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導演不出意外的話,陳雷已經決定讓宋星洲上了。這家伙雖然這幾年在圈內混得不咋地,但畢竟是科班出身,基本功還是在的。他拍得兩部電影陳雷全看過,也都達到了水準線。
更重要的是,宋星洲在盜版軟件中的隱藏屬性很好,潛力很高,學習能力也很強,陳雷愿意給他一個施展自己才華的舞臺。
想要組建的團隊由于是編劇負責制,那總的負責人當然是陳雷自己,助理編劇暫時只有中田大介一個人,以后可視情況再招。
碼字工這個對于陳雷來說,實在是太好找了,之前在處理“夜宿門”的時候,就有很多文字功底還不錯,也有過相關經驗的人才,私下表示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來追隨自己。
除此之外,陳雷在盜版軟件上圈定的名單中,首先要找的就是第一副導演。
第一副導演這個職位華夏和好萊塢都有,不過兩者定義和職能是很不一樣的。
好萊塢的第一副導演(First.A.D.)雖然也屬于導演組,但他同時還兼具制片的功能,屬于一部影視劇在拍攝階段的核心人物。
在好萊塢,有許多第一副導演終身就只干這一個職務,經驗十分的豐富。
而國內的第一副導演,就純粹是副導演,是總導演的輔助。
他們干第一副導演的唯一目的,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把副導演前面的“副”給去掉。
現階段國內的第一副導演,大多數很難滿足陳雷以后在劇組里的需求。
別的劇組都是總導演負責制,所以在總導演身邊要安排一堆大大小小的副導演來協助他工作。但是陳雷想要組建的團隊不同,用游戲比喻的話,那就是編劇站C位,導演并不是輸出核心,不需要那么多的輔助。
相反,由于宋星洲還處于發育期,裝備和經驗都不夠好,陳雷需要找一個能承擔更多職能的第一副導演,相當于導演組有個雙核CPU。
在陳雷圈定的名單中,有一個人可以勉強符合這個要求。
梁光遠,39歲,科班人士,曾有米國留學經歷。
他留學那幾年在好萊塢有過相關的工作經驗,雖然沒有做到第一副導演那么高的位置,但對于好萊塢劇組內的運作流程和運作模式,還是相當了解的。
回國后,在幾個劇組也都有鍛煉過。
本來這樣科班出身,又有過留洋經歷的海歸人才,應該是影視劇行業的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梁光遠卻因為之前在一次導演協會的年會上,因種種原因被幾位大佬diss和排擠過,從那以后,他就很難在拿到資源,也沒什么人愿意帶他玩了。
這有點像原來世界的柳巖。
柳巖在包某人的婚禮上,她明明是受害者,結果事后卻成了整個圈子排擠的對象。
不得不說,有時候文娛圈就是這么的荒謬與神奇。
當陳雷帶著中田大介找到梁光遠的時候,這家伙正在一家劇院排練話劇呢。
坐在劇院的觀眾席上,聽明白陳雷的來意以后,梁光遠臉上精彩極了,錯愕、震驚、委屈、唏噓、欣喜等表情逐一上演,簡直就是個表情博物館。
坐在一旁的中田大介,甚至想掏出速寫本,把此刻梁光遠的表情給畫下來,好充實自己的創作素材。
不過在看到自己的師父,正執手和梁光遠追憶往事,唏噓不已,大罵導演協會那些尸位素餐的智障以后,中田大介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師父的表演層次感,可比梁光遠豐富多了。
中田大介親眼看到,剛才在門外的時候,師父還和自己開玩笑,問自己知不知道“紳士”的五種寫法。
而如今在梁光遠面前,師父卻又顯得那么的大義凜然,那么的浩然正氣,那么的感同身受,仿佛這些年受到排擠,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不是梁光遠,而是師父本人。
從中田大介的這個角度,甚至可以看到,師父的右手正在猛掐自己的大腿。
這是準備擠點眼淚出來嗎?
師父還真是老奸巨…禮賢下士呢。
兩個小時之后,從劇院出來,中田大介難得的主動開口:“師父,梁桑會同意加入我們嗎?”
“他說還要考慮考慮,不過我想應該會同意的。”陳雷道。
“為什么?”
陳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中田大介,說:“因為梁光遠和你和我和宋星洲,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都是胸有抱負,想要做一番事業的人。這樣的人,也許會一時沉淪,甚至會一世沉淪,但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是無論如何沒辦法說服自己放棄機會的。”
中田大介點點頭,師父說的沒錯,自己不也就是這樣的人么。
在知曉和了解了師父的事跡與才華之后,在風聞了師父準備進軍影視業之后,不也是鼓起勇氣抓住一切機會,想要向師父毛遂自薦嗎?
而且聽說宋桑也是在一次頒獎晚會上,主動抓住機會,才結識了師父的。
如果梁桑也是和我們一樣的同路人,那么確實如師父說的那樣,也許一時下定不了決心,但他是很難說服他自己放棄這個機會的。
中田大介平常的話很少,陳雷此刻在想事情,也顧不上和他開玩笑,師徒二人就這么一前一后,默默地走著。
忽然,一直落后陳雷小半步的中田大介說道:“師父,您的腿還好嗎?”
“嗯?”
陳雷老臉一紅。
中田大介一本正經地說:“掐大腿是擠不出眼淚的,只會讓人疼得想要喊出來,這反而會破壞您已經醞釀好的情緒。”
“中田,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的樣子?”
中田大介繼續說道:“如果待會我們還要去招人的話,您可以在路邊買一瓶風油精,提前抹一點在手上,需要眼淚的時候,就用抹了風油精的手去擦擦眼睛,這樣會比較有效果。”
陳雷伸懶腰打哈欠,假裝沒聽懂。
沒想到一向半天憋不出來一句話的中田大介,今晚的話特別多,此時又道:“打哈欠也是一個擠眼淚的好辦法,不過這需要一點技巧。”
停下腳步,陳雷轉頭看著中田大介,問:“中田,怎么你身經百戰,好像經驗很豐富的樣子?”
“這是我很小的時候就學會的。”中田大介對自己悲慘的童年已經麻木了,此刻提起來也沒有太多悲傷的感覺,又問道:“師父,等會我還要去見誰?”
“不去了。”
中田大介翻了翻行程表,本來計劃今天下午是要見五個的,結果到現在只見了兩個,他于是說道:“師父,我們去買瓶風油精,效率更高一點,這樣的話時間還夠再見一個的。”
陳雷甩甩手,沒好氣道:“說不去就不去,為師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