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11. 人類是有極限的
“我們又見面了，維娜小姐。”
林曉熙站在辦公桌前，看著維娜走進來，他身后的電話叮叮當當響個不停，被主人不耐煩的扯掉電話線扔在一邊。
“抱歉，手下有時就是這么不懂事，那么，維娜小姐，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我現在正在和托馬斯市長商討災后維持秩序的方案。”
林曉熙笑著，他站直了身體，一切都顯得那么隨意。
維娜一言不發，陡然間，雙腿蹬在地板上，整個人一躍而起，跳在半空中，雙手錘狠狠地砸向林曉熙的頭顱！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寒光閃過，維娜的腳掌蹬在一只獅子的頭頂，硬生生改變了自身的方向，而她身下的那只獅子下一秒，仿若被什么鋒利的東西切過去了，平滑的一分為二，消散在空氣里。
落地的瞬間，維娜握著戰錘重重的敲在地面，頓時地面猛烈的震顫起來，以她為圓心呈現出一片蛛網般的龜裂。
一道身影跌落出來，連連后退，擋在林曉熙的面前，那是一名黑色頭發的女人，穿著緊身的作戰服裝，手持雙刀，頭頂浮現出鬼族的虛影。
“維娜小姐，你能否告知我，為什么要突然襲擊我？我難道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么？”
維娜的身后再次走出一只獅子，她的面前始終保持著三只。
對于林曉熙的問題，推進之王簡短而有力的回答道：“那個夢里，是你在搞鬼吧？”
“何以見得？”
林曉熙不溫不火，即便險些喪命于戰錘之下，他依然保持著翩翩風度。
“源泉，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過我，源泉的真正作用，根本不是功能飲料！”
林曉熙哦了一聲，伸手輕輕鼓掌：“這樣來說，你的確也進入了那個地方，竟然知道的那么詳細，不錯，可你知不知道我只是讓源泉提前問世，即便沒有我，在未來的某個時間，你心愛的羅德島制藥公司同樣也會推出源泉，到那個時候，你會將手中的錘子砸向你的博士的腦袋么？”
維娜抿著雙唇，英氣的臉上一片寒霜，握緊了手中的戰錘，她今天站在這里，就不會后退，推進之王只有前進！
托馬斯看著這一幕，面目蒼白，萬萬沒想到推進之王維娜會直接殺上門來，更不知道林曉熙的身邊還藏著一個護衛，他坐了這么久竟然什么都沒有發現。
那鬼族女人正要動，一只手掌按在她的肩頭，正是林曉熙，他大步向前，越過護衛時輕聲道：“讓我來吧，維多利亞的王室，我不能貶低她的身份。”
維娜此刻當仁不讓，雙手舉起戰錘，頭頂的獅王虛影發出陣陣咆哮，狂風吹動著整個辦公室，連那張辦公桌都挪動了少許。
只見她手中的戰錘發出了一片璀璨的金光，雙腿邁動，靴子踩踏在地板上，鋪著的一層地毯被掀飛起來，更是一步一個深陷的腳印！
那志在必得的一錘狠狠的落下，砸向林曉熙，對方不躲不閃，正迎著戰錘，不偏不倚。
只見戰錘落下的一瞬，林曉熙的體表蕩漾著一層光波，隨后又是一道青色的護盾擋在前面，只是一息之間，那錘子將青色的護盾打的粉碎，化作漫天飛舞的碎片，也就是擋住的這一下，準頭稍微偏離了一些，這沉重的一錘只落在了林曉熙的左肩。
一聲巨響，維娜瞪大了眼睛，只感覺一股巨力席卷回來，她那一身外套的衣袖炸裂成布條，鼻子耳朵里流淌出蜿蜒的血痕，而林曉熙竟然穩穩的站在原地，除了腳下的地板破碎，塌陷下去一截外，毫發無傷！
“這、這怎么可能？！”
維娜驚呼出來，她連退十幾步，右手兀自握著戰錘，但雙臂顫抖不已，手背早有血水順著手指滴落在地毯上，將地毯的色彩染的更加濃重。
一個正常人根本擋不住她那一錘，哪怕是整合運動的干部也會身受重傷！
按照阿斯蘭守護者話，她的實力理應是泰拉世界的頂尖之一，雖說里巔峰還有一段距離，但已經是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了。
然而就是這樣，卻沒有對林曉熙造成任何損傷！
