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結束后,各連有序帶回新兵。
參謀長則召集各級領導,“剛才會場上有個戰士昏倒休克了,現在正躺在衛生隊里,對于戰士休克的病因,我們必須明確。病因是由什么導致的,我們必須做出深刻反省,現在準備車輛,立刻前往衛生隊。”
高副師長聽到這話,連忙說道:“參謀長,現在天色這么晚,不如咱們先去休息,等明早讓醫生來給你匯報情況。”
參謀長聽后直接拒絕:“新兵是部隊的新鮮血液,沒有健康的新兵,部隊就沒有健康的血液。我站在臺上親眼看著他昏倒,現在不能裝作沒看見回去睡覺,在場的各位,誰想去休息就去休息,沒人愿意看,我自己一個人看。”
軍醫院侯政委說道:“參謀長,您誤會高副師長了,他也是想著你的腰不好,這么晚在舟車勞頓去衛生隊,怕你身體受不了。”
參謀長擺手,“我不礙事,我還沒有到走路走不動的地步,信不信,如果比跑步的話,你們這些人還不一定能跑過我,哪怕是三公里越野,我都還能跑動。”
參謀長今年五十多歲,再過幾年就達到了退休標準,這個年紀還能跑三公里越野的著實不多。
大家壓根沒有質疑過參謀長的話,這并不是因為參謀長的官大,他們不敢質疑。
而是咱們軍,機關干部也要保證訓練的口號,就是參謀長提出來的。
并且參謀長還當著全軍團級以上領導的面,跟著戰士們跑了個三公里,四百米操場的圈,足足七圈半,他硬是跑下來了。
雖然時間方面跟年輕戰士沒得比,但參謀長跑完步休息了不到十分鐘,就調整好了呼吸,上臺開始講話,這一操作,震驚了所有領導。
別說參謀長是正兒八經的副軍級領導了,哪怕是他們這個團級領導,能跑下三公里也都是難事。
大家看到參謀長語氣堅定,紛紛響應,“咱們來新兵營,就是為了了解新兵的情況,現在有新兵出了問題,咱們不能不解決就去休息,那樣,豈不是白來這里了。”
高副師長見到參謀長精神頭很足,也就沒在多勸,而是看向夏團長,“你坐頭車,在前面帶路,咱們立刻去衛生隊了解情況。”
此時衛生隊內,陸軍醫治療完休克的病人后,出了手術室,摘下口罩說道:“心跳血壓已經平穩,應該過一會就會醒。孟易,你為啥信心這么足,確定患者不是普通休克,而是心肌炎呢?”
孟易沒想太多,“我跟梁所長不一樣,他的基層工作經驗很足,他原來治療過的休克,都是運動過量導致的休克,所以這次他會依照慣性思想,依舊按照這個方法治。”
“但這個病人,卻是我目前遇到的第一個休克患者,我的理論知識很扎實,但沒有實際工作經驗。所以我就只能全力想,這個病癥的到底是不是運動過量導致的,憑借我的直覺和書本上的經驗,我覺得不是,反而像心肌炎的癥狀,所以就第一時間做急救,然后送到你們這里來了。”
梁所長聽到這話,嘆了口氣,“我的確是慣性思維用久了,所以先入為主的覺得戰士是運動過量休克,也幸虧是孟組長及時提醒,不然對病人的狀況可太糟糕了。”
孟易見到梁所長有點自責,勸了句,“梁所長,你別自責,畢竟你打了強心針,做了相應的急救。如果你發現戰士的心跳血壓短時間內沒有恢復正常,也肯定會立刻送到衛生隊救治的。”
梁所長搖搖頭,“一碼歸一碼,多耽誤一分鐘,戰士就多一分鐘的危險,的確是我工作沒做到位。”
就在此時,一個值班護士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陸軍醫,梁所長,剛才劉隊長來電話,說首長馬上要來了,讓你們做好準備。”
孟易沒想到,一個普通新兵生病,居然會讓首長親自過來探望,這事有點大了吧。
梁所長也是納悶,“按照一般情況說,新兵生病,最多也是所屬連長來探望吧。營長都不會為了這事操心。況且現在這么晚了,馬上要到熄燈時間,首長們精力這么足嗎?”
