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倒是來過北境。一望無垠的黃沙,漫漫觴觴,鋪天蓋地。
邊陲小城也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一到傍晚,挨家挨戶就緊掩門窗,老少婦孺皆是足不出戶。唯一熱鬧的,應當是妖魔鬼怪齊聚的黑風客棧了吧!
上回,在黑風客棧,鬼見愁被花顏醉和墨染塵聯手,吃了一個大虧。因而,我對黑風客棧的印象還不錯。
再次和容忌來到北境,遠遠地就瞧見聳入云端的黑風客棧。客棧門口兩側,分掛四十四盞青煙燈籠,看上去鬼氣森然,但又熱鬧地十分詭異。
“看來此處鬼氣十分旺盛,客棧竟堆得這么高了!”容忌感慨道。
我小心翼翼跨過腳邊血肉模糊的骸骨,顯得有些沉重,“此處人吃人,毫無人倫綱常可言,冤死的人怨氣重。”
攜手共進客棧,掌柜的圓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們,“本殿不招待仙界中人,二位請回吧!”
“開門做生意,豈有挑客之理?”我解下脖子上的赤羽鏈,在掌柜眼前晃了晃,“睜大眼看清楚,這是什么!”
掌柜的在手中把玩了下,隨即松開了手,“妖王赤羽鏈!”
他一下變得殷勤無比,笑瞇瞇地賠著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竟沒認出妖王的朋友!方才多有得罪,二位不要介懷。”
我客氣應著,“好說好說,我們要兩間客房。”
“一間。”容忌堅持只要一間。
我想起他說一離開我,就開始六神無主,只好無奈同意。
“幫我戴上赤羽鏈。花顏醉贈我的鏈子用處可不小。”我將赤羽鏈遞給容忌。
容忌很快接手,但遲遲未幫我戴上。
“磨蹭什么呢你!”我轉身催促著他。
他收起了鏈子,轉而從懷里摸出一串龍鱗串成的項鏈。他輕輕撩起我垂墜于身后的頭發,為我戴上龍鱗鏈。
我下意識地摸著如羊脂玉般光滑剔透的龍鱗,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有何用處。
“你這鏈子能使妖魔臣服?”
“不能。”
我接著問道,“那鏈子是否淬了劇毒,能不能當暗器用?”
“不能。”
“難道鏈子能召喚萬獸?”
“不能。”
容忌一連三個不能,使得我對這鏈子興致缺缺,動手就想奪回赤羽鏈。
他接過掌柜的遞過來的鑰匙,繞過我身前朝樓上走去。
“你站住!我不想要你的鏈子,你還我赤羽鏈!”
容忌臉上染了層薄怒,“不知好歹。”
我不依不撓地在他身后緊趕慢趕,好話說盡,“最最仁慈善良英俊瀟灑的美殿下,你就還給我吧!”
他忽然頓住腳步,打開房門,轉頭曖昧地看向我,“還你,也不是不行。你知道該怎么做?”
我看著偌大的床,臉上陰霾密布,“我們是來察視災情的,不是來偷情的!”
他見我不依,只好就此作罷。
“龍鱗鏈是我胸口的龍鱗所做。雖不能使妖魔臣服,不能當暗器使用,不能召喚萬獸,但是危及關頭可保命。我在鏈在,我亡鏈…”
我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別再說這么不吉利的話。
經他這么一解釋,我低頭看了看脖頸上的瑩白鏈子,愈發順眼。只是沒想到,容忌竟是一只小白龍,年幼時,應該十分可愛討喜吧!
隔壁傳來了動靜。我和容忌屏住呼吸,紛紛閉了口,洗耳傾聽。
“一連吃了好幾個月人肉,真膩!”
“可不是么!也不知鬼王又怎么了!前段時間還教唆著我們要行善積德,這段時間突然轉了性子,殺虐成癮。”
“據說是因為一位女子。”
“你們指的可是巫女?可據我觀察,鬼王對巫女,并無多深的感情啊!”
“唉,說來也是奇怪!像巫女那樣的人間尤物,鬼王也能坐懷不亂!”
“奇怪的事多著!聽聞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也不喜巫女。巫女示愛被拒,今天一早就回了鬼界,據說眼睛都哭腫了。”
“你可知顧桓,香雪憐之間是什么關系?香雪憐不在鬼界的時候,顧桓還算是一只特立獨行,不食葷腥的好鬼。怎么她一回來,顧桓就變得如此可怕?”我小聲嘀咕著,“不行,我須親自去找顧桓!”
“不許!”容忌拽著我的胳膊,抗議道,“今時不同往日,他已入魔。”
“可墨染塵還是魔王呀!雖然長得兇了些,但他一點兒也不壞,真實直爽毫無心機。”
我一時不察,多夸了魔王幾句,容忌即刻就不高興了。他將我的手用腰帶纏在他腰身上,還打了死結。
“反正就是不許!”他板著臉,閉著眼,任我怎么說都不理會。
他拽著我,走至窗前,示意我朝下看去,“你看路上那些喪失理智淪為行尸走肉的可憐凡人,就因為被鬼咬了一口,就弄得如此凄慘。你若是被顧桓囚禁,可有想到后果?”
我并未答話,在我心中,始終固執地認為顧桓不會傷害我。即便他是鬼界最邪惡的存在,即便他滿腹心計,即便小卓也曾叫我要小心他。
“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來處理。”容忌態度十分堅決,由此可見顧桓的實力已經不容小覷。
只是我心里明白,容忌口中的處理意味著什么,輕則將他關至鎖妖塔,重則毀滅顧桓元神使他灰飛煙滅。
也許,顧桓不該就此沉淪,也許我能感化他呢!我心中如是想著,臉上不動聲色。
“先松開我的手,我餓了。”
容忌見我乖順,也就不再綁著我,叫上小二送上一桌好酒好菜。
我為自己和他各斟了一杯酒,柔聲細語說道,“酒能助興,也能助性。殿下要不要來一杯?”
“不。”容忌很果斷地拒絕了我,只端坐在桌前,灼灼的目光盯著我因為酒氣顯得有些紅暈的臉。
“罷了,我一人喝也足夠了。”我提起酒壺,朝著自己的嘴里猛灌了一口酒。酒水冰涼,順著我的下巴往脖頸流去。
我指了指自己脖頸上的酒水,朝容忌撒著嬌,“不幫我舔掉么?”
容忌起身,湊近了我的臉,單指勾起我的下巴,薄薄的嘴唇在我脖頸上留下一連串密密麻麻的吻。
我再灌了自己一口酒,反手捧著容忌的臉,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