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八章小人物

　　“這是第幾家了？”羅夏和杰西卡走出一戶受害者家庭，隨口問道。

　　“第五家。”杰西卡有氣無力的說道。

　　杰西卡其實最討厭的就是見受害者家屬這個環節，事實上在警察局見受害者家屬就是最不討喜的活兒，人生百態在生死面前是最為赤裸裸的，看到那些受害者家屬傷心，本來就很鬧心。如果再碰上幾個奇葩家屬那就更糟心了。

　　這活兒就和做急癥一樣，什么人間百態都能見到。

　　這么說吧，凡是在這兩個地方遇到的，準沒好事！

　　杰西卡心理素質本來就不好，要不然之前也不會因為心理陰影天天酗酒，好好個美女愣是喝成了酒蒙子。別看她大大咧咧看起來很爺們，可實際上內心敏感的要死。

　　今天一下午，走訪了五家人，可這五家人都是家庭幸福，親人關系極好的家庭。

　　走訪他們，氛圍可想而知了。

　　杰西卡感覺很致郁。

　　內心很壓抑，特別是那些家屬看向他們的眼神，每一個都充滿了希望。那種希望就好像一根根鞭子不斷地抽打著杰西卡那脆弱的良心。她幾次都想轉身就跑。

　　反倒是羅夏很淡定，連語氣都沒有變化，依然公式化的詢問著各種問題，哪怕家屬因為想起家人的種種直接崩潰，他都沒有任何波動，就好像一個冷血的機器。

　　這讓杰西卡不爽的同時也非常的佩服。

　　“你是怎么做到的？”

　　羅夏：“不要把自己的個人感情投入到案件里，那只會影響辦案，沒有半點好處。”

　　“可是他們…你難道就沒有半點觸動？”

　　“觸動？”羅夏也沒回頭，不過他帶著免遭，回不回頭也沒多大區別，反正看不到表情：“當然有。”

　　哪怕見慣了悲慘，羅夏也沒有麻木，要真的麻木了，也不會做這一行。只是他學會了控制：“但那些情緒對他們的處境沒有半點幫助，只會加重他們的悲傷，屬于垃圾情緒，我們要做的，就是為那些受害者復仇，至于其他的…人不能總是活在悲傷里，他們該做的是從那種消極的情緒中走出來！所以我們得情緒對他們沒有任何正面作用，另外，查案需要的是專業，而不是情緒！”

　　杰西卡被說的啞口無言，可她還是有點不服氣。

　　不過羅夏顯然不在意這個，而是直接說道：“你發現這幾家人有什么共同點？”

　　“共同點？”杰西卡顯然沒適應羅夏的談話節奏，怎么就轉到這個上面了？

　　但還是努力跟上。

　　“家庭環境都很好？”

　　他們走訪的五家人雖然都談不上大富大貴，但也以中產為主，有自己的房子，不是租的，有車，不止一輛。

　　“不！資料中顯示，有幾家人的家庭財產狀況并不樂觀。”這個猜測直接被羅夏否定了。

　　“那是什么？”

　　“是氛圍，是氛圍你明白么？”羅夏直接揭曉答案。

　　“氛圍？”杰西卡歪歪頭。

　　“沒錯，家庭幸福并不一定需要有錢才行。剛剛那幾家人家庭氛圍非常好，家庭成員彼此之間的關系都非常好。連續五家都是如此！”羅夏說道。

　　“那我們還要繼續走訪么？”

　　“當然，我們需要這些家庭的行動軌跡！而且越詳細越好！這不是隨機謀殺，而是有預謀的連環沙人案！他們之間一定有什么聯系，否則兇手是怎么選定目標的？”

　　“啊？！”

　　“頭兒！”重炮把一個小矮子帶進了辦公室。

　　這小矮子是杰西以前的‘朋友’波吉！

　　那個意大利人！

　　犯罪中間人。

　　“嗨，波吉最近在牢里過的怎么樣？”看到那個渾身是喜感的小矮胖子，薩吉非常開心的打起了招呼。

　　波吉之前因為無賴幫的事情，被杰西卡直接抓進了警察局，一開始杰西卡只是想嚇唬下這家伙，看看能不能從他身上搞到什么消息，結果進了警局之后，這家伙說什么都不打算出去了。

　　一定要呆在警局。

　　他知道，以他的身份，要是進了警察局又什么事都沒有的從里面走出來，那找他麻煩的人絕對不少。

　　誰也不會相信，他和警察只是在警局里喝咖啡。

　　所以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他堅決要求進局子。

　　為此他甚至不惜自爆，搞出了一堆他的犯罪證據。

　　然后如愿以償的就進了監獄。

　　別說，這家伙在監獄里過的還不錯，因為長的矮胖矮胖的，監獄里的大哥雖然都憋的狠，可沒人喜歡他這一款，于是逃過了肥皂。接著憑借著自己的人脈和三寸不爛之舌，他在監獄里過的算是風生水起。

