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聲露出宛如天使般的微笑:“說的好像我不陰險似的。”
前不久,自家女兒剛收購了一家上市公司,用不怎么正當的手段。
陸景松覺得自己真是多慮了,不操心生意上的事了:“他不是gay嗎?怎么還帶了個姑娘?”
江織以前出柜的事,陸景松也有所耳聞。
陸聲說:“早被掰直了。”
還能被掰直?
陸景松覺得他孤陋寡聞了,隔著老遠打量:“那姑娘誰家的?”
“我男朋友家外甥女。”
這聽起來就不太妙的緣分啊。
“爸,你以后別那小子那小子地叫江織。”陸聲說正經的,“等我以后嫁給周清讓了,就都是親戚了。”
陸景松:“…”
這恨嫁的口氣,當爹的聽了真不是滋味。
“話別說得太早,許九如可不想同咱們陸家做親戚。”林秋楠走在后面,姚碧璽攙著她。
“奶奶,這可由不得江家那位老太太,他孫子可喜歡我外甥女了。”陸聲這話說的還有幾分得意自豪了。
姚碧璽白了她一眼:“什么你外甥女,害不害臊啊你!”
陸聲哼哼,她最近春風得意得很,戀愛的酸臭味很濃。
陸景松見女兒戀愛了,就更擔心兒子了:“星瀾,人家江織都找女朋友了,你怎么還不談戀愛?”
陸星瀾走在最后面,瞌睡沒睡醒似的,無精打采:“在談。”
陸景松立馬問了:“跟誰談?”
他襯衫扣到最上面,一派正經:“跟周公。”
生了個討債的!
他打了個哈欠:“我先去車里睡會兒。”他熬不住睡意了,加快腳步,先走一步了。
陸景松看著兒子的背影,很憂心:“老婆,咱兒子可怎么辦?成天就知道睡覺,再這么下去,可得打光棍了。”
“要是實在不行,”姚碧璽想了想,“養只狗吧。”
是養只狗當兒子,還是養只狗當兒媳婦,陸景松也不知道,也不敢問。
“你們下去等我,”林秋楠停在了半山腰上的路口,“我過去上柱香。”
姚碧璽不放心:“我陪您過去吧。”
“不用了。”
山路不好走,林秋楠拄著拐杖,一個人沿小路去了。
陸聲忍不住好奇:“媽,奶奶給誰上香?”老太太每年都會過去上一炷香,一個人去,也不讓人陪著。
姚碧璽嘆了聲:“原本要做你二嬸的人。”
“江織的母親?”
“嗯。”
江織母親的墓地和陸景元的墓地,只隔半個山頭。
林秋楠點了三根香,蹲在墓碑前:“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最近總是睡不好,一合上眼睛就會看到你和景元。”
她把檀香插在銅爐里,煙灰落在了手上,有些燙人。
風很大,垂著老人兩鬢的白發。
“景元托夢給我,說他怪我,怪我當初沒有好好待你。”林秋楠雙手顫抖地拂過墓碑上的字,熱淚盈眶,“當時只顧著心疼我們景元,對不住你了,婉蘇。”
快三點了。
許九如剛午休醒,在屋里喊人。
“扶汐。”
“扶汐。”
江川在外邊兒回話:“老夫人,汐姐兒方才出門了。”
許九如披了件薄外套,起身:“她去哪兒了?”
“汐姐兒沒說,很早就外出了。”
許九如身子不舒服,午飯是在屋里用的,不曉得江扶汐出了門。
她又問:“阿桂呢?”
