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79.第三幕,重要配角
周金儒透過櫥柜的縫隙看見阿黛拉關上書房的門窗，始終背對著瓦西姆，而棕色頭發的瓦西姆醫生忍著疼痛，顫抖著處理傷口，他以莫大的毅力拔出嵌入身體的鐵片，頓時血流如注，迅速用另一只手將傷藥傾倒在傷口，再用干凈的紗布按住。
這種處理外傷的手法看起來非常外行，一點都不符合瓦西姆的名號，但是讓人意外的是那些其貌不揚的粉末狀傷藥真的讓血液止住了，染紅了幾層紗布后便止血了，堪比華法琳的速效止血粉末。
周金儒不明所以，只覺得太過神奇，不覺間，抱在懷里的詩懷雅在他胸口蹭了蹭，吸引了他的注意。
詩懷雅的臉很燙，盡管知道兩個人這么緊密的相處事出有因，但她就是忍不住臉紅，一陣一陣的羞澀讓她幾乎暈厥。
“什么動靜？！”
來回在窗戶邊走動的阿黛拉似乎聽見了什么聲音，猛然抬起頭，只見透明玻璃外有什么東西高速飛來。
咔嚓！
玻璃應聲而碎，一枚飛彈落在書房的地板上打著旋，絲絲煙氣散發出來。
阿黛拉一個滑鏟，翻身一腳將這枚飛進來的煙霧彈踢回去。
就在她回身的瞬間，數道黑影從窗戶上方墜下，快速破窗而入，個個全副武裝，更是手持鋼刀利刃，直奔瓦西姆。
“醫生！”
阿黛拉高呼一聲，抽出掛在腰間的長劍，先發制人，筆直地一劍刺向最近的敵人。
闖入書房的五名襲擊者卻不和阿黛拉糾纏，他們有著明確的目標，分出兩人阻攔阿黛拉后，其余三人直奔受傷的瓦西姆。
派系重要成員瓦西姆醫生還坐在書桌后面的椅子上，他處理完傷口的手沾著自己的鮮血，看著正在逼近的襲擊者，大手輕輕按在書桌表面，那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份文件。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解決掉我了？”
瓦西姆面色蒼白，但神情并不慌張，面對這些襲擊者，他的沉著冷靜讓敵人頗為忌憚。
雖然心存懷疑，但襲擊者的腳步沒有停下，步步緊逼，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五米，也就是說，這些襲擊者一個箭步沖上去就能殺死瓦西姆。
其中一名襲擊者正是這么想的，他一躍而起，黑色靴子落在書桌上，手中長刀更是砍向瓦西姆的脖子。
得手了！
電光火石，飛速落下的刀刃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落在血肉上，瓦西姆醫生抬起一只手，五根手指收緊，刀刃在他的手掌中，再也難以移動分毫。
一滴一滴血液順著刀刃流淌出來，瓦西姆卻沒有半點慌張，他仍然坐在那里，淡淡說道：“如果要殺我，在伏勒獄時，陛下就應該動手，現在想殺我，陛下應該派禁衛軍來。”
他流出的那些血液凝固了，瞬間凝成瑰麗的血紅冰晶，被握住的長刀更是蒙上一層寒霜，迫使握著刀柄的襲擊者不得不法放手，如果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不斷蔓延的寒霜凍住。
“先生們，長年生活在倫蒂尼姆的你們，有沒有見過真正的寒災？”
瓦西姆的雙眉之間一片雪白，他抬起雙手，足以讓人凍傷的寒流奔襲那些入侵的襲擊者，而阿黛拉在寒流出現的剎那，翻身躲進附近的沙發背后，因為這股寒流是不分敵我的范圍攻擊。
藏在櫥柜的周金儒再也呆不下去了，即便他能抵抗寒流，但懷里的詩懷雅已經凍得快要失去意識了。
“燈塔！”
他輕呼一聲，一道強光爆發出來，就像閃光彈一樣，讓猝不及防的幾個人暫時失去視線，瓦西姆的寒流也因此中斷了。
周金儒盡力用體溫保護菲林女孩，撞破櫥柜門，飛身撲向最近的襲擊者，雙手掠過對方的脖子，瞬間將其中一人擊暈，他的動作快而迅猛，擊倒敵人后絕不拖泥帶水，只是幾個呼吸間，五名襲擊者盡數被放倒。
