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5. 源泉
阿米婭的直覺原來這么敏銳么？
但周金儒也沒打算承認，他全靠著模糊的印象來判斷，說出來恐怕也沒人相信，更何況現在圣馬丁的事件在游戲里根本就沒發生過。
“我只是想把羅德島經營的更強大，現在的我們面對整合運動太吃力了。”
他支吾了一句就算應付過去。
阿米婭見他不愿說，也沒有繼續追問，凱爾希醫生曾經說過，在有些事情上不要將博士逼的太緊，否知事情只會適得其反。
兩人來到堅雷身邊，她正在和宣傳點的工作人員交流，看著那張等身高的海報，周金儒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在宣傳新產品，不過以美麗新世界的體量，還需要來社區大學宣傳？
他們應該全方位的廣告鋪天蓋地的壓下來，很快就能完成宣傳工作，反正這座城市超過一半的產業都冠有美麗新世界的logo。
“他們在宣傳一種全新的功能飲料，有一定提神的功效，價格也很親民，總之這是一種服務民眾的產品，昨天剛剛開始宣傳，市面上一些購物店都有相應的柜臺，但凡來到宣傳點的市民都可以免費領到一瓶。”
周金儒總結這海報的內容，而旁邊的堅雷遞來了兩瓶，因為他們三個人算是一起過來的，工作人員也沒有多問什么，似乎他們并不在乎有人存在重復領取的情況。
“只需一口，脈動回來？”
周金儒盯著手里蔚藍色的塑料瓶，他隱約看到了一些天空的色彩，沉甸甸的，一瓶350毫升，廣告語也十分簡單。
“源泉，一天好精神。”
源泉的價格相當便宜，即便是平民大學的學生也都能買得起，喝完后的瓶子美麗新世界承諾回收，如果還想購買，可以折抵一部分購買費用。
這倒像極了曾經的那些飲料廠商的營銷手段。
由于不太渴，阿米婭將源泉塞進挎包里，而堅雷已經擰開了瓶蓋，喝了一口，咂咂嘴：“有點涼，有點酸甜的味道，解渴還算不錯，至于說的提神，我還沒感覺到。”
“美麗新世界應該在商標的位置在印一排小字，‘請以實物為準’。”
堅雷又喝了一口：“你這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周金儒見她對這種功能飲料不怎么抵觸，也學著將自己手中的源泉擰開了，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填充著口腔，隱約有著淡淡的甜味，味蕾感受著飲料帶來的刺激，像極了他曾經喝過的無糖飲料，咽下喉嚨后，宛如一條冰線順著食道下滑，一直流淌進胃袋里，爽的渾身哆嗦了一下。
“嗯？”
他剛準備說話，眼角瞥見一絲變化，壓下心底的震驚，不動聲色的說道：“我覺得這種東西還是少喝為妙，功能飲料是普通人喝的，像堅雷你這樣的戰士，喝多了會影響神經反應速度。”
但堅雷不以為意，哈哈笑道：“你看我現在喝酒如喝水，早就不在意什么反應速度，我早就不是哥倫比亞的軍人了。”
她一口氣喝了半瓶，全然不顧周金儒的反對，一直沒有說話的阿米婭輕輕抓著他的衣袖，低聲道：“博士是有什么發現么？”
“嗯，稍微有點感覺，阿米婭，你不要喝這種東西。”
周金儒伸手去摸小兔子的頭，手掌懸在半空中，被阿米婭狠狠瞪了回去。
“總是被摸頭的話，會長不高的。”
阿米婭認真的解釋著，她現在的確矮了一點，如果能有拉普蘭德那樣的身高，也許就不會有人再將她當做小孩子了。
而且，每次看博士都要仰起臉，看多了脖子會很累，他實在是太高了。
周金儒尷尬的收回手掌，目光落在了面板的理智上，當他喝下飲料的那一刻，理智靜悄悄的降低了一點，他以為自己碰到了什么能影響到理智的東西，于是又喝了一口，視線一直注視著面板，很快，他的猜測得到了應征，理智果然還是堅定的下降了。
