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5. 真正的博士
打完這一擊的莫斯提馬身形搖晃了一下，垂下雙杖，似乎是耗盡體力，連下高臺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消滅了大片的無人機，卻還有些漏網之魚，就在周金儒的注視中，一臺飛行速度緩慢的無人機向著運輸車發射出了一發微型導彈！
旁邊蛇屠箱眼疾手快，一手舉盾一手將周金儒向車里推，她用自己的身軀將博士護住了，緊接著，一聲巨響，地面震顫，洶涌的火浪擴散開，赤紅色的火舌在車廂里亂竄，仿佛一片人間煉獄可怕景象。
周金儒眼前一黑，他的耳邊嗡嗡直響，什么都聽不清，口鼻中充斥著一股咸澀的氣味，他努力的抱住趴在身上的蛇屠箱，少女一動不動，他腦海里一片空白，急忙手指輕輕觸碰著她的脖頸，還有微弱的脈搏。
“龍門！！！！！”
周金儒掙扎著爬起來，一片破碎的后視鏡倒映出他現在的模樣。
一身破爛的衣物，頭發上沾著大量的泥沙，滿臉都是血污，一雙空洞的眼睛盯著鏡中的自己。
將兩個治療術全部都給了蛇屠箱，他抱著少女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車廂，高臺已經被炸毀，莫斯提馬不知去向，而撤向廢墟的羅德島干員又折返回來，剛好看到狼狽不堪的周金儒，幾人不禁喜極而泣。
“博士…”
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他們聽的真切。
周金儒將蛇屠箱交給了史都華德，聲音低沉沙啞：“我沒事，照顧好她。”
他看向安德切爾。伸手索要道：“把你的弩給我。”
那雙眼睛！
不會錯的，他認得！
安德切爾忍不住低下頭，默默的將弩遞給周金儒，又拆下隨身的箭袋遞給他。
周金儒握著弩，轉過身迎著一片無人機，將一支弩箭搭在射擊口，默念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東西，60點理智，我要干掉那些無人機！！”
話音剛落，他的理智額度狂掉一大截，僅剩下個位數。
一陣劇痛傳來，周金儒險些沒能站穩，他感覺到有人在拿鋸子鋸開頭蓋骨，口中噴出一口灼熱的氣息，抬起頭，用充血的眼睛鎖死了無人機，扣動扳機，一支弩箭飛出去，準確無誤的命中了一架無人機，將它擊落。
“很好，就是這樣。”
周金儒眼神迷離，他的神情動作在身邊的羅德島干員眼中，與一年多以前的博士高度重合。
“博士是一個奇怪人，一旦進入戰斗狀態就會變得異常可怕，沒有人能反抗他的意志，他發瘋時樣子跟平時截然不同，沒有人不喜歡勝利的滋味，但也沒有人能長期忍受他的樣子，就像一臺冰冷精確的戰爭機器，高效，機械，無情，他比我們無胄盟的首席都要可怕。”
安德切爾回憶起了代號為白金的同行曾經如此形容過博士，那時的他身為C級干員，大多數時候都在基地里負責處理文件，從未隨隊出擊過，因為外出執行任務的狙擊干員最低也是資深干員，所以并未見過博士的戰爭狀態是何模樣。
而經常出擊的干員們對此諱莫如深，從來不愿意多說。
周金儒一步步向前，他的手指高效迅捷的在扣動扳機、填裝箭支、舉弩瞄準這三個動作間循環，未出任何差錯，射擊流暢，沒有一次卡殼，一架又一架無人機在他的手中墜落，他的剛性護盾接連閃爍著，不斷抵擋無人機射出的密集子彈，下降到了一個危險的程度。
手指在箭袋里抓了個空，周金儒恍惚的意識到彈藥已經用光了，前方到處都是損毀的無人機，而空中再也見不到一個敵人，他垂下手中的弩，血液順著手指磨破的傷口滴落在泥土里。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丟了什么一樣。
他回過頭，看到滿臉疲憊的莫斯提馬站在身后，遞過來一顆糖。
“這次不是辣味的。”
“謝謝。”
剝開糖紙，糖果放進嘴里，鮮甜的味道與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他問道：“我的干員都沒事吧？”
“都沒事，他們現在很安全，那個叫蛇屠箱的女孩只是被震暈了，她沒受傷，連護盾值都沒破，防御值高的離譜，正面吃了一發火箭炮，一點事都沒有。”
周金儒咧開嘴，露出染著血絲的牙齒，他笑了一聲，脫力的差點躺下。
他看向莫斯提馬，墮天使罕見的慌張了一瞬：“我不是你的干員。”
“我知道，但我也想知道你怎么樣。”
莫斯提馬在火箭炮來臨的瞬間躲進了過去的歷史中，并未受到波及，她打出序時之匙耗盡體力，因此脫離歷史時格外的艱難，現身慢了許多。
周金儒感覺信賴度應該更進一步了，他伸出手：“快拉我一把，我現在走不動道了，這地方不能停，我不知道現在次級基地里是什么情況，但現在肯定被打蒙了，暫時不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莫斯提馬卻根本不關心這些，她用肩膀托起博士：“你的源石技藝有問題，我見過一些人，他們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卻付出了更為慘痛的代價，如果不能徹底掌握，過多的使用不熟練的源石技藝，精神崩潰或肉體死亡就是你的最終結局。”
周金儒沉默著，許久，他才緩緩道：“莫斯提馬小姐，我的一個作家朋友說過一句話，他這世上最刻骨銘心的恨并不是恨天恨地恨鬼神，而是恨那個在關鍵時刻卻無能為力的自己，我同情他的遭遇，但不能理解他所謂的恨自己，但是今天，我感同身受，如果因為我的無能讓某一位干員在我的面前犧牲，我會自責到發瘋。”
莫斯提馬吃力的笑了笑：“這片大地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想法就會改變食譜。”
“我不在意。”
周金儒忽然說道：“我聽說你在企鵝物流供職，皇帝并不能強制要求你去送貨？”
莫斯提馬反問道：“你就這么想要我的簡歷？”
“是的。”
周金儒誠實的讓墮天使感到無奈。
“我想要你的簡歷，沒有人能拒絕一位實力強大的信使，更何況我們已經同生共死過，對彼此有一定的了解，完全可以建立更加緊密的合作關系。”
“你太重了！”
墮天使抱怨了一句，她緊接著又說道：“沒有必要。”
就在周金儒稍稍失望后打算在加把勁時，莫斯提馬的聲音再度響起：
“也不是不可以。”
幸福來的如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