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說,很晚嗎?”我奇怪地看著黑龍,總覺得它有什么事瞞著我。
黑龍搖搖頭,“不晚。太子妃,黑龍對不住你。之前一直以為你拿綠鶯擋劍,雖說不上記恨,但總見不得你和殿下如膠似漆。”
我輕撫著它背脊上的傷口,它斬斷龍鱗的時候,心里的痛肯定比身體的痛更甚。
“那天晚上,綠鶯說她很惜命,在你沒有愛上他之前,她舍不得死。”我悵然回想著那天的百花宮,仙子齊聚一堂十分熱鬧,但卻掩不住我滿心的孤寂。
黑龍垂眸,“那天晚上,她說想吃凡間的糖葫蘆,要我去買。等到我買回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一句話都沒有留給我。她還說過想為我親自做一頓飯,可惜,我沒那個口福了。”
我竟不知道怎么安慰黑龍,若不是我,他們現在應該會很幸福很幸福把!
回了幻境,黑龍匆匆離去,我回頭看著黑龍的背影,一直在琢磨著它的話。
它質問我為何不早點解釋清楚,難道它為了報復我,已經有所行動了嗎?
不過,今天總算將事情解釋清楚了。如果它這樣誤會下去,眼下不出事,早晚有一天也會出事。
我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總感覺綠鶯只是在我耳里睡過去了,有時候我甚至能聽到綠鶯嘰嘰喳喳的聲音,她一定會活過來的,她一定會。
我心事重重地穿過密林,食人花見著我,在我身后一路緊追滿趕,“圣女,等等我!”
小卓說過,這些花花草草一離了土,就沒法存活。怎么今天,食人花像是長腳了一般,蹦蹦跳跳的?
我轉過身去,糾起它的花瓣,好奇地問道,“你修煉成精了?”
“呸呸呸!我是修成仙靈了!”食人花頗為得意地挺著軀干,“今日小仙有一事相求,還望圣女能夠應允。”
我趕忙將它放在地上,擺著手拒絕道,“我不喜歡幫忙的。”
它急得直跳腳,“你要是不幫忙,我就將你和殿下的趣事杜撰成書,供六界看官賞評!”
怎么現在,大家都喜歡拿我和容忌說事?
我抬腿就走,再怎么著,也不能被一朵花威脅了。
可食人花頗有些恒心,輾轉又跳入我懷中,指了指我平坦的肚子說道,“我想讓你腹中的小殿下拜我為師。別看我只是一朵花,修成仙靈之身后,我就是萬花之王,能教小殿下聞香識女人。”
我又將它扔得遠遠的,我的小寶貝,可不能這么浪蕩!
“行吧行吧,不教他聞香識女人,教他聽花語,御獸術如何?”食人花又蹦跶上前,大大的嘴巴咧開,露出森森白牙。
我隨意應下了,多個師父也沒什么不好。
可沒想到,食人花自薦僅僅只是個開始。密林中,花花草草,凡是有點靈氣的,都跑出來要當我肚子里的小寶貝的師父。
我一陣頭疼,疾步穿過密林。
砰——
我撞在李牧桑身上,兩眼犯花。
我錯愕地抬頭,看著一臉戲謔的李牧桑,揉了揉眼,“你不在西海呆著,跑來我幻境作甚?”
他指了指我的肚子,道,“我是來預定未婚妻的。”
“滾!”我趕緊護著我的肚子,且不說李牧桑風流成性,我肚子里的明明是個小殿下啊,怎么嫁給他?
他摸了摸鼻子又湊到我跟前,“自你離開西海之后,再沒有人敢打我,日子過得無聊得很。”
“稚漪呢?”
李牧桑無不無聊我一點兒也不關心,但是我對單純善良的稚漪公主還是有些掛心的。
“她沉浸在大哥的死中,無法釋懷,成日以淚洗面。”李牧桑手持浩海折扇,見清輝路過,忍不住跟上前調戲了一把。
他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蟒袍,細長的丹鳳眼下不似以往陰沉一片,氣色好了許多。
可清輝是何等的妙人兒啊,依舊一眼看出他縱欲過度。
“姑娘你長得平平無奇,但我卻一眼看中你,眼緣真是妙不可言。”李牧桑用浩海折扇勾著清輝的下巴,眼里帶著幾分戲謔。
清輝緩緩抬眸,盯著他看了片刻,“兄臺你長著一張浪蕩的臉,本入不了我的眼,但你的污言穢語我甚是喜歡,交個朋友如何?”
“好!”李牧桑頗有些激動地同清輝擊著掌,直呼清輝知音。
我頗有些無奈,清輝本就是幻境四大長老中最為獨特的存在,清冷寡言,但總是語出驚人。若是讓她跟著李牧桑廝混,相信出不了幾個月,她也要成為風月場上的老手了。
我趁他們聊得火熱,扶著肚子,悄然溜走。以后還是要離他們遠些才好,可不能讓他們教壞我的小寶貝。
“姐姐,幽冥鬼界送來請帖,收是不收?”小卓抱著小白,緩緩走來。
我看向他身后的黑白無常,不禁有些納悶,“可是發生什么喜事了?”