注視著手中的飲料，到底是什么導致理智下降呢？
出現理智下降的情況周金儒已經摸索的很清楚了，一是自己主動抽取理智提升精神狀態，二是承受源石傷害時被動下降，三是開啟天賦時損耗一點理智，在他精英化后，這一條已經隱去了，說明現在能影響到理智的情況只有前兩種。
他剛剛并沒有抽取理智，那么結果就是后一種，名為源泉的飲料里有什么東西在消耗他的理智。
“我也不知道這里面到底有什么，可我們身后有一家制藥公司啊。”
周金儒跑到宣傳攤點買了一箱捧在手里，再加上阿米婭挎包里的那瓶，他打算全部送回羅德島做檢測，出結果之前禁止羅德島成員飲用該飲料。
“但愿還來得及。”
昨天一直到深夜，月見夜和梓蘭都沒回來，拉普蘭德與莫斯提馬也不見蹤跡，空爆倒是回酒店了，還有角峰等人，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接觸源泉。
“會不會是我太緊張了？”
他低著頭喃喃自語起來，直到視線里出現了一雙深色的棉靴，抬起頭，粉色長發的少女站在他的面前，雙手不自覺的捏著衣擺，印著KEE的帽子護住了一雙毛茸茸的尖耳朵，耳機掛在脖子里一雙明亮的眼眸正注視著自己，仿佛有著千言萬語。
潔白的牙齒輕輕搖著櫻色的下唇，因為寒冷的緣故，精致的臉龐微微泛紅，甚至能看見細小的紅色血管，兩道睫毛輕輕扇動著。
這是霜葉。
她出現的地方，氣溫都會不自覺的下降，因為源石技藝的特殊，她很少有朋友，以前住在羅德島時也大多一個人獨住，現在在圣馬丁也只有一個相交還算不錯的朋友，諷刺的是，這個朋友曾經是她在戰場上的敵人。
“霜葉，我…”
“你不用說了。”
霜葉毫不猶豫打斷了周金儒的話，語氣很不友善：“我現在過的很好，謝謝你的好意，我會在這里高中畢業，然后上大學，在這座自由的城市里工作，尋找自己的夢想。”
旁邊的堅雷臉色微變，這跟說好的情況不太一樣啊，怎么會這樣？還沒開始談話，局面就已經崩了，她匆忙攔在霜葉的面前，歉意的沖著周金儒喊道：“實在抱歉，她今天的狀態有點不對勁，不如你們改天再來吧，我會和她好好談談。”
周金儒嘆了口氣，事到如今也不是他能挽回的，只等堅雷能讓霜葉冷靜下來，事情也許還有轉機。
此刻他們已經沒有心情繼續待在社區大學里，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大門，阿米婭忽然說道：“霜葉小姐也許只是一時生氣。”
“我知道。”
周金儒報以苦笑，他早已做好心里準備面對干員時可能會遇到的情況，比如受到白眼和辱罵，畢竟干員和羅德島制藥公司之間只是雇傭關系，兩者之間并沒有穩固的關系，即便是辭職或跳槽，也只能說一句好聚好散。
如果霜葉最終決定不再入職羅德島，那么周金儒會難過一陣子，然后去尋找下一位干員的下落，生活還要繼續下去，人各有志，不能勉強。
就像想要完成自己音樂夢想的紅豆。
“博士不要氣餒，雖然以前做過很多錯事，過分的事，但還是有很多干員從心底尊敬你的，你回來以后，大家都活躍了許多，相信大家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阿米婭不斷給周金儒打氣，盡管都是一些雞湯，他也甘之如飴，誰讓看板娘那么可愛呢，忍不住想捏捏臉，再抱起來…
他飛快打消了心底奇怪的念頭，難道源泉能引起人產生邪念，不過喝了兩口，副作用如此之大？
“我們去看看維娜。”
周金儒攔下一輛專車，前往銀狐的公寓，然后撲了個空，他被告知維娜早在一天前就帶著微風返回郁金香街區。
銀狐盯著他手中那一箱源泉，饒有興趣道：“你還愛這玩意？”
“不，這是美麗新世界的新產品，你聽說了么？”
“我知道一點，沒有太在意，你怎么忽然關注其他們的新產品了？”