陸軍醫不知道護士口中的首長是什么級別的,他以為,最多也就是團級首長就差不多了,更高一級的首長,誰還往一個小小的衛生隊跑啊,所以也不擔心,對著護士說道:“行,我們知道了,你回護士臺吧。”
不過話音剛落,護士剛轉身,就見到了一排星星杠杠滿滿的首長站在身后,一口氣見到這么多位首長,護士直接就愣住了。
劉隊長見狀,立刻鉆了出來,把護士拉到一旁,朝著孟易喊道:“你們三個人過來,給首長匯報一下情況。”
陸軍醫見到參謀長的兩杠兩星,也嚇的不行,他知道全師只有師長和是師政委是大校,但師長和政委,自己在電視上見過,很明顯不是。
在加上高副師長落后這位大校半步,那答案呼之欲出,這絕對是軍里的首長,他不敢怠慢,立刻小跑的就沖了過去,敬禮,“首長好。”
劉隊長沒有讓陸軍醫先說話,而是看向孟易,“你是新兵營醫療保障分隊的二組長,這事你來說。”
孟易立刻上前一步,把病患的情況清清楚楚的說了出來,參謀長聽到孟易的處理方法很滿意,點點頭,“不錯,知識淵博,處理果斷。我看你當著二組組長,名副其實。”
“不過,我們來這里,不光是為了了解戰士病情的,更是要從跟上了解戰士為什么會得這病,這病到底是偶然得的,還是跟部隊的訓練有關系,有錯誤不怕,咱們改正就可以。”
孟易剛才和新兵班長交談過了,所以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報告首長,我覺得,新兵得這個病,是個偶然的情況。可能他一開始體質就一般,然后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水土不服造成了身體更不適。而且新兵剛開始進行軍訓,對體力有很大的依賴,而新兵的病,可能就是在這個時候加深的。”
至于他為什么會在會場上暈倒,則是因為他在吃完晚飯后,進行了三公里越野跑,吃飯的時候,血液為了消化,會往胃部流。
而戰士劇烈運動,需要血液的地方更多,心臟這個時候就受不了了,所以才得了急性心肌炎。
參謀長聽到孟易的陳述后,問道:“那你的意思是,這件事,他的班長以及連長就沒有一點責任了?”
新兵班長連忙站出來,“報告首長,是我沒看好我的兵,我檢討。”
夏團長呵斥了一聲,“首長沒問你,你先回去站好。”
參謀長則轉頭看了眼夏團長,“你不用這樣,我不是要找你們基層骨干的茬,我要找也是找高副師長,我只是好奇孟易的看法,他是想把責任都推到新兵頭上啊。”
孟易解釋道:“首長誤會了,我覺得責任絕對不僅僅是在骨干的問題上,他們連的衛生員也負有一定的責任。連里戰士的身體情況他都不了解,那他這個衛生員就是沒有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新兵班長也負有帶兵不嚴的責任,他見到新兵臉色不正常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把兵送到醫務室或者是衛生所,而是想著跑完步大家都是這樣,從而忽略了這一問題,這個責任他是跑不了的。
但,這都是次要責任,我認為最主要的責任,還是新兵自己的責任,急性心肌炎不會因為跑了個步,就立馬得上,最起碼也要造成身體幾天不適。
你說身體不適,你不想著找衛生員,不想著找軍醫去看,而是自己拖著病,他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算是外人在想幫忙,也無處下手。
參謀長疑惑的看著孟易,“那你說說,為什么新兵不愿意說自己的病情?而是要忍著?”
孟易說道:“其實原因很多,但我認為最主要的原因就只有兩點,第一點,他們來到陌生的環境中,本能的就自我保護起來,生病了,他們就算是想說,也不知道該找誰說,要么就是他們不想麻煩別人,想著自己扛一下,或許病就好了。”
“第二點則是,宣傳水平不夠,大家在部隊里,都是知道的。其實當兵并不是很容易,并不是你報了名,就一定能當上兵,就拿我們學校來說,一個本科院校,當時有三百多名學生報名參加,退學費的申請表都填好了,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終成功入伍的就只有四十多個人。”
在大學里,這個比例都這么小了,那就更別說從地方武裝部入伍的十八歲的高中畢業生了,他們的競爭壓力更大。
有的人甚至是要送點禮的。
而在新兵未授銜的階段,萬一因為身體原因,造成了退兵情況,那前期為之付出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了,所以他們想著給上級留個好印象,有什么事自己就扛著,不愿意說。
如果一開始我們的主官,能盡快的把這兩點原因準確的告知給大家,我想新兵的心扉也能打開的很快,畢竟誰都不愿意自己忍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