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尤其是像渭陽鎮這種落后的地方,縱觀整個小鎮都未必能挑得出幾個識文斷字的,由此,齊素雅這知識分子就顯得越發珍貴,直教人高山仰止。
楚厭宸一直默不作聲,就如他這個名字,厭,厭煩的厭。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厚臉皮招人厭,但架不住求學若渴,眼下消減自身存在感,可每當齊素雅寫上一兩個字,他就要看字猜意思,在自己手心里復寫,再不然就是回想著二房蘇家小舅舅,曾在出事之前教過他們的那些。
齊素雅將紙張分給狗剩:“可以試著多寫幾遍,寫多了,也就記住了。”
狗剩如獲至寶地捧著本子,這本子很粗糙,看起來很廉價,但賣得很貴,鎮上只有一家文具店,只有少部分女人出入點中買文具。
楚厭宸默不作聲,盯著齊素雅看了兩眼。
小姑娘安排好狗剩后,就開始自己埋著頭,寫字煉心。
她的坐姿很端正,腰板筆直,并且還寫得一手好字,其中有少數字是厭宸認得的。
最初起筆時,筆劃幾乎全連在一起,像一筆豪情恣意的狂草,但漸漸的,筆鋒變得方正,又從方正變渾圓,猶若磨礪自己這一身棱角。
楚似瑾下班后跑來衛生所,一進門就看見他大哥像個受氣包子,靠在墻邊站著。大房的二堂哥江雁洲面無表情冰山臉,但也是直愣愣的杵著。
這兩人像是兩棵被罰站的樹。
“這是?”
楚似瑾剛要開問,見大哥朝他瞟來一眼,像是生怕他打擾正在練字的小姑娘。
楚似瑾閉上嘴,然后瞅了齊素雅一眼,這才踮著腳,輕輕湊過來。
他張開薄薄的唇,無聲地問楚大哥:她在干啥呢?
楚厭宸揚了揚下巴頦。
楚似瑾順著厭宸的目光往病床上一看。
本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她像是在默寫書文。
二瑾瞠目,妖媚的眼睛圓了圓。
齊素雅扣上筆帽,揉了揉手腕。
太久不寫字,稍微一動筆就手酸,她看向旁邊哥仨。
得,又多了一個。
她一臉無語。
尤其哥仨里面還有一個是傷號,在她身邊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真不累?
“丫丫姐姐,我寫好了!”
狗剩乖乖遞上自己的‘作業’。
齊素雅摸摸狗剩的小腦袋,不吝嗇贊許,直夸得狗剩小臉通紅,就特別難為情,特不好意思。
然后,小孩又像個小斗士,兇巴巴地看向江家這哥仨。
“你們都走開,壞人,大壞蛋!”
然后沖過去,一腳丫子狠狠踩在楚似瑾的腳背上。
二瑾:“嗷???”
疼的叫起來,怎么受傷的總是他?
早上挨了小孩的拳頭,手背還被咬一口,然后晚上又被踩一腳。
他抱著腳背原地單腳直蹦跶,齜牙咧嘴的,就覺得這熊孩子真是太兇太兇了。
“小狗剩,你要是再敢欺負我,我真的會揍你!”
他好大一個人,居然敢哀哀怨怨的控訴一個小孩子欺負他,這臉皮夠大,果然是一脈相承?
讓人有點感嘆真不愧是姓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