急奔而來,“殿下”
清霜和追風趕至,欣喜之余,驚慌地指著我的裙褶,“圣女,你流了好多血。”
容忌一只手沾滿了血,臉色蒼白,“為什么會流這么多血”
早前,北璃月為我請的穩婆連連沖了上前,讓容忌將我抱入屋中。
東海海底,忙作一團。
容忌的手心涼透,冷汗迭出。
大概是因為他在身邊,給予了我莫大的力量,緊張的情緒大大緩解。
我抓著他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不要離開我。”
“笨蛋,我從未離開過你”容忌薄唇愈發蒼白,他看著我腿上的鮮血,眼里閃過慌亂。
“殿下,你先在出去吧你在此處,穩婆動不了。”清霜勸著容忌,看著我身下蔓延開來的血跡干著急。
“不”我雙手緊握著容忌的手,怕一松手他又化作一道煙消失不見。
容忌顯然也不肯離去,半跪在我臥榻前,深情凝望著我,“乖,我不走。”
穩婆面色尷尬地說道,“殿下還是先出去吧許多男子正是因為看了女人生產的過程,對夫妻之事再提不起興致。”
我聽穩婆這么一說,趕緊松了手,催促著他,“你在屋外等著,不許看。”
容忌看向穩婆,薄唇輕啟,“我就在此處候著,不會干擾你。”
他低下頭,噙著我的唇瓣,一點點汲取著我嘴中的津液。
“太子妃,專心點,用力”穩婆一手拍在我大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強行阻斷了我們的深吻。
容忌終于移開唇瓣,視線往往身下望去,他緊攥著我的手,似乎比我還要緊張。
肚子里小乖又是一陣翻滾,我痛得眼淚星子直冒。
“歌兒,別咬唇,咬我”容忌將胳膊伸到我嘴邊,低低說道,“別咬自己,我心疼。”
我疼得六神無主,一口咬在容忌的胳膊上,不成想他胳膊比鋼鐵還要堅硬,痛得我嗚咽出聲。
穩婆有些慌亂地說道,“胎位不正,太子妃怕是要難產。”
容忌臉色煞白,頭一次因為驚嚇而結巴,“怎,怎么辦”
穩婆支支吾吾道,“保大還是保小”
容忌周身氣場陡然轉涼,將她推至一邊,“不會接生就閉嘴,我來”
他本就有十分嚴重的潔癖,若是讓他來接生,我還真擔心他留下心理陰影。情急之下,我一掌拍向我高高聳起的肚皮,“小兔崽子,自己滾出來”
我一巴掌落在圓滾滾的肚皮之上,小乖因為驚懼乖乖滾了出來,委屈地嚎啕大哭。
容忌如釋重負,薄薄的唇緊貼在我耳鬢處,“歌兒真勇敢。”
我瞥了眼全身皺巴巴的小乖,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好看,頗有些失望,“容忌,小乖怎么這么丑,不像你也不像我”
小乖聞聲,哭聲振聾發聵。豆大的淚珠從臉頰上簌簌滾落,他張牙舞爪地抗議著,幾度被自己的哭聲嗆到。
容忌小心翼翼地捧著小乖,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他,眼角眉梢剎那間溢滿溫柔,“丑是丑了點,但總歸是我們的孩兒,歌兒切莫傷了小乖的心。”
清霜滿臉黑線,從容忌手中奪過小乖,“殿下,圣女,剛出生的孩子均是這般皺巴巴的過上幾日,便白胖起來了,你們可別這么說小殿下”
彼時,天幕上祥云密布,鸞鳳和鳴。東海里,魚躍龍門,一片喜氣。
清霜將收拾干凈的小乖抱出了屋子,六界之中的熟人舊友紛紛前來道賀,熱鬧非凡。
容忌悄然上了榻,小心翼翼地將我摟入懷中,淺啄著我的額頭,“歌兒,還疼嗎”
“疼。”我點了點頭,身體虛弱無力,雖然疼痛完全在可承受范圍之內,但他在身邊,任何一點小傷小痛,都想要他來安慰。
容忌將手放在我腿上,“我幫你揉揉”
我一陣無語,連連推開他的手,“不必了,睡一覺就好。”
“那我幫你吹吹”容忌繼而問道。
“滾。”我又羞又惱,并攏了雙腿,不小心牽扯到傷口,疼得直抽氣。
容忌這才作罷,小聲地呢喃著,“我們以后不要孩子了,有小乖一個,足矣。”
我并未作答,以后的事情未可知,我只想牢牢抓住眼前的幸福。
“同我說說這三個月你去了哪。”我撫過他的臉,看著他比原先更為消瘦憔悴的臉頰,心疼不已。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醉清身死,我被她殘存的神力困在紅日之中。直到稚子身上的邪氣消除,斗姆元君的力量再度弱化,我才能幻化成真身,暫時擺脫紅日的禁錮。”
難怪我總感覺容忌從未離我遠去,總覺得陽光溫柔得如同容忌的懷抱,讓我眷戀不已 “斗姆元君的元神,藏匿于日心之中,等我將她元神毀滅,我才能真正從紅日中解放出來,不然落日之后,我就會被紅日中的強大吸力拽回去。”容忌滿臉愧疚,“照顧好自己,等我歸來。”
我拽著他的衣袖,企圖將他留在身邊,但他在頃刻間,化作了一道金光,飛升而去。
鼻尖,他清冽的氣息縈繞。
手心,他衣袖的余溫猶存。
我顫顫巍巍起身,兀自出了東海,站在海岸邊眺望著西沉的紅日。
斗姆元君的神力俱毀,邪氣皆散,但她畢竟手握母神之力,我不確定她是否留有后手,因而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紅日落下海平面的那一瞬,我瞅見容忌回眸時,他臉上如水蓮花般干凈純澈的淺笑。
“等我。”容忌低醇的聲音從水天相接處緩緩飄來,帶著咸澀的海風,印在我心尖,竟有些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