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練,星辰璀璨。
風卷起葉海,將我所熟悉的世界顛覆。一抹白色的身影滑過皎月,如同流暢緞帶上一瀉而下的流蘇,比不得日的矍鑠,卻清冷地叫人望塵莫及。
“容忌?”我快步上前,伸出手朝他后背拍去。
那抹孤傲的背影如煙似霧,在我手指即將觸及那剎,化作煙塵抖落一地。
“唉,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他!”我略顯失落,雙手環抱在胸前,踏著清冷月色在林子中憑著記憶往回走。
好像哪里不太對!我恍然睜開眼,盯著天幕上偌大的月,終于發現了異樣!林子上空明明籠罩著淡藍色的結界,平素里月光雖能穿透結界,但是肯定不像現在這樣,亮到晃眼。
而且,最最要命的是,我再一次迷路了!再這么走下去,天亮也走不出林子!
“害怕了?”
清輝不知什么時候從身后冒出,周身自帶寒氣。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后退著,“你怎么在這?”
“這不重要。”清輝強行握住我的手,眼似琉璃,波瀾不驚,“手這么涼,我幫你捂捂。”
“但你的手,明明比我的還涼。”我下意識地瞥了眼她修長的手,似乎和她嬌小的身軀不太匹配。
“那你的手,借我暖暖也是一樣。”清輝怔愣片刻,露出狐貍般狡黠的笑容。
不知為何,面對清輝,我的心跳總會不自覺加快。
雖然覺得她很奇怪,但我畢竟在幻境的時日還短,也不清楚之前的她是什么性子,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她究竟是哪里奇怪。
她越靠越近,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微癢。
她的氣息十分熟悉,如清風清冽,但淡到幾不可聞。
“容忌?”我試探地叫喚了一聲,平視著她琉璃般好看的瞳仁。
“圣女叫誰?”清輝冷淡地撇過頭,將我攔腰抱起,朝著樹梢飛去。
“你真不是容忌?”我雙手朝他胸口探去,平到毫無波瀾。雖說女子也能平坦如斯,但并不多見,我的疑心更甚。
她抓住我的手,從他胸口挪開,隨后往他腰下探去,“圣女在懷疑什么?你可以自己親手驗證。”
我咻地一聲連忙收回手,怕就怕誤會了清輝,惹她傷心。我尷尬笑笑,“不了不了!我怎會懷疑你,只是你身上的氣息同我的一位友人,極像。”
“容忌?”清輝抿著唇,靠在樹梢上,指尖在樹干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嗯…”
“圣女很想他?”
我微微后仰著身子,靠在枝干上,仰望漫天星辰,“他和你一樣,總是一臉冷漠。”
清輝冷沉了臉,悶悶問道,“那圣女認為,像花顏醉那般見人就笑的妖孽,很討喜?”
我輕笑著,清輝和花顏醉大概八字不合,從一早下逐客令起,我便察覺清輝對花顏醉有很深的敵意。
“你似乎很討厭花顏醉?”
清輝皺眉,“成日喝酒,醉生夢死,不是在逃避過往就是在逃避現實。這樣的人,我不喜。”
清輝說得不無道理,倒叫我無法反駁。我將雙手枕在腦后,瞇著眼數著星星。就在我眨眼的片刻,一場空前絕后的流星雨悄然而至。
我吃驚地指著天幕,將閉目養神的清輝晃醒,“快許愿!”
我興奮地看著成百上千的星子從天幕上滑落,一顆星星一個愿望,這回我足足可以許上千百個愿望。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功夫,我終于緩緩睜開眼睛,好巧不巧地又對上清輝琉璃色的眼睛。
“還挺可愛!”清輝嗤笑。
“…”我這是被嘲笑了?
“走吧!知你不識路,我帶你回寢殿。”清輝單手提著我的衣領,帶著我往寢殿方向飛去。
進了寢殿我草草地跟清輝道完謝,立馬關上了門扉,深怕她又悄咪咪爬上我的臥榻,在我熟睡之際,睜著一雙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盯著我看。
但不幸的是,午夜夢回,我又一次被側臥在旁的清輝嚇得不清!
我捂著胸口,喘著氣,有些氣惱地瞪著她,“清輝,我認為你這樣是不對的!”
“喜歡你,也不可以嗎?”清輝理直氣壯地賴在我臥榻之上,半點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滿頭黑線,愈發覺得他像容忌。思前想后,終是伸出手壯著膽子朝他小腹探去。
很硬,很硬…
我腦袋嗡得一聲炸開,縮回手跳下了床。
清輝勾起唇角,顯出了原來的面目,果真是容忌!
他下床朝我逼近,挑起我的下巴笑得云淡風輕,“蠢女人!下次再敢為其他男人拋下我,我不介意將你囚在身邊,永永遠遠。”
我有些欣喜,原來我的直覺沒錯。但我又有些氣惱,他明明可以大大方方用自己的身份進入幻境,為何要幻化成清輝,肆意挑逗我!
說到清輝,我這才反應過來,“你把清輝藏哪去了?”
“她沒事,暈上三天自然會醒。”
“既是如此,玩也玩夠了,你也該離開幻境了吧!”我想起鬼見愁的警告,下意識地想要和容忌保持距離。畢竟,我不敢拿幻境和小卓的存亡賭。
容忌哪里肯聽,將我拋上床,將我禁錮在床角一隅,“小卓重要,還是我重要?”
“他是我弟弟…”
我正想接著說,他氣惱地咬住了我的唇,封住了我的嘴。
容忌一生氣就咬人的毛病真是越來越嚴重了!非得等我疼得嗷嗷叫,才肯松口。
他撐著手肘,俯視著我,語氣中帶著命令,不容我拒絕,“你的弟弟,我來守護。但從今往后,你必須將我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好說好說。”我可不想再被他咬一次,萬一嘴唇被咬腫了,我可怎么見人!
“乖。”容忌摸了摸我的頭,將我攬入懷中,為我掖好被角,在我額前輕啄了一下,“睡覺。”
“我睡我睡,只是你別杵在這呀,倘若讓人看見了,多尷尬!”
“睡覺還是做點其他事,你自己選!”他一雙美目流轉,淺淺的梨渦悄然盛開。
我往被褥里縮了縮脖子,趕緊閉上眼睛裝睡。前陣子他還矜持些,近來怎么總感覺他很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