恢復視線的阿黛拉看見將最后一名襲擊者扔出書房門的周金儒，張了張嘴，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
“你怎么會在這里？”
周金儒拍拍手，轉過身，淡淡道：“我在這里已經有一會兒了。”
阿黛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驚呼道：“你就是那個破門而入的竊賊！”
“我可沒偷東西。”
周金儒走近幾分，查看詩懷雅的狀態，大小姐凍的瑟瑟發抖，嘴唇青紫，她穿的本來就單薄，再加上距離瓦西姆極近，最先遭到寒流侵襲的人就是他們。
“冷、我好冷。”
詩懷雅顫抖著聲音，上氣不接下氣，全身僵硬，佝僂著，似乎凍的不輕。
“抱緊我。”
周金儒主動抱住她，看向精神萎靡的瓦西姆，催動大范圍攻擊源石技藝，原本就要消耗極大的體力，瓦西姆拖著傷病之軀，只是那一下寒流就已經虛脫了。
霜星的雪怪小隊在制造大范圍法術攻擊時，一定會借助寒霜法陣的力量，以個人的實力很難支撐，除非不要命了。
周金儒說不清瓦西姆的一次寒流究竟損耗了多少生命，反正不會太少，如果不是自己的燈塔強光突然打斷，瓦西姆可能會丟半條命在這里，弄不好還會因為過度催生力量而變成隱性感染者。
“你是誰？”
虛弱的瓦西姆同樣看著周金儒，令他沒想到的時，面前這個男人早已在櫥柜里，他們所有的講話也一定被偷聽去了。
周金儒沒有說話，他全部精力都放在詩懷雅身上，快步走來的阿黛拉低聲道：“他是希瓦艾什家的男仆，自稱周。”
由于弄不清周金儒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阿黛拉也沒敢當著瓦西姆的面胡亂猜測。
“希瓦艾什？”
瓦西姆微微皺眉，伸手摸到書桌下面，擰動一個隱藏隱蔽的開關，他身后的書柜應聲而動，向兩邊緩慢打開，一個黑漆漆的洞出現在他們面前。
瓦西姆的視線一直都鎖定在周金儒身上，淡然道：“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現在離開房間，外面全是狙擊手，況且你還帶著一個失去行動能力的女孩。”
周金儒并不介意瓦西姆的視線，腳尖一踢，一柄掉落在地板上的鋼刀凌空飛起，落在掌心。
“我們走你修的暗道？”
瓦西姆點點頭，在阿黛拉的攙扶下走進密道，周金儒和詩懷雅緊隨其后，他的腳步分毫不差地落在前面兩個人走過的道路上。
貴族們都會修密道不是什么稀奇事情，瓦西姆家的密道幾乎是垂直上下，腳下的樓梯幅度極高，光是模糊判斷，周金儒估計他們走的這幾步就已經來到地面了，而且還在繼續向下。
這條密道用過一次就沒用了，當襲擊者再次進入時，一定會發現密道。
腳下的坡度逐漸放緩，周金儒嗅到了潮濕的空氣，氣味似乎不太好，他立即就想到了下水管道，倫蒂尼姆地下水網結構復雜，如果要擺脫追兵，從那里脫身是最好的選擇，前提是自己不會迷路。
耳邊逐漸傳來水聲，他們果然來到下水道，銹蝕的鐵柵欄攔住去路，走在前面的阿黛拉用劍身砸在鐵枝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卻沒能直接砸開鐵柵欄。
周金儒走上前去，雙手抓住鐵枝，用力向兩邊拉扯，身后人形虛影一閃而逝，銹蝕的鐵門頓時被拉開一道豁口，足夠讓成年人穿過。
鞋子踩在潮濕的地面，沾著苔蘚和污泥，四個人向前走了一段路，在管道一處緊閉的門前，瓦西姆走上前去，用力敲打兩下，又咳嗽一聲，再敲打三下，做足了對接暗號。
吱吖。
一聲輕響傳來，緊閉的門竟然在他們面前打開了，里面站著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男人，招呼他們趕緊進去。
“這是我們一處秘密據點。”
瓦西姆輕輕說了一句，由于動作太過頻繁，導致簡易處理的傷口又流出了血液。
在派系成員的秘密據點里，已經有不少人在等著，見到瓦西姆的到來，眾人紛紛發出一些交頭接耳的聲音。
