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揣著一張紙從戶政局出來,心里頭嘖嘖稱奇。
這可真夠迅速的!
從這一刻開始,她不再是黑戶,也算是個有名有姓的了,至少有戶口了,往后很多事情都能省不少麻煩。
心情十分不錯,她拉開車門,正要上車,但忽然之間。
“咦?”
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來今生一次的擦肩而過。
她瞅著對街那名男子。
心想,猿糞啊。
這怕不是上輩子肩膀都擦禿嚕皮了,所以才會接連兩次遇上一個陌生人?
是那個長長的波浪線,衣衫襤褸穿的跟乞丐一樣,手里拿著根小棍子,是之前在客運站附近遇見的,那個眼睛看不見的盲人。
對方坐在馬路邊,戚戚寥寥,他低著頭,戴著臟兮兮的圍巾帽子,看不見臉。
冬日天冷,白雪冰寒,而他更是一身的清寂,連帶著他所在的那一方天地,就連本就很低的溫度都再次下降了幾分。
就仿佛,像是被全世界都遺棄了一樣。
她蹙了蹙眉。
這人,是流浪漢?
沒有家嗎?
天色不早了,他孤零零一個人在外面,又看不見,瞅著很是可憐。
男人忽然輕輕的動了下,手覆蓋在胃部,像是餓的。
但整個人顯得十分麻木,喪失了生氣和活力。
忽然想起上輩子,末世基地里,也有不少普通人像這家伙一樣,沒有求生能力,只能幫人干些低賤的活兒,但就算干了活兒,也未必能換來一口干糧,全得看人臉色活命。
世道十分殘酷,不管哪里,弱肉強食,這是基礎。
天底下的可憐人何其之多,她管不過來的。
拉開車門,她上了車。
但不久之后。
多久了?
他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但空洞無神的眼睛,沒有焦距,依然一片漆黑。
從那一天開始,他就徹底看不見了,他眼前只剩下黑暗。
沒有時間概念,不知白天黑夜,最初他感到恐慌,可漸漸的適應下來,能分辨周圍的腳步聲,能聽見那些熱鬧的喧嘩。
似乎是上天對他的補償,他失去‘看’的能力,精力反而集中在‘聽’上,他對聲音越來越敏感。
但身無分文的自己,又還能活多久?
胃里早就空了,唯一慶幸的是這時候天冷,他上一頓是昨天早上吃的雪,雪團里面有沙粒,咬在嘴里,含在口中,漸漸融化成水,凍的口腔都木了,越吃越冷。
但要是不吃,身體大概撐不住。
而就算吃了,也大概,只能是杯水車薪,不足以活命。
分明能感受自己的身體在日漸虛弱,但一點辦法都沒有,被剝奪目視的能力后,這個世界對他而言處處充滿了危險,不安,有太多不穩定因素。
尤其,他心里還一直擔心著,擔心很多事情,但全部無能為力。
他現在甚至連他自己都照顧不好,看不見路標,分不清方向,漫無目的地的閉著眼瞎走,大概保不準什么時候就要撞進龍潭虎穴中。。
拉高臉上的圍巾,他抱著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