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唐安的威脅起了作用,也許是天叔看起來像個值得信賴的長輩,小柔和永明對視之后,永明開了口:“告訴你們也沒什么,就當是替我們這段感情找了兩個見證人。
我愛她,很愛,沒有人有資格質疑我對她的愛”。
說到最后一句時,他看小柔的眼神溫柔的幾乎能使人融化。
“我信,我信你,全世界不相信你我也信你,我也愛你永明,很愛很愛,愛到也可以為你去死…”,小柔剛剛止住的淚水突然又翻涌而出。
她看永明的眼神不只有無限溫柔,還有一種視死如歸的堅定。
唐安不明白這么相愛的兩個人怎么會鬧到陰陽相隔的地步,用一聲輕咳打斷他們的相互告白后,看著永明指了指第一排的桌椅:“還是坐下先講講正事吧,你怎么死的?”。
“溺水”,永明扶著小柔坐在了她原本的位置,一手搭在她的肩頭。
唐安給天叔讓了個座后,自己也坐了下來,一臉認真的看向一臉哀傷的永明:“溺水?被謀殺?”。
問出這個問題時,他想起了人工湖表面漂浮的那只白色球鞋。
難道沉尸湖底的就是永明?
有了這個猜想,唐安下意識便去看永明的腳,只看了一眼,剛才的猜想就被推翻。
永明的腳上穿的是一雙黑色球鞋,目測起來鞋子最起碼有44碼。
而漂浮在水面的那只白色球鞋看起來最多只有40碼。
唯一有些奇怪的是,那雙白色球鞋和他腳上的鞋子好像是情侶款。
意識到這點之后,唐安又把目光移到了小柔腳上,更奇怪的是,她腳上穿的是淑女款小皮鞋,整體打扮也不像是運動系女生。
正疑惑時,永明又開口了:“不是謀殺,我是自殺,心甘情愿的自殺”。
他的用詞再次讓唐安心生疑惑,用‘心甘情愿’這個詞來形容自殺,好像有點像是廢話?難道有人自殺是被脅迫的?
而小柔聽到這句話后,手不自覺的緊緊揪住了永明的衣角,仰視的眼神中帶著很明顯的感激。
永明輕輕拍了三下她的手背,然后又緊緊攥住了那只逐漸放松的手,接著講道:“我是跳入學校的人工湖自殺的。
在某一天的放學后,我在那些質疑我對她感情的人面前,跳進了湖中,封住了他們的嘴巴”。
“就是進了校門之后就能看到的那個人工湖?”,唐安總覺得有些不合理,緊接著又反問了一句:“我剛進來時候看到了那個人工湖,就算是水滿的狀態下也連你的腰都沒不住吧…
就算你想自殺,跳進去后故意躺下沉沒在水中,但是人的求生欲沒那么容易戰勝的,你怎么可能生生把自己憋死在水里,我覺得有點難以相信”。
質疑的話剛說完,唐安看著天叔準備說話的樣子一瞬間又明白了,暗罵自己一句‘蠢貨’后,搶先回答了自己剛才的質疑:“我知道了,你躺進水里之前,身上已經綁了重物對不對?是重物戰勝了你的求生欲,你等于是沒給自己留一點后路…”
見他答出心中所想,天叔也就沒再說話,抬了抬手,示意永明公布正確答案。
“你說的沒錯,我跳進去之前在腰間綁了一圈沙袋,用來確保自己必死無疑,幸運的是,我確實如愿淹死了,在他們面前。
失去意識時,我仿佛還聽到他們的質疑聲,質疑我只是在閉氣,直到我什么也聽不到,那些聲音才真正消失…”,永明望向窗外人工湖的方向苦笑了一下。
“你說你自殺是為了證明對她的愛,為了消除那些質疑聲?
這點我不太明白…就算是你們早戀被發現,在現在這個年代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兒吧…
怎么聽你講的像是在古時候犯了眾怒要被浸豬籠似的,那些質疑你們感情的人是誰?她的父母?你的父母?老師?”。
唐安回想了下自己的青蔥歲月,七八年前早戀就不算什么事兒了,怎么到了現在反而釀成這么慘烈的后果?
這其中,應該還有點別的原因吧。
“都不是,我父母知道她,也很喜歡她,她的父母忙于生意,并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
老師們見她不僅自己的學習沒有下滑,還幫助我把學習成績也提高了不少,對我們的事情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數學老師還曾經和我倆談過心,讓我們好好學習、共同進步,考上同一所好大學后再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唐安越聽越糊涂,能管著他們早戀的人都不是傷害他們的人,那還能有誰管的著這種私事?
“是我們那些根本就不配做人的所謂同學,他們就是劊子手,是魔鬼,我恨不得一個個活剝了他們的皮,讓他們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講到這里,永明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雙拳緊緊攥著,眼神中的仇恨比剛才看唐安時還濃烈。
“永明…永明你別這樣…”,小柔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將他緊攥著的拳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開,又恢復了和他十指緊扣的狀態。
永明感受到愛人的安撫,大口的深呼吸幾口后,平復了下情緒,繼續講道:“小柔的家世很好,應該說非常非常好才對。
她家世好,人好,長得又漂亮,喜歡她的男孩子很多,討厭她的女孩子也很多,但是她不愿意和男孩子走的近,所以從來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一個朋友也沒有。
有一次我從籃球場打完籃球,剛好遇上去老師辦公室領卷子的她,忘了說,她是班長,各科老師都非常喜歡她,可是老師越喜歡她,部分同學就越不喜歡她…”。
小柔聽到這里,眼神漸漸黯淡了下來,低著頭像是回憶起了以前的種種不開心經歷。
“當時我遇上她后,出于禮貌就和她打了個招呼,沒想到她竟然沖我點了點頭,我感受到她沒有那么抵觸我,就陪她一起走回了教室,也就是從那天起,我和她的生活就再也沒平靜過…”,永明嘆了口氣,久久沒再說話。
唐安聽到這兒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年少時的惡意有時候真的連個正當理由都找不到,可就是能做出最可怕最傷人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