江川回答:“過幾日就是維宣少爺的祭日,阿桂出去置辦祭奠用的東西了。”
江維宣的祭日,與關婉蘇只隔了三天。
江扶汐的父親葬在了郊區的一處山上,不是正經墓地,也沒有立碑,燒紙的灰燼被風吹得漫山遍野地飄。
墳頭前,她蹲著,阿桂站在她身后。
“汐姐兒,我們該回去了。”
“我再待會兒,你先回去吧。”
阿桂搖搖頭,在一旁陪著。
她拿了小鏟子,鏟掉墳前的雜草:“父親,您再等等,用不了很久,我就可以把母親的墳遷來同你作伴了。”
江家有自己墳地,江織的父親江維宣,還有她的母親江維寧都葬在那里,關婉蘇的棺材進不了江家的墳地,她的父親更進不了。
次日,江織的劇組出外景拍攝。
薛寶怡一大早不上班,就來探方理想的班,那頭方理想在化妝,這頭薛寶怡在埋怨:“我老婆的戲什么時候能拍完?再不拍完,她肚子就要顯懷了。”
方理想肚子里的寶寶都快四個月了。
周徐紡今個兒沒來,一早就擺攤賣電風扇去了,江織提不起勁兒,回答敷衍:“快了。”
薛寶怡一肚子怨氣,還在念叨:“蘇嬋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換掉她,搞得我們理想都要重拍了。”
這么大太陽,周徐紡肯定得曬著。
一想到女朋友在風吹日曬,江織就煩躁:“薛寶怡,差不多就行了。”
他哼了一聲,才說正事:“你父母的事,查到一點了。”
江織把旁邊的人都支開了。
“你母親原本是要和陸家二爺陸景元結婚的,就在結婚的前幾天,陸景元去接未來丈母娘,在回來的路上發生了車禍。”薛寶怡看了一眼江織的臉色,才繼續說,“陸景元的丈母娘,也就是你外婆,當時傷得很重,在重癥監護室里待了半個月。”
這些,許九如從來沒提起過。
“陸景元呢?”
“他當場去世了,說是大貨車撞過來的時候,他打了方向盤,讓你外婆避開了一點。就是因為這個,陸家將你母親拒之門外了,陸景元喪期里,陸家人都不肯見她,當時你外婆還在醫院,需要一大筆費用。”
關婉蘇只是尋常人家的女兒,父親去得早,早些年就與老家那邊的親戚斷了聯系,當時她還沒畢業,哪里拿的出這樣一筆錢來。
“沒過多久,你母親就嫁給了你父親。”薛寶怡不用腦子都猜得到,江織的母親是為了救命錢才嫁到了江家。
“嫁過去沒多久,就懷了你,不過你外婆還是沒有救過來,在你出生沒多久,她就去世了。”
老人家去世了,江維宣手里唯一的籌碼也就失效了。
“在陸景元祭日的那天,你母親去世了,也是車禍,當時一起出事的,還有開車的司機,那個司機是你們家那個女管家桂氏的遠房親戚。”
在關婉蘇去世后的第三天,江維宣就自殺了。
短短幾天,江家去了三條命。
5月19,是江維宣祭日,江織回了老宅。每年這個日子,江家的紅燈籠都會換成白燈籠,許九如會親自去祠堂把牌位請回來,在家里祭拜,老老小小都要在。
“維宣,織哥兒已經接手家業了。”許九如站在牌位前,絮絮說道,“你泉下有知,要保佑他事事順遂。”
江織跪在蒲團上,叩了頭,上了三炷香。
許九如又點了一把檀香,把江家人都喚到前面來:“你們都過來上柱香。”
同輩鞠躬,小輩都要磕頭。
許九如生了五個兒女,老三江維宣,是她最疼愛的一個。
祭拜完之后,她把江織叫到一邊,問他生意上的事:“織哥兒,藥監局的項目有把握嗎?”
又是藥監局的項目。
她似乎對這個項目尤其上心。
江織回答:“一半吧。”
“那另一半呢?”
他坐下來,氣色不是很好,還有些咳嗽,略顯得病態:“奶奶,陸家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人在商場,總有些時候,會用一些不怎么光明的手段。”許九如提醒著,“織哥兒,陸家也不都是正人君子,你可要多防范著點兒。”
人在商場,不光明的手段也在所難免,勝者為王,舍小得大。
許九如以前就是這么教江織的,她在提醒他,必要的時候,不需要光明磊落。
江織緩緩點頭:“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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