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紅那也是紅啊

　　11點了，公交和地鐵早就趕不上了，不過反正這兩天就沒趕上過，陳雷已經習慣了。

　　掏出手機，給童大叔打了個電話，那邊表示正在送一個客人到南禮士路，如果陳雷能等等的話，他送完了客人馬上就過來。

　　左右也不急在這一時，等等也沒什么。

　　星河傳媒這邊靠近公主墳，這里是西三環一帶重要的商圈，平常的時候十分的熱鬧，但此刻11點多了，大多數商場都關門了，只有幾家24小時的音像店還亮著燈。

　　這個時代文化娛樂產業雖然算不上多么發達，但是對于版權的保護還是很嚴格的，盜版的數字出版物不能說完全沒有，但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大多數歌迷、影迷這樣的普通消費者，只能選擇線下正規的音像店購買專輯或者影碟。

　　而且這年頭電商還沒有興起，所以絕大多數專輯的銷量，都是通過這些遍布在城市各個角落的音像店銷售出去的。

　　這些小店也就成了娛樂圈的晴雨表，從這里可以真實的看出，一個明星在民間的受歡迎程度。

　　畢竟不像虛擬的數字專輯，實體唱片、海報、應援物這些銷量是做不了假的。

　　陳雷邁步走進這家叫做“星迷”的音像店，出乎預料，一進門的貨架上，擺的滿滿當當的都是吳夢蝶的作品，她那張專輯聽海更是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兩邊的墻上張貼著吳夢蝶的巨幅海報，海報下掛著各種應援物，還有燈牌之類的。

　　店鋪的面積不算大，但看起來很專業，陳雷在這個世界知道的幾個藝人的作品，在這里都能看到。

　　音響里放著吳夢蝶聽海專輯里的同名主打歌，聲音就像電話里聽到的那樣，又甜又糯。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聲音，稍顯安靜。

　　人也很少，只有一個十來歲，不知道上幾年級的小姑娘，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先生，您要買什么？我們這唱片、影碟、漫畫書、明星養成類的電腦游戲，什么都有。”

　　“這么晚了，你怎么沒回家休息，還在這里看店？你家大人呢？”陳雷好奇地發問。

　　小姑娘梳著兩只羊角辮，隨著說話的幅度而甩來甩去，非常有意思。她倒是很大方，一點不靦腆，說道：“我爸去買宵夜了，一會兒就回來。先生您需要什么盡管開口，我都知道價錢。”

　　陳雷指著正對著門的貨架，說：“吳小姐最近風評好像不太好，網上有很多人罵她，連電視臺都報道了，怎么你們店里還把她的專輯擺在這么顯眼的位置啊？”

　　小姑娘滿不在乎地說：“我爸說了，人家越罵她，電視臺越報道她，就越說明她火啊！甭管是怎么火的，總歸是火了呀。不是每個人都是明星粉絲的，很多人還是今天從報紙上、電視上第一次聽過吳夢蝶的名字，然后路過音像店的時候看到吳夢蝶的唱片，進來一看，覺得她長得還不錯，試聽了一下唱得也還可以，于是就掏錢買了呀。今天吳夢蝶作品的銷量，比平常高出好幾倍呢。”

　　陳雷聽了小姑娘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令尊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不過話糙理不糙，黑紅那也是紅啊。

　　音像店老板不管你是黑紅還是紅黑，還是又紅又黑，總之你現在人氣這么旺，互聯網上都是你，報紙電視上也都是你，當然要趁機多走你的貨了。

　　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看店久了，好不容遇到一個活人都感覺很興奮，此刻她談興很濃。

　　“今天也遇到了很多吳夢蝶的歌迷和影迷，專門來買了好多張專輯，說是要用實際行動支持偶像。不過也有很多人來表達不滿的，有一個胖子還專門買了一張吳夢蝶的海報，跑到門外以后就給燒了。一邊燒還一邊哭，哭得可慘了，還說什么自己的青春已經死了。”

　　陳雷笑著點點頭，腦殘粉哪個時代都有。

　　吳夢蝶之前走得是清純人設，被譽為是玉女派掌門，這個時候卻被爆出來和中年富商開房，一部分入戲太深的粉絲當然會受不了了。

　　和小姑娘聊了這么長時間，不買幾件東西好像也說不過去。陳雷四下看了看，從一邊的貨架上拿起一個長得像石頭一樣的，很奇怪的樂器。

　　見狀，小姑娘主動解釋道：“這個是陶笛，我爸從島國帶回來的，說那邊吹得人比較多。不過自從帶回來以后，還一個都沒有賣出去過。”

　　陳雷拿起陶笛試吹了一下，音色還可以，笑道：“陶笛相當于陶塤，我們幾千年前的詩經里面就有記載了，可不是島國的東西。之所以沒人買，一是現在的人們了解的不多，二是好聽的曲子太少。既然今天我遇到了，那我就來做第一個買它的人吧。”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童川海已經在外面等他了。

　　陳雷掏錢買下了陶笛，又買了幾張吳夢蝶的專輯，出了門，正好遇到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提著一大包開封菜走進來。

　　————

　　“小陳，你這下班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晚了啊，年輕人再拼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上了車，童川海主動關心起來。

　　陳雷坐在副駕駛上，系好了安全帶，說：“也不是天天都這么晚，主要是這兩天有事，所以顯得忙了一點。再說童大叔您不也見天的拉夜活嗎？您都這么拼，咱們這些年輕人有什么理由不拼啊。”

　　童川海哈哈一笑，說：“我也不是見天的拉夜活，是我家閨女最近總上夜班，有時候凌晨一兩點才下班，雖說咱燕京治安好的很，但我總得到單位親自接她回家才放心，不然我自己在家也睡不安穩。”

　　看到陳雷手里的唱片，又說：“這大明星的歌我在電臺里面也聽過，還挺好聽的。不過今天我看報紙上、電視臺上好多人罵她，這閨女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見童川海主動提起來，陳雷也來興趣了，童川海這樣的人，可謂是最能代表普通大眾的態度了，陳雷想聽聽他的看法。

　　陳雷將所謂“夜宿門”的事情，簡明扼要的和童川海說了。

　　童川海聽完不以為意的擺擺手，說：“嗨，要我說人家閨女又沒結婚，跟誰處對象那是人家的自由，有什么人設崩不崩的，難道玉女就不結婚生孩子了？那不是玉女，是石女！”

　　大叔頓了頓又說：“這些粉絲也是入戲太深，人家就算不和富商開房，也輪不到他們啊。排到通縣去都排不上！”

　　陳雷笑了笑，粉絲要是不入戲太深，那些明星也就不會費盡心思賣人設了。

　　而像我這樣的人，可不就失業了嗎？

　　車上了光復路，童川海扭頭問道：“直接回家，還是去哪？”

　　“到西四環外的奧運網吧。”陳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