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紫衿坐在床上,長發披散。車外的陽光筆直投射在他身上,襯得男人白皙的皮膚宛若透明,又像是發著光一樣。
他這副樣子顯得有一些些柔弱,再配上溫柔的表情,像是一株山谷里的菟絲花,柔弱讓人想捧在手心里呵護。
紫衿凝睇著蹲在自己腳邊,正在幫自己做腿部按摩的女孩子。
他目光是幽靜的,是含情的。
自從恢復視力后,他總是像現在這樣,趁她不注意,悄悄地打量她。
每多看一眼,心里就多一份隱秘的歡喜。
他常常在想,假如他們換一個時間地點相遇,不要在城里,不要在一切真相未明朗的時候,可能他們之間不會變得像現在這樣。
在他失明時,寒雪風刀,在最無助的時候,她為他帶來一份溫暖,這份溫暖很可貴。
然而,那時候他以為她是丫丫,以為她是家里憎恨的源頭,有很多事情都和她相關,就算動心,就算喜歡,也只能遏止這份萌芽的情感。
他做錯了。
他想如果晚一點遇見她,在知曉她不是丫丫,在知曉丫丫從前的所作所為全有其余隱情之后,再遇上這樣的她,他一定可以毫不猶豫的投入感情。
然而,人世最悲哀,莫過于沒有如果。
那些假設不存在,他唯一能篤定的一件事情是,不論何時何地,只要遇上她,他就一定為她所傾心。
喜歡她,愛上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們只是相遇太早,不恰當的時機造成心中的遺憾。
然而,他也更加清楚,路在自己腳下,一切皆是自己的選擇,是他當初輕率放棄,是他自己視這份感情如泥潭。
不愿越陷越深,也不愿她越陷越深,這是他當時的想法。
但不論如何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
他沒有資格怨天尤人。
在這個家庭里,任何人都可以大膽追求,任何人都可以責備她的遲鈍,她不敢投入感情,她的保守,她所謂的分寸,以及她所保持的距離感。
唯有他不可以。
因為在最初的時候,是他先放棄,如果他不放棄,可能,他們兩個,已經在一起。
江紫衿想起那些往事,心里為之一澀。
男人濃密卷翹的長睫毛在眼底投下淺淺的暗影,他眉尖輕攢,一份憂郁陡然升起。
齊素雅幫他按摩完肌肉拉傷的腿,她不經意地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她怔了一瞬,之后徐徐垂眸。
可能人就是這樣,在最心中情感最火熱的時間段被迫中斷,多少要留下遺憾。
然而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當初江紫衿沒有退步,他們之間的關系也頂多止步于曖昧。
她是膽小鬼。
在感情上,她一直膽小有保留。
因為她知道自己很渣,上一世,流淌在身體里的血液時時刻刻提醒她自己,她不是專心專情的人。
她不是沒碰見過心怡的男生,但是對于那些人,也如紫衿這樣,止步于欣賞和一份淡淡的喜歡。
她的感情有一個瓶頸,除了好感她再也付不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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