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恒王被殺后,匈奴大軍士氣大跌,俞邵青又用烏恒王的遺體,將他們誘退了數百里。
但并不能因此就掉以輕心,畢竟西北營帳內駐扎著十萬匈奴大軍,想要反撲他們是輕而易舉的事。
烏恒王的死,雖暫時解了燃眉之急,卻也帶來了更大的危機,匈奴人勢必不惜一切代價替烏恒王復仇。
不能再對上匈奴人了 “還有多久能挖通峽谷”俞邵青面色凜然地問。
“快了,千夫長”一個叫桂兒的兵卒說。
顏叢銘歸來后,便是這里官職最高的將領,可不知為何,所有人還是自覺聽命于俞邵青。
顏叢銘撇撇嘴,正要奪回指揮權,俞邵青一記冰冷的眸光打來“閉嘴”
顏叢銘委屈地閉了嘴。
俞邵青要完成蕭將軍的遺命,不容一絲閃失,眾人雖不知這一內情,卻全都心無旁騖地跟著他。
顏叢銘就像一個被孤立的個體,他但凡還想在隊伍里待下去,就最好乖乖地夾起尾巴。
大牛死了,與他一道死在匈奴人刀下的還有兩個比他早兩日入伍的新兵,新兵缺乏戰場經驗,最容易炮灰在敵人刀下。
“大牛是為了救我才死的”小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一個廢人他救我做什么”
吳三沒說話,拍了拍他肩膀,與弟兄們一塊兒把大牛三人的尸體掩埋了。
大牛是個非常優秀的新兵,他甚至趕超了不少受過密訓的老斥候,他不該死在這里,若加以培養,日后定能在戰場發揮更大的作用。
吳三哀嘆,把三塊鐵牌交到了俞邵青手里。
俞邵青把鐵牌放進了一個用白布包裹著的木匣子,里頭全是已故將士們的鐵牌,最上面躺著蕭將軍的。
也許有一天,他的鐵牌也會被放在這里,讓幸存的將士帶回到他的家鄉去。
“千夫長,挖通了”桂兒說。
“走吧。”俞邵青合上了木匣子。
大牛已死,一個凍傷痊愈的老兵接過了斥候的重任,在前探起路來。
眾人相互攙扶著跟上。
一個年輕健碩的身影,不近不遠地跟在隊伍后頭,他是唯一不聽俞邵青號令的兵,也是唯一不合群的人,他懷里抱著一柄劍,眼神哀涼而呆滯,像個被遺棄的孤兒。
“老俞你看。”吳三扯了扯俞邵青的胳膊。
俞邵青回頭望了一眼,無奈說道“蕭將軍的死,對他打擊很大。”
“聽說他是蕭將軍撿回來的,那劍你看見沒是蕭將軍的貼身佩劍,贈給他了。”吳三小聲道,“方才匈奴人沖過來時,他簡直殺紅眼了,不過也救了不少弟兄的命。”
若非如此,他們怕是撐不到老俞回來,便全都喪命在匈奴人的刀下了。
“他叫什么來著”俞邵青一時間記不起他名字了。
吳三道“周槐。”
西北大營的噩耗傳入京城已是事發半月之后的事,八百里加急的軍情被呈到御書房,皇帝如遭當頭一棒,整個人都僵住了軍機大臣們面面相覷,皇帝的臉色不大對呀,出了這么大的事,不該雷嗔電怒嗎怎么看上去像是驚傻了似的 要說此番事故,他們也是冤枉,邊關一直傳來消息,說匈奴的十萬大軍正在全速挺進幽州,準備除夕夜對幽州發動總攻,誰會料到那些情報有誤,真正的匈奴大軍改道去了西北大營。
西北大營全軍覆沒,無一活口,自然沒法兒將消息傳出去,還是附近的營地沒了糧草,想去西北大營借糧草,才誤打誤撞地發現了營地已被匈奴人攻占了。
據那位借糧草的兵卒說,匈奴人全都換上了西北大軍的盔甲,有幾人還說著十分流利的漢話,要不是一個匈奴人冒充的對象恰巧是他同鄉,他也不會察覺這伙人是假冒的。
他沒露出任何異樣,拿到糧草就走了。
先是軍情有誤,再是西北大營慘遭屠戮,朝廷卻半點消息都無,這若不是有人從中作梗,都說不過去了。
也是這兵卒命大,他所在的營地并不隸屬幽州,無須往幽州遞消息,否則一來二去,讓幽州的細作鉆了空子,別說送軍情了,他連小命都會沒了。
皇帝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軍機大臣們見狀不妙,嘩啦啦地跪了一地。
就在他們等著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時,皇帝卻霍然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眾大臣“”
皇帝去了地牢,親自面見了高遠。
高遠被關了半月,已變得十分虛弱,他知道皇帝為何而來,正是因為知道,才淚灑當場。
皇帝捏緊了拳頭,隱忍著說道“當真無一人生還嗎”
“還還有一個人活著。”高遠艱難地說。
“誰”皇帝問。
高遠正欲說出那個積攢在胸腔的名字,卻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高大人”汪公公走上前,掐了掐高遠人中,卻無濟于事。
“還有人活著”皇帝若有所思地呢喃,“會是誰”
汪公公尋思道“會不會是蕭將軍蕭將軍神勇,若真有誰能殺出重圍,奴才想,也只剩他了。”
皇帝贊同地點點頭。
國家大事,汪公公沒膽子多嘴,只看了看一旁的高遠道“陛下,高大人暈過去了,奴才去請個太醫來”
皇帝揮了揮手“送祭酒回府,吩咐太醫好生醫治,務必讓他安然無恙。”
一聲祭酒,又讓高遠官復了原職。
汪公公心道這高遠可真厲害,得罪皇帝,兩廢兩立,也算古往今來頭一人了。
皇帝又喚來禁衛軍統領“去告訴蕭振廷,就說他侄兒活著逃出了西北大營,正在前往幽州的路上,讓他親自前去接應。”
“親自”禁衛軍統領就是一愣,“陛下”
皇帝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去便是。”
“是。”禁衛軍抱拳領命,神色復雜地去了蕭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