　　別說，以前波吉也沒想到監獄居然是一片藍海。

　　里面對各種日用品的需求非常大。其中以香煙和毒品的需求量最大。

　　有人說了，監獄里做生意，監獄難道不管么？

　　當然管，那些不按照規矩給監獄獄警上供的家伙，自然遭到重拳出去。

　　可波吉多賊啊。

　　他早就讓外面的人買通獄警，然后開始在監獄里鋪貨。

　　至于說監獄里吸毒…呵呵，你怕不知道美國監獄里到底有多少癮君子。難道你以為他們進了監獄就能戒毒？

　　要是監獄有這功效，那美國的毒品泛濫問題就不會這么嚴重了。

　　相反，在美國各大監獄內販毒都形成了產業鏈了。

　　特別是那些私人監獄最為嚴重。

　　首先私人監獄缺少監管，很多私人監獄的獄警數量還不及州立監獄或者聯邦監獄的一半！而且還伴隨著各種丑聞，只不過平時大家不關心，也沒人去管，美國的私人監獄就像一個十年沒清理的老茅坑，不能翻，一翻覺得能臭死一幫人！

　　其次，私人監獄就是為了盈利而設立的，雖然他本身并不會給犯人提供毒品…真要是這樣，他們再大的背景也擋不住濤濤輿情。但為了盈利，那些資本家什么都敢做。

　　因為聯邦為每個犯人提供的補貼是有數的，所以為了盈利，他們只能開源節流。

　　怎么開源節流？

　　開源嘛，自然是增加入住率，他們會買通法官和檢察官，把更多的人送進監獄。

　　最明顯的例子是現實中的一個例子，2016年一個名叫做鮑威爾的法官就東窗事發，鮑威爾是一位專門審判少年犯的法官，因為收了私人監獄集團的賄賂金，所以鮑威爾在短短兩年時間內，在審判的2500名少年犯時，竟然故意加大了2432人的刑期，而且根據資料顯示，鮑威爾平均審判時長只有四分鐘左右。更加離譜的是，曾經有一位14歲的孩子，只是因為罵了自己母親幾句，就被鮑威爾判了十年。后來這個孩子還死在了監獄里…在私立監獄。

　　追溯到2003年，賓夕法尼亞發生的貪腐事件更加駭人聽聞，最小的受害者是有十歲。兩名法官前后收受了私人監獄承包商兩百萬美元。為了回報承包商，兩人肆無忌憚的在五年時間內，前后把四千多名青少年送進了監獄，以此來幫助私人監獄盈利。其中一名受害者只是在學校網站發布了一個開玩笑式的虛假信息，就被法官判處了三個月監禁，整個審判過程不足一分鐘。受害者甚至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護，就被帶上了囚車。

　　除了增加入住率，還有就是用高待遇來賺錢。比如監獄會提供各種服務，只要你付錢！你甚至可以在監獄里過的像在度假酒店！

　　之后就是節流。

　　怎么節流，那就是拼命壓縮成本。私立監獄的犯人待遇之差，比特么奴隸制都恐怖，高強度的勞動，以及維持最低生存標準的待遇…這也是提倡高消費的一種辦法，不想活的像奴隸？那你就必須花錢！

　　此外，就是維護成本。

　　而獄警就是維護成本中的一環，私立監獄的獄警不僅數量比州立監獄和聯邦監獄要少，連待遇也不到那些公立監獄的一半！

　　節約成本嘛。

　　獄警待遇差怎么辦？

　　當然是靠山吃山了。

　　于是獄警就開始薅監獄囚犯的羊毛。

　　這種環境最適合波吉這種老炮。

　　他過的的確很滋潤。

　　監獄和外界，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生態，只要把監獄內的關系經營好，一般人還真動不了他。

　　“承蒙各位大佬照顧！”波吉趕緊彎腰搓手，一副奸詐市儈像。

　　其實波吉一開始恨死特部和杰西卡了，他本來在外面獲得那么消殺，鬼才愿意去監獄。

　　可在監獄呆了幾個月，他這個看法完全變了。

　　監獄好啊！

　　只要有錢，監獄里啥沒有？

　　還安全！

　　關鍵是監獄里的錢好賺啊！

　　外面一盒香煙，在里面直接翻三四倍！更別提毒品了！

　　他才不關心那些囚犯的錢從哪來，只要他能賺錢就夠了！

　　同時監獄也是最好的人才市場，里面什么人都有，個個都身懷本事，說話還好聽，他超喜歡那里的。

　　他可以在這里招收小弟，從而壯大自己的勢力，然后出獄之后…哇哈哈哈，龍王歸來聽說過沒有？！！

　　不過現在特部的人又來找他…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

　　“我找你來是想找你打探點消息。”