銀狐抱著胳膊，她看上去也就比阿米婭稍微高一點，兩個姑娘站在一起，眼神相交，瞬間濺出一片火花來，周金儒只好長話短說：“你去買幾瓶，查一查成分，我喝了一瓶，感覺有點不對勁，這一箱準備送回羅德島做檢驗，你知道的，這方面我們是專家。”
“我憑什么聽你的，你說檢驗就檢驗…”
銀狐沖著阿米婭呲牙，很不客氣的反問道。
“查一查吧，如果真的能查出問題，我們就可以開始合作了，只不過還需要更多的參與者，成功的密謀必須有眾多的參與者，你說對吧。”
注視著男人離開的背影，銀狐咬著一口銀牙，旋即撥通了手邊的電話，聲音卻一如平常那樣平靜，仿佛她先前的嗆火都是偽裝。
“想辦法拿到源泉的原漿，我這么說，你就這么做！”
用力的拍上電話，她坐在沙發里陷入了沉思。
另外一邊。
周金儒拉著阿米婭坐上了城市公交，當小兔子上車時，車門前的預警機器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車廂的人目光帶著各種各樣的意味，全都落在阿米婭的身上。
“滴，萊茵生命特殊調查員。”
周金儒抱著阿米婭，用寬厚的背遮擋住那些讓人刺痛的目光，從口袋里掏出磁卡刷了一遍，預警機器立即停止工作。
“博士我沒事。”
阿米婭回應著周金儒的關心，她動了動，未能掙脫他的雙臂，只好任由他將自己抱在懷里。
周金儒輕笑道：“凱爾希醫生跟我再三囑托過，我有責任保護羅德島領袖的安全，雖說萊茵生命在圣馬丁勢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終究是與哥倫比亞官方合作的科技研究組織，只要這座城市沒有宣布獨立，萊茵生命就一定會得到相應的尊重。”
這也是他找銀狐要的東西，總不能讓干員們靠兩條腿跑路吧？關鍵時候扯萊茵生命的虎皮還能唬得住人。
圣馬丁不買羅德島的帳，但不可能公開反對萊茵生命，再加上銀狐一直謀求與羅德島合作，雙方一拍即合，借著萊茵生命的名聲，他們也方便行事。
阿米婭被周金儒抱到了座位邊，她坐在里面，靠著博士，低聲道：“真希望有一天能自由的在這片大地行走。”
“我們來到這里的時間太短了，否則沒有人敢不尊重醫生，除非他們永遠不會生病，可惜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會生病。”
溫暖的陽光灑在小兔子的臉上，她靠在周金儒肩頭，緩緩睡著了，手指仍舊抓著他的衣角，生怕一夢醒來，一切都只是虛無。
“博士，如果你敢再離開，我一定會恨死你的。”
囁嚅著嘴唇的夢囈如同鄭重的宣言，落在周金儒的耳中，他輕輕點了一下小兔子的鼻尖，算作是答應了她的要求。
“哎呀，我們為什么要來這里？好多烏薩斯人，原來向日葵街區是烏薩斯人的專屬街道么？”
偵探小姐畏縮的躲在亡靈的身側，她對烏薩斯人有種莫名的害怕，生怕他們忽然發出一聲巨吼，揮舞著戰斧沖過來。
“因為圣馬丁最大的地下黑市就在這里，烏薩斯人兇悍而貪婪，只要肯付出金錢，沒有什么是不能出賣的。”
梅好奇道：“也包括他們自己？”
亡靈沉默了兩秒，才回答道：“是的，如果有足夠的利益，他們能出賣自己的同胞。”
“真是一個可怕的民族。”
梅感嘆一句，忽然醒悟過來，緊張的盯著亡靈：“你有那么多錢買情報么？”
如果沒有話，身邊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啊，拿她來抵賬，強壯的烏薩斯人肯定不會反對吧？
她一想到這里，忍不住雙腿發顫，下意識的想要逃跑，逃離這個可怕的街區。
“我即便想賣，他們也不會買，販賣人口是大忌，圣馬丁官方不會放之不管，而且…”
亡靈鄭重道：“我不能侮辱那些已經故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