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5. 龍潭虎穴
羅伯茨左一口右一口兄弟叫得親熱，周金儒半個字也沒松口，他在想另外一個問題。
他們看上鐵銹地帶的什么了。
周金儒斟字酌句道：“深海的問題不好說，我還沒有得到確切的情報證明他們對圣亞拉爾有興趣，而且這些都是貴司和哥倫比亞官方的事情，我們羅德島制藥公司只是一般的醫療機構。”
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些話，羅伯茨心里早已開始問候他了，你們羅德島嘴上是不參與，卻和沃爾頓進行聯合調查，哪怕只是口頭協議，難道就不是摻和？
偏偏這個人剛剛和圣馬丁達成文化交流的協議，被宣傳成消滅機器人的重要角色，和萊茵生命有不淺的聯系，最后，他在聯邦調查中心還掛了名，臨時顧問的頭銜可不是假的。
羅伯茨盡管不買銀狐的帳，但他要認臨時顧問的頭銜，名義上他的地位比周金儒要高好幾級，但實際情況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他咬牙道：“兄弟，我們可以合作的。”
周金儒面帶微笑地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羅伯茨：“我們可以合作，像哥倫比亞優雅的先生們一樣。”
羅伯茨臉色一變，周金儒說出的這句話，正是道出哥倫比亞極為重視的契約精神，潛臺詞是合作可以，有代價的。
“你想要什么？”
“情報，資料，以及微不足道的小玩意。”
羅伯茨怒道：“我沒有那么大的權限，你想要這么多，為什么不去找銀狐？”
“不要生氣，容易上火的。”
周金儒起身為老友倒了一杯水，走到他的身后，慢悠悠道：“我們可以共享情報，至于資料，我們也有部分參數，先別驚訝，并不是銀狐女士提供的，而是貴司的交易方。”
周金儒勾著羅伯茨的脖子，說出的話語卻好似魔鬼一般。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知道我有什么，我們可以合作嘛，雙贏，你贏我也贏，而不是我們任何一方單獨贏兩次，你們哥倫比亞人就喜歡咬文嚼字。”
“我們抓了一個整合運動的干部，弒君者，你應該聽說過她吧？想要么，我可以把她送給你們，是殺是剮悉聽尊便，或者，你還想要點別的？”
四十分鐘后，在羅德島會客室的檔案上記載著：
雙方進行了深入友好的交流，達成繼續加強合作的共識，羅德島的博士送別萊茵生命的干事，雙方互相握手留念。
但實際情況是…
周金儒擦完手，將白色手帕扔進紙簍里，面無表情地離開會客室，門口早有阿米婭在等候，她和往常一樣全程參與監聽、錄音以及文書記載。
“博士，弒君者絕對不能交給萊茵生命。”
面對阿米婭的擔憂，周金儒邊走邊說道：“我就是想硬塞給他，他真的敢要么？！”
“誰都知道我們和整合運動有私仇，抓弒君者這件事，他們樂于看到這一點，畢竟現在的整合運動是一個龐然大物，甚至能和龍門的正規軍在野外掰掰手腕，而且塔露拉暴君的名聲難道是吹出來的？把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干部捏在手里弊大于利，就她那小身子板，撐死幾十斤肉，送廚房塞鐵鍋里燉了打牙祭？”
“現在羅伯茨擔心的不是能不能把被圣馬丁捏在手里的股份拿回來，他沒這個能量也沒這個本事，銀狐能去極地抓企鵝，他區區一個外派干事也想跟著一起去？對，去是可以去，他是去喂企鵝的。”
周金儒和迎面而過的角峰打招呼，知道他是給初雪送下午茶，然后繼續說道：“哥倫比亞人的傳統就意味著他不會拒絕我的要求，我不是讓他拿資料給我，而是確認我們拿到的數據是否真實有效，哥倫比亞的傳統是什么？”
阿米婭回答道：“契約精神，以及冒險精神。”
她眼前一亮：“博士你想轉嫁矛盾？”
“聰明，但是還差一點。”