周金儒和詩懷雅是外來者，兩個人保持低調，倒也沒有引起多大的麻煩。
“詩小姐，你恢復了么？”
詩懷雅靠著周金儒，細聲細氣道：“我還有點頭暈。”
言外之意是我現在還不能離開你。
周金儒嗯了一聲，帶著菲林女孩藏在人群里，此番才出虎穴又入狼窩，說什么都要小心謹慎。
“醫生，你竟然還活著。”
大大咧咧坐在一邊的墨綠色長發女人嘿嘿一笑，說話的口氣并不怎么尊重。
這個聲音聽著耳熟，周金儒悄悄向說話的人看去，只見雙手戴著虎指的嘉維爾大馬金刀地坐在那里，全然沒有將瓦西姆放在眼里。
之前只知道嘉維爾是某個地下黑拳的負責人，沒想到她搖身一變竟然成了雅各賓派的成員，只是現在的派系在王室的突襲之下，從如日中天到日薄西山只用了半天時間。
“嘉維爾酋長，別忘了，那座監獄還沒有攻下來。”
嘉維爾攤了攤手：“沒辦法，我們失去補給，再加上那些蒸汽機甲的突襲，沖散了不少人，現在能出現在這里的人就這么多。”
通過兩人的對話，周金儒陷入沉思，遭到襲擊的百貨大樓就是他們召開會議的地方，發生襲擊時，竟然沒有一處哨點提前預警，不知道是派系的情報人員水平不夠高，還是王室的工作做的好，在這幾個小時里，派系徹底變成了聾子和瞎子。
“你有什么想法么？”
阿黛拉不動聲色地湊到周金儒身邊，低聲問道。
周金儒搖搖頭：“我要是你們，現在就開始調動情報力量，組建新的情報網絡，雖然倉促，也好過被人蒙著眼睛，現在需要的是一次擁有足夠威懾力的反擊，如果被打蒙一次就失去反擊的力量，你們還不如就地解散。”
“你說話還真不客氣。”
阿黛拉搖頭嘆息道。
“現在情報網是誰負責的？”
問出這句話的人瓦西姆，他的眼睛從周金儒身上一掃而過，看向人群時，大聲詢問道。
他的聲音壓倒了別人，很快就有人回答道：“情報負責人失去聯絡了。”
瓦西姆又問道：“誰能負責？”
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陷入了尷尬的寂靜，這時，阿黛拉舉起右手：“醫生，我可以試一試。”
瓦西姆頷首道：“很好。”
“我需要一個副手，我可以自主任命么？”
“可以，在一定限度內，你擁有這項權力。”
阿黛拉立即轉頭看向自己人，張了張嘴，無聲道：“幫幫我。”
“我考慮一下。”
周金儒低頭看了一眼身份卡，他的身份從配角一下子躍升到了重要配角。
他又說道：“我要保證這位小姐的安全。”
詩懷雅就是他的軟肋，是無論如何都要保護的人。
阿黛拉果斷道：“好，我答應你。”
周金儒點點頭，伸手拉開小老虎，其實她早就已經恢復了，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愿意松手。
詩懷雅驚呼一聲：“周！”
“聽話，保護好自己，趕緊回家，不要再一個人出來了。”
幾名派系成員在阿黛拉的安排下護送詩懷雅回去，直到送走了小老虎，周金儒隱隱松了口氣。
阿黛拉安排了兩項工作后，又走過來問道：“你想要怎么做了么？”
“安排幾個人手給我，我要水平不錯的，跟我去偵查。”
沒有什么比親自看一眼更能了解問題了，周金儒的要求很快得到滿足，除此以外，他還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看什么看，沒見過這么大的拳頭？”
嘉維爾瞪著眼睛，仿佛一言不合就要給周金儒開瓢。
“沒什么，我就是意外，大酋長會親自出馬。”
周金儒的恭維沒能解決問題，嘉維爾悶悶道：“拿你的油嘴滑舌去對付阿黛拉吧，她吃你這套，我不吃。”
正在看地圖的阿黛拉抬起頭，表情嚴肅：“你們兩個能不能安靜點？”
周金儒吸了吸鼻子，反問道：“大酋長跟我去偵查就算了，為什么你也要來？”
“就憑我身手不錯。”
周金儒：“…”
他在心中默默說道，你那個滑鏟確實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