白無常蹦到我身前,將他嘴里的舌頭拖出,指了指舌頭上五花大綁著的紅繩說道,“鬼王離殤和前鬼王顧桓喜結秦晉之好,特命我和黑兄來派送請帖。”
我打心眼里為離殤感到開心,他守了一輩子,等了一輩子,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
但顧桓害死了六師兄,我始終無法釋懷。
我淡淡回了句,“恭喜離殤了,近來我身子不大舒爽,就不前去道賀了。”
白無常又從他的袖子中掏出了一顆黑鏈子,“這條鏈子也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不過耗費了我不少的心思,就當是我給小娘子肚子里的小殿下的見面禮。”
我接過黑色的鏈子,一聞便知道這條鏈子幾乎耗費了他全身的怨念,十分感動地將鏈子收回袖中,“多謝白兄了。”
白無常會心一笑,“且小娘子是我這千百年以來,遇到的最溫暖的的人,愿你平安順遂。”
容忌從結界飛來,見我和白無常有說有笑,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請帖,接了過來,“明日我們去一趟鬼界?”
我不明所以,“何故?”
容忌沉著臉,“母后顧念顧桓是父皇血脈,也會前去。”
“既然母后要去,那就陪她走一遭吧!”我悶悶嘆著氣,天后是個聰明通透的人,也十分善良。可就是因為她過于的善良,總叫我有些不適應。
翌日,我早早地就候在瓊華宮門口,等著天后。
她見到我,面露欣喜,“歌兒啊,身體大好了?”
“謝母后關心,大好了。”
她拍了拍我的手,溫和笑著,“你和顧桓之間的宿怨我略有耳聞,你今日還愿意陪我去幽冥鬼界賀喜,母后十分欣慰。”
天后身后的素真插嘴道,“天后有所不知,太子妃和前鬼王交情匪淺呢!說起來太子妃還真是討人喜歡,不止殿下對太子妃魂牽夢縈,妖王,鬼王,魔王,還有西海新王,都對太子妃十分呵護呢!”
香雪憐扭著細腰盈盈走來,她捂嘴淺笑,附和著素真的話,“真真說得極是!且歌姐姐真是人見人愛呢。”
我看著太后身后的素真,不咸不淡地問著天后,“母后,你身后這位仙娥跟素瑤仙子長得真像啊!莫非她是素瑤仙子的妹妹?”
天后回頭細細瞧著素真,“歌兒不說,我還真沒注意。這樣瞧來,真真和素瑤確實有幾分相似之處。”
素真深怕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低了頭,不敢言語。
但香雪憐就不同了,她沒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上,自然比素真張狂了些,“天后,且歌姐姐都有這么多人疼了,而我只有你一個,你可要對我好一些!”
“不見得吧?我怎么聽說靈臺仙官十分癡迷香雪公主,幾度爬了璧玉堂,成了公主的入幕之賓呢!”我挑著眉,看向風騷露骨的香雪憐,調侃道,“想必香雪公主對靈臺仙官也十分滿意吧?”
天后笑道,“仙界近來喜事不斷啊,先是歌兒有孕,再是雪憐也遇到了意中人。改日,你叫靈臺仙官速來提親,將終身大事定一定吧!”
香雪憐只點頭應著,并不做辯解。畢竟,靈臺仙官夜夜爬璧玉堂,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過就我對香雪憐的了解,她絕不可能愛上容忌之外的男子,靈臺仙官爬墻一事,應當只是個誤會。
容忌突然將我的腰身摟住,在我耳邊輕輕說道,“是我讓靈臺仙官去的。”
我差點沒笑出聲,如果讓香雪憐得知容忌這么陷害她,不知會不會心痛欲絕。
“素真的事,黑龍已經跟我和盤托出。”容忌低低說著,臉上顯出幾分沉痛。
“嗯?”我和容忌上了一臺轎子,天后和香雪憐上了前面一臺轎子,恰巧方便了我和容忌講話。
“素真覬覦太子妃之位已久,因此對你懷恨在心。她以素瑤之死刺激太上老君,要他將你引誘至煉丹房,但你卻沒等他們施計,主動跑去了煉丹房。”
容忌所述和我料想的相差無幾,只是黑龍從中起到什么作用,我依舊一知半解。
容忌接著說道,“黑龍告知了素真無字天書被篡改的真相,素真才想到以你的血澆灌無字天書,企圖讓無字天書顯現出原先的字跡。”
我雖知黑龍是因為誤會才對我下手,但它也太狠了些,分明是想置我于死地啊!
“黑龍昨日對我和盤托出后,十分自責自己犯下的罪業,已經守在無字天書前,不讓任何人有下手的機會。”容忌眉頭緊鎖,“只是,你的血沒有找到,總歸是個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