周金儒輕輕拍著阿米婭的肩膀，輕聲道：“我要給整合運動加大來自正面的壓力，他們現在的物資來源是通過大宗貿易得來的金錢換取的，糧食這東西有好有壞，常規貿易當然無所謂，可走灰色地帶就變得極為燙手，既然哥倫比亞想查整合運動的動向，那我就送給他們一條線索。”
“羅伯茨從羅德島拿到的裝備參數都是有實際來源的，他現在肩頭壓力倍增，不想被扔下海喂魚，那就只能在別的地方絞盡腦汁找補，他和他上面的人會追溯這些流進整合運動的裝備究竟來自什么地方，我從銀狐那里了解到，萊茵生命的生產出來的裝備都是有編號的。”
“通過正常途徑大概是不可能的，哥倫比亞說什么也不會把軍用物資賣給整合運動，大致上走的是灰色地帶，這就帶來很深的問題了，他們會重視起來。”
小兔子微微皺眉：“可這樣一來，萊茵生命和哥倫比亞在鐵銹地帶投入的力量就會減少了。”
“這正是我想要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鐵銹地帶，我們就無法渾水摸魚，他們都忙于自己的事情，同時也愿意看到羅德島和整合運動正面對抗，各有各的算盤，在哥倫比亞的各位先生眼中，自己口袋里利益要遠比一個榨都榨不出油水的爛地好得多。”
周金儒已經在夢境世界里見識過塞雷婭的真實力量，即便現在的她還比不上夢境世界，至少在實力這一層不會太弱。
“這件事我會寫一份書面報告，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阿米婭握著周金儒的手掌，輕輕捏了捏：“博士不要把夢境世界里發生的事情當真，我們不會變成那樣的。”
“我知道我知道，阿米婭大人。”
周金儒無奈地笑著，自從脫離夢境世界后，阿米婭就一直在向他灌輸相應的理念，生怕他變成維娜那樣，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小兔子的精神感知很強，常規狀態下，他一邊接受正面導向的情緒，一邊利用天賦疏導，勉強能做到平衡。
但是阿米婭的精神爆發有多強呢，周金儒也沒敢直接嘗試，說實話，挺危險的，尤其是在他經歷過深海怪物的精神風暴沖擊之后，越發覺得精神層面的攻擊太過強勢和詭異。
萬一一個不留神，腦子里沖成一片漿糊，變成傻子就得不償失了。
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以他小心謹慎的性格，絕不會冒險嘗試。
“博士剛剛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阿米婭你猜的還真準。
周金儒揉著臉，努力不讓任何一個擅長讀臉術的強者看出自己的表情，惹不起。
晚間吃過飯后，干員們聚集在一起玩桌游，周金儒想參與也參與不進去，人家嫌他毒瘤，不帶他玩。
不管是二十一點還是捉烏龜都是這樣，他們寧愿帶龜龜也不愿帶博士。
“博士，我們這邊玩疊疊高，一起來么？”
發出邀請的是嘉維爾，她今天難得的沒有去搓麻。
周金儒搓著手，嘴上說著不好意思，身體卻已經走了過去，坐在干員們中間，面前的矮桌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疊疊高。
“我們還是老規矩，誰拆倒了，就講一個秘密，不許耍賴，尤其是博士，不許編故事。”
周金儒搖頭就跟撥浪鼓似的，他編故事？那能叫編故事么，人在羅德島，剛下…
一同的參與的干員有蘇蘇洛，安潔莉娜，詩懷雅以及一個不常見的面孔，柏喙。
“博、博士也一起來么？”
柏喙是被硬拉著過來的，她還不怎么擅長玩桌游。
詩懷雅也來一起玩是周金儒沒想到的，一般情況下，她都應該呆在自己房間才對。
嗯，有點不對勁。
他看了一眼左右，安潔莉娜正朝自己眨眼睛，還有嘉維爾嘴角的一抹莫名的笑意，周金儒開始懷疑這是一個針對他的局。
但他又怎么可能臨陣脫逃呢？
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當然是見招拆招啦。