那一點皮肉傷根本不被放在眼里，維娜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一切，錘子落下的瞬間，接觸到林曉熙身體的剎那，發出的并不是人體應有的悶聲，而是金屬對撞時的…鏗鏘聲！
“你！難道說？！不可能的，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
林曉熙輕描淡寫的從深陷的坑洞里拔出雙腿，走上地面，那破碎的衣服露出的卻不是人體的皮膚，而是泛著光澤的金屬！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么？你別忘了我們在哪里，圣馬丁，自由與公正的圣馬丁，同時這里也是最接近廢墟城市的地方，在那漫長而痛苦的夢里，在沒有希望和光明的末世，我只學會了一件事。”
“人的身軀是脆弱的，易損的，一點點損傷就要恢復很久，維娜，你知道么，人的身體是有極限的，而機械卻是潛能無限的！在對抗那些深潛在黑暗里的怪物時，人的身體只是拖累，只有機械才能對抗那些敵人！”
林曉熙雖然頂著一張人臉，但在維娜眼中卻已經是極為可怕的怪物了，她深知不是自己能應付的，隨即轉身就逃，向身后的大門撲了過去，撞碎了木板門，揚起漫天飛屑，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護衛女人正要追趕，林曉熙止住了她的動作：“不用去追了，現在我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與維多利亞為敵。”
轉過身，林曉熙依舊保持著那一成不變的笑容，只是在另外一個人看來，這笑容無比可怕。
“林、林，我們是十幾年的好朋友，我們一起奮斗到今天，才有如今的地位，我們可以一直都是朋友吧？”
托馬斯市長，他顫抖著聲音，臉上布滿了驚恐的表情，看著一步步走近的林曉熙，想要躲卻又無處可藏，背后就是落地窗，再退一步就是萬丈高空。
“當然，我們一直都是朋友，老朋友，很高興你到最后都站在我這邊。”
林曉熙環顧著一片狼藉的辦公室，伸手從桌面拿起一盒燒烤型香煙，默默點上一根，瞇著雙眼，斜坐在桌面上，伸手勾住托馬斯的肩膀。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看重感情，人如果沒有感情就跟野獸沒什么兩樣，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林曉熙嘴角叼著香煙，左手狠狠的敲在辦公桌的表面，嚇了托馬斯一條。
只見他將辦公桌敲出一個破洞，從桌肚的抽屜里掏出來了一本相冊，翻過前面幾頁，停留在一張兩名站在高樓上勾肩搭背的青年的陳舊照片上。
“你看，這就是當年的我們，那時候我們都還年輕，我剛剛賺了第一桶金，你也才從開拓兵團退伍出來轉入政壇，我們發誓要做一輩子的朋友，好兄弟，互相扶持，一定能在這個風起云涌的世界播得一席之地。”
林曉熙微笑道：“你看，我們現在成功了，我們已經是圣馬丁的實際控制人，今天過后，得到美麗新世界幫助的市民會積極支持我，而你，托馬斯市長，支持率會突破哥倫比亞政壇的最高紀錄，就跟那時候一樣，你我聯手，沒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事情。”
托馬斯緊張的情緒似乎松弛下來，他一拍大腿，大聲道：“說的好，你我是朋友也是好兄弟，沒什么事情是我們一起做不到的，你造福民生，我控制政壇，再將圣馬丁推到哥倫比亞的巔峰！”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兩個人一起大笑起來，然而就在此時，托馬斯急速從腋下拔出一把左輪手槍，對準林曉熙的下巴猛的扣動了扳機！
第一發子彈打在他的臉上，迸出一串火星，托馬斯眼神里閃過一絲驚愕，他迅速又調轉槍口，對準林曉熙的胸口，卻沒有來得及開槍。
時間已經不站在他這一邊了，林曉熙的肩頭狠狠的頂在他的臉上，頓時托馬斯的臉上仿佛打翻了醬料盒，青的紫的紅的，龐大的身軀推金山倒玉柱一般仰面倒下，但他依舊死死的抓著那把左輪，連續扣動扳機，將所有的子彈傾瀉在林曉熙的身上。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剩余的五發子彈未能造成任何傷害，只是將林曉熙身上的衣服撕裂數道豁口而已。
