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毅農回想起很多事情。
“如果是我,我肯定接受不了。就算明白對方情有可原,但明白是明白,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我肯定不能像她那么大度。”
“以正常人的方式來思考,就算不報復,也不可能一再的施恩。”
“我之前甚至懷疑過,她是不是真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但是后來,比如孫玲,比如沈芳,比如那個黑痦子陳麗鳴等等…從這些事情上,我發現她其實很果敢。”
“她不是沒脾氣,反而還是一個暴脾氣,是屬于不肯吃虧,不肯受委屈的那種。”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甚至可算是睚眥必報,旁人傷她一分,她定要反擊十分。”
“因此,在這之前,我其實很迷惑。她這種性格,當初竟然能原諒我們我們的過錯,并且以德報怨,幫了我們這么多。”
而他內心的疑惑,在今日得出解答。
“今天,她跟紫衿講的那些,我也有聽見。”
“我想,可能她內心里一直在渴求一個家庭,可能這份渴求是無自覺的,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但這份‘無自覺’,作用在潛意識當中。”
“她心底想和我們處好關系。至少以前那個丫丫在我們家里住了兩年,無論是否水火不容,丫丫都算是我們家的人,而外人提起丫丫,也總是要喊一句江丫。”
“可能最開始的時候,因為這份關系,我們在她心里的定位歸類為家人。所以她才一再妥協,容忍很多,遷就很多,從不跟我們計較。”
大智若愚這種事,不適合蘇毅農。
但他又不是沒腦子,他身上也有他自己的閃光點。
他平時看著很二哈,但其實他也有思考。
以前種種不合理,化作為合理。
蘇毅農想,可能正是因為她從前那些遭遇,才化為一個連接的橋梁,有了他們后來的友好相處。而如果不是她一再退讓,可能家里這些人也不至于挨個淪陷。
但是分析著那個女孩的心態,他反而感覺越發可悲。
他越來越同情,越來越可憐她,憐憫她。
大概是因為他家三弟蘇念初喜歡琢磨人心,蘇毅農在這方面受熏陶。
他不及弟弟蘇念初,但他只是術業有專攻而已,把更多精力擱在醫學上。
最后的最后。
蘇毅農十分忐忑地看著在場這些人,他盡量小心措辭。
“她對家庭有著近乎病態的渴求,為了家庭她可以做出很多讓步,在涉及家人的問題上,她可以一退再退。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她有多想擁有一個家。”
“目前我們是她的家人,我相信她很珍惜。就比如當初二瑾被關進精神病院,爺爺提出讓她成為家里的養女,她一副順其自然的樣子,但是我想,她當時心里大概是歡喜的。”
“我知道,有些人心照不宣。也知道,有些人有想要往那方面發展的意思。更知道,我心里的擔憂,其實大家都有想過。”
“但是,兄弟鬩墻這種事,我覺得,對雅雅而言,一定是很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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