嘉維爾放好最后一塊玩具后，正式宣布游戲開始，按照逆時針來轉動，周金儒位于第三位，他的前面排著蘇蘇洛和詩懷雅。
蘇蘇洛自然不用多說，她看周金儒的眼神都帶著小星星的，沃爾珀姑娘將博士當作崇拜的對象，肯定不會為難他…吧？
周金儒看著蘇蘇洛纖細的手指輕輕捏著一塊積木抽出來時，那里正是中層偏下的位置。
隨后詩懷雅靈巧地抽掉上面的一塊，嘻嘻一笑，眸子里充滿善意。
終于臨到周金儒，他仔細觀察著，小心翼翼地抽掉位于中層的一塊，按道理說前期抽掉十幾塊應該沒什么問題，但偏偏就是他抽掉的這一塊，讓疊疊高整體輕微地搖晃著，一副大廈將傾的模樣。
“博士要小心了啊。”
柏喙驚恐地看著，下一秒，疊疊高傾斜著坍塌下去，嘩啦啦，映襯著周金儒有些發綠的臉色。
這是一個局，這絕對是一個局，而且還是所有人都在針對他！
他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安潔莉娜，對方側過頭，嘟起嘴吹著不知名的曲調。
嘉維爾率先發難：“博士，愿賭服輸啊。”
“好吧，你們想知道什么秘密？”
幾個姑娘見周金儒不打算賴賬，頓時一喜，紛紛商議起來，就連蘇蘇洛都參與其中，周金儒暗叫不妙，竟然在一開始就被騙了。
這也是因為他在玩游戲的時候關閉天賦的緣故，無法感應到他人的情緒，當然也就無從得知他人心中的想法，結果就被姑娘們輕而易舉地框進去了。
“博士喜歡什么類型的女孩子？”
周金儒愕然，原來這就是你們商議半天的結果，這么簡單，難道還用多想么？
“我喜歡也喜歡我的女孩子。”
這時嘉維爾追問道：“那么多女孩子喜歡你，難道你都喜歡么？”
這算是問題么？
周金儒厚顏無恥的點頭道：“是的，我都稀罕。”
“稀罕是什么意思啦。”
安潔莉娜微微紅著臉，有些不滿的反駁道。
周金儒憋了半天，最后還是沒有把段王爺王炸理論搬出來，他真要說出對每一個姑娘都是真心的，恐怕今晚就要福爾馬林封裝罐雅座一位有請。
“這個問題不算，等你們下一次再贏了我吧。”
周金儒立即拒絕回答，眾人迅速開始第二輪，在堆積積木的空隙里，弱氣的柏喙伸出手，似乎想要發言。
“哦，怎么了？”
周金儒看了過去，柏喙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博士等下有沒有時間？”
“我今天沒有工作了，時間是有，你需要什么幫助？”
柏喙的聲音壓得更低了：“我想量一量博士的身材，為博士做一件衣服，不知道可不可以。”
周金儒愣住了，他的衣服都是羅德島制式服裝，量身定做是沒有過的，只有在圣馬丁的郁金香街區才有過一次，可是那次是和維娜挑選晚禮服的，他也沒太在意自己的衣服。
與此同時，他也想起了關于這位柏喙小姐的一點傳聞，聽說她為凱爾希醫生做了一件蕾絲花邊超短裙，而且凱爾希醫生也確實收下了。
哇哦，應該形容柏喙膽子太大，還是凱爾希其實一個很溫柔的人？
如果拒絕柏喙的禮物，她應該會哭很久吧？
“那就等我們玩過游戲之后，只是做一件衣服的話，我沒有問題。”
安潔莉娜將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一聲狡猾，沒想到柔柔弱弱的柏喙竟然搶先一步，也暗恨自己沒有立即提出一起吃夜宵的建議，浪費掉一個好機會，不過沒有關系，畢竟今夜還很漫長！
忽然間，她看到詩懷雅正好也看過來，四目對視的瞬間，立即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原來今天晚上的有所圖謀的并不只是她一個人啊！
可是怎么能認輸呢，都走到這個地步了，當然要盡可能爭取一下。
不知怎么，周金儒莫名哆嗦了一下，感覺到氣氛忽然從融洽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桌游場所一秒轉換為龍潭虎穴，讓他有種想逃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