林曉熙快步向前，一把扯住托馬斯的衣服，將他狠狠的甩向了落地窗，將玻璃砸的一片裂紋。
“噢啊，咳咳咳咳…”
托馬斯被走到近前的林曉熙揪著衣領：“你不是說過，我們永遠是朋友，兄弟么？為什么要向朋友和兄弟開槍？”
托馬斯咧開嘴，露出一口浸染著血水的牙齒，他強忍著劇痛，雙手握住林曉熙的揪著衣領的右手，疼的滿頭大汗，仍然說道：“老子的朋友和兄弟是林曉熙，是人類，是一頭強壯的熊，不是一對鋼鐵，不是冰冷的機器！”
“我就是林曉熙，林曉熙就是我，這并不矛盾。”
托馬斯漲紅了臉，他用力的蹬在林曉熙的腹部，大腿，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無功，這個軍伍出身的男人怒吼道：“你就是怪物！怪物！明白么！開拓兵團知道么，老子的退役之前是中校軍官！老子的小伙子們就是被那些失控的機器人打死的！他們都死了，遺體都收不回來，被那些鐵疙瘩肢解攪拌成肥料！來老子要是知道你會變成今天這個鬼樣子，早就一槍打死你算了！！！”
“既然這樣，你想殺了我，我們就不是朋友，是敵人。”
林曉熙遺憾的說著，他將托馬斯按在落地窗前，用力的擠壓著這個魁梧的男人，猛的一腳踹在他的腹部。
嘩啦啦啦…
呼呼呼呼呼…
落地窗轟然破碎，扭曲的托馬斯市長在高空伴隨著玻璃碎渣自由落體，呼嘯的寒風吹進來，將林曉熙滿臉的鮮血吹的凝結成暗紅色的血痕。
手指輕輕沾在眼角，他什么都沒有摸到，淡然道：“人類的感情真是脆弱，竟然會為了敵人流淚，這樣怎么對抗那些未知的怪物？”
轉過身，護衛女人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林曉熙越過她，邊走邊說道：“把這里收拾一下，順便把我們敬愛的托馬斯市長送到醫院，他在面對復數的幫派成員依舊英勇作戰，最終寡不敵眾，英勇犧牲，就這么說吧。”
“是。”
那個護衛女人低頭服從命令。
“幻，你跟了我多久？”
“十年，林先生，十年。”
“哦。”
林曉熙點點頭：“今天過后，你就自由了，我給你一筆錢，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你要記住，不管走多遠，圣馬丁是你的家，美麗新世界是你堅定的后盾。”
“是。”
名為幻的女人沒有做任何表示。
下墜，下墜，下墜…
周金儒感覺自己始終處于失重狀態，他像是落水的旅人，怎么都找不到那一棵救命稻草。
“啊”
忽然間，他感覺自己站在了堅硬的地面上，似乎還是扶著墻，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就是一個黎博利女人的半身像。
頭疼欲裂，太陽穴青筋暴起，針扎一樣的刺痛。
“我竟然又回到這里了，這是…赫默，我知道她，還有那句話。”
“奧利維亞·赫默，她是一個優秀的研究學者，一個完美的朋友，一個合格的家人，我的…”
句子的末尾一如既往的被劃掉了。
周金儒在廢棄的辦公室里看了一圈，發現并沒有記憶中的衣架，應該是被自己拿走的。
“為什么，我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周金儒百思不得其解，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穿著來時的衣服，兩個衣袖里的手槍都不見了，但上衣里面藏著的柯爾特卻還在，真是奇怪。
“難道是因為這把槍有租賃協議？”
噠，噠，噠。
一片腳步聲由遠而近，似乎就是沖著這里來的，周金儒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他拔出柯爾特，蹲在門前，嚴陣以待。
然而就在此時，耳邊傳來虛幻的呼喊聲：
“博…博…士…博士…”
“不是吧…”
失重感再次傳來，周金儒眼前一片模糊，就在消失前一刻，他看到了一個銀白色長發的女人走了進來，面容已經看不清了。
塞雷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