　　“不要啊！”怕什么來什么，監獄里最恨的就是二五仔！之前他好不容易把自己搞進監獄，就是害怕別人認為自己是二五仔。他進監獄就是為了告訴那些曾經和他做過生意的合作伙伴，我什么都沒說，就是因為我什么都沒說，所以我才進監獄的。

　　這個說法，讓大多數合作伙伴稍微放心了一點。

　　畢竟道理很簡單，要是他真的是二五仔，他們早就被供出來了，那這矮子也就不會進監獄了。

　　可現在特部的又來？

　　這特么…能不能別找我啊！

　　“嘿嘿…我和公平的。”薩吉太知道怎么對付這種混混了，他直接拿出了一份文件：“這是一份監獄犯人轉移文件，只要我把他拿到檢察官那里，你立刻會被調到別的監獄，其中就有佛羅倫薩ADX監獄！相信你聽過這個監獄的名聲。”

　　佛羅倫薩ADX監獄，是美國安全級別最高、也是最嚴酷的監獄，這里集結了全美最暴力、最危險的罪犯，強奸犯、搶劫犯、連環殺手、超過8成的犯人被判無期徒刑，還有一些是死刑犯。其中部分犯人已經患上了精神病。犯人一旦踏入這里，這輩子基本就和外界無緣了。監獄里關押著約400名重刑犯，一般的犯人，根本沒資格進來。

　　那里幫派林立，曾發生過多次混戰。但不管犯人怎么撲騰，終究還是逃不出這鋼鐵般的牢籠。

　　牢房的大小是3.5乘以2米，吃喝拉撒睡全在這里進行，完全隔音的設計，讓犯人之間根本沒有交流的機會，操場放風？根本不存在的。房間里所有家具都是混凝土制成，窄窄的窗戶，只能看到有限的風景，這樣犯人就無法確定自己所在的位置，至于逃獄，更是想都別想。監獄內的1400扇遙控門，全部由中央系統控制，獄警很少會和犯人近距離接觸。除了隨處可見的監控攝像頭，監獄里還配備了運動傳感器。一旦發生異動，所有大門會被立刻鎖定。至于外圍，更是機關重重，整個監獄被3.65米高的圍欄包圍著，上面還有足以致命的放電鐵絲網。

　　“不是吧？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啊！”

　　波吉快哭了。

　　他當然聽過佛羅倫薩ADX監獄，那里就是所有囚犯的地獄，在進入監獄的前3年，犯人不能和其他囚犯有任何接觸，每天只有一個小時的活動時間。一個長5米，寬3米的混凝土豎井，就是他們的活動范圍，來回轉圈行走，舒展一下僵硬的身體，這也是唯一可以仰望天空的機會。時間一到，剩下的23個小時，就是完全的隔離時間。令人窒息的封閉環境，讓他們出現了各種精神障礙，抑郁、自殘、焦慮等，有人還出現了幻覺，甚至有自殺的傾向。

　　關鍵是他的事業剛剛起步啊！

　　其實他很清楚，薩吉是忽悠他的，他這種根本不夠資格去ADX監獄。可問題是他現在要是調走了，那他前期的投入不全完蛋了？

　　所以他根本不能接受。

　　“就看你合不合作咯。”

　　波吉心一橫，算逑。

　　“好吧，您要什么消息？”

　　“鯊魚幫，你的老客戶。”

　　“鯊魚幫？那群波多黎各人？”

　　鯊魚幫，是活動在哈頓下東區第68街，和第110街之間的幫派，雖然不大，但歷史卻很悠久，從上世紀八十年代起，鯊魚幫就出現了。

　　原本，鯊魚幫在整個紐約都屬于小角色，翻不起浪，可自從金并歇菜，紐約黑幫大洗牌之后，鯊魚幫就崛起了，他們先是干掉了，和他們一直有地盤爭端的飛機幫。那是一個小型白人黑幫，全部是底層白人。

　　之后迅速發展，現在已經走出下東區。

　　算是比較出位的黑幫。

　　波吉之前和他們做過不少生意，不過這群波多黎各人信譽非常的差，尾款總是出問題。最后雙方鬧掰了，為此波吉還被他們追殺過一段時間，不過由于波吉的人脈廣，波吉最后也沒什么事。

　　不過如果是他們的話，那波吉出賣他們的話，那就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畢竟波多黎各人在美國可不是什么強勢族群…美國沒多少波多黎各移民。而波多黎各人又比較排外，就注定了，鯊魚幫的上限不高，他也不怕得罪他們！

　　有種派人來監獄找我啊！

　　“您說他們！那沒問題，您想知道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