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萬叔戰戰兢兢地洗干凈脖子等死時,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微弱的哼聲。
哼什么?
萬叔提心吊膽地朝燕九朝看去,就見前一秒還恨不得暴走的燕九朝,這會子已經把眼皮輕輕地合上了。
沒了那瘋魔又嗜血的目光,萬叔仿佛覺著少主周身的戾氣都不若先前那般濃烈了。
所以這是什么意思?同意去蓮花村?
萬叔有心再問,又怕燕九朝一張嘴就是賜死自己,只得硬著頭皮賭一把,沖影十三甩甩手,示意他把馬車趕去蓮花村。
路過少主府時,萬叔嚇得半死,索性燕九朝沒發怒,也沒讓馬車停下。
夜深人靜,道路冷清。
馬車暢通無阻地駛入了蓮花村,停在丁家新宅的大門前。
萬叔如履薄冰地下了馬車。
前門是從里頭插上門栓的,他們要打后門進。
就在萬叔去掏鑰匙開后門的銅鎖時,燕九朝淡淡地開口了:“你帶鑰匙了?”
萬叔一秒將鑰匙收了回去:“沒有!我忘了!”
“呵,就知道。”燕九朝轉身往俞婉家的后門走去,不過三兩步的距離,喘口氣兒便到了。
影十三以為自家少主是要進俞姑娘的家,二話不說把門栓撬開了。
“鎖門了?”燕九朝陰測測地問。
“啊…”影十三老老實實地點頭,點完,見自家少主一臉危險地看著自己,魁梧的身子一抖,改口道,“啊!沒啊!是開著的!”
“平時也開著?”燕九朝冷颼颼地問。
我哪兒知道啊?我又不住她家!
影十三面不改色道:“平時當然不開著,是少主今日不辭而別,…為了等少主,才特地沒關的。”
燕九朝雙手負在身后,眉峰一挑:“這么說是給本少主留的門了?”
“應…應該是的。”求您別問了,我快編不下去了,我良心都痛了…
“如此迫不及待勾引本少主,不知羞恥!”燕九朝冷冷說完,朝著不知羞恥的某人的屋健步如飛地去了。
黑漆漆的屋內,月光如水,俞婉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棉被早已被她踹到邊上去了,饒是如此,她仍熱得滿頭大汗。
只不過白日里累壞了,沒醒一會兒又睡著了。
燕九朝在床邊坐下,月光都好似懼了他,抖抖索索地照得更亮了。
他看見趴在床上,將枕頭壓在腹下的俞婉,她的臉朝外側著,白皙的臉孔上,側顏精致,睫羽纖長,額角與鼻尖有細密的汗珠,烏黑的發絲凌亂地搭在肩頭,多了幾分撩人的意味。
燕九朝死死地盯著她。
俞婉睡得并不安穩,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不經意間發出一聲熱壞了的呻、吟。
燕九朝死亡般的眸光頓了一下,像是突然回神了。
俞婉仰躺在床鋪上,從指尖到心口,仿佛著了火,她的衣襟滑落,露出半片誘人的香肩。
燕九朝探出修長如玉的手,拉了拉她領口,本意是給她拉上去。
俞婉不滿地嘟噥了一聲,把燕九朝的手抓住了。
燕九朝的手一片冰涼,俞婉如同沙漠之中逢了綠洲,死死地抓住不動了。
起先只是老老實實地抱著,奈何心口如火燒,她拉過那冰涼的“物體”,一個翻身壓在了身下…
燕九朝出來已是一個多時辰之后的事。
影六影十三武功太好,恐自己聽到什么不該聽的,早早地退到百丈之外了,只留萬叔這風燭殘年的老管事在毛竹林膽戰心驚地等著。
好不容易挨到燕九朝出來,萬叔幾乎連跑帶顛地奔過去:“少主!”
“嗯。”燕九朝神清氣爽地應了一聲。
萬叔一聽這語氣,當即一愣,巴巴兒地看向燕九朝,就見他臉上的戾氣已經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眉梢眼角一片春風得意。
這實在太不尋常了,萬叔的心咯噔一下。
燕九朝哼著曲兒,往馬車走去。
還哼上曲了,莫非俞姑娘已經——
萬叔深吸一口氣,冒著被砍死的風險問道:“少主,你與我交個底,你到底把俞姑娘怎么樣了?俞姑娘還有氣嗎?”
燕九朝道:“瞎想什么呢?本少主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嗎?是她熱,本少主好心幫她寬了衣。”
萬叔的老心肝兒一抖!
燕九朝接著道:“她又喊口渴,本少主好心給她喂了水。”
寬衣解帶不夠,你還喂水?怎么喂的?抱著喂、躺著喂還是嘴對嘴…
萬叔簡直不敢往下想了!
“那、那最后呢?”萬叔不忍直視地問。
燕九朝神色冰冷道:“最后她竟不知羞地輕薄本少主,本少主好脾氣,全都一一地忍下了!”
所以不是推開人家,而是乖乖地躺平任胡來么?
萬叔不知該說些什么好了,汗顏地道:“那、那真是難為少主了…”
被狠狠“難為”了一番的某少主,頂著一脖子星星點點,一臉倨傲地坐上馬車了。
影六、影十三不經意看到自家少主那脖子上不可描述的痕跡,恨不得自戳雙目!
燕九朝炫耀地說道:“沒錯,是她咬的。”
二人內心一陣咆哮,我們不想知道啊!
從前少主發作,哪次沒死個把人的,這次竟如此輕易被安撫了,這是萬叔打死都沒料到的。
萬叔掐了自己一把,確定不是在做夢,這才真的松了口氣。
萬叔一邊慶幸,一邊又不免有些惋惜。
被俞姑娘這樣、那樣一下,就能不發作,真是比靈丹妙藥還管用啊。
俞姑娘如此神通廣大,當初與少主一夜風流的女人為何不是她?
那樣他就能堂而皇之地把俞姑娘接回府,再不必擔心少主發作了。
卻說體內的燥熱得到緩解后,俞婉一覺睡到天大亮,睜眼時都比平時晚了。
她掀開被子,感覺四肢有些酸痛,像是盤什么盤了一整晚,把胳膊腿兒盤到酸軟。
她起身去倒茶,拎起來發覺不對勁,打開茶壺蓋一瞧:“誒?怎么空了?”
牙齒也酸酸的。
難道她做夢啃鴨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