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閑聊
戰爭間隙，所有戰斗人員都趁著這難得的間隙，抓緊時間休息。
高文也一樣。
高文感覺自己的雙手都不像是自己的人，等敵人退去，他就像哈巴狗一樣癱坐在地上，吐著舌頭不斷的喘著粗氣。雙手更是不斷的發抖，控都控制不住。這是累的，也是嚇的。
是的，就是嚇的。高文原本答應卡梅洛特的邀請加入騎士團，更多的是想要撮合滾娘和亞瑟，他根本就沒興趣效忠卡梅洛特。他都打算好了，等到滾娘和亞瑟在一起，他就再去追求滾娘，要是滾娘答應了他的追求，他就直接丟下封地和帶著滾娘走人，要是滾娘不答應，他也丟下封地孤身一個人離開。
就是這么的灑脫。
說白了，他并沒有那個覺悟。
可問題是世間的事情永遠都喜歡出乎預料，他還沒開始撮合滾娘和亞瑟，戰爭就來了。沒辦法，他只能加入戰爭。倒不是真的出于什么效忠的思想，完全是憑借慣性，被人推著走。
稀里糊涂的參與了進來。
第一次參加大規模戰爭，高文心中其實也是有點小期待。作為一個騎士，誰不渴望在戰爭中建功立業呢？哪怕高文對這些并不熱衷，可騎士的血液還是促使他奮勇向前。
但當戰爭開始之后，他才發現，自己以前經歷過的那些戰斗是何等的溫情脈脈，和幾個流氓對打就是騎士道了？不！血淋漓的戰爭才是騎士的歸宿。沒見過戰場的騎士，永遠只是沒見過市面的小孩子。
當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他面前一個個哀嚎的倒下，高文內心中的震撼…不，應該說他根本沒時間去震撼，他必須面對下一個敵人，一個接一個，一個接一個。他麻木了，他開始視若無睹，機械性的砍向下一個敵人。
等到敵人退去，他那麻木的神經才突然復活。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殺死了很多人，還有更多的人在那一塊小小的地方死去。一切就好像做夢一樣，而且還是噩夢！
現在高文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穩，自己的心，也沒有想象的那么放蕩不羈。
就在高文迷茫之際，一支水壺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是凱。
“喝點水吧。”凱沒有去管地上臟不臟，一屁股坐在地上。凱在三個小時之間，最起碼五次沖陣，殺死的敵人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不過這五次沖陣都遠沒有第一次那么夸張，凱害怕自己迷失，所以有意識的控制著欲望，一旦感覺到有不妥就退下來。
“怎么？有點害怕？”也許是想讓自己不要沉浸在殺戮的欲望之中，凱沒話找話的說道。他和高文說話并不完全是為了開導他，更多的是他自己需要交流，這也算是一種壓抑殺戮本性的方法吧，通過交流來證明自己是一個人。
高文拿起水壺狠狠的灌了一口，結果差點把自己的肺都凍起來，里面是冰水！現在是晚上，氣溫原本就在零下五六度左右，再猛灌一口冰水，那個透心涼，能凍到骨子里。
高文瞪大了眼睛看向凱。
凱笑了起來：“喝點冰水對你現在的狀態有好處。我第一次跟著烏瑟上戰場的時候，就是用的這一招。對了，提醒你一句，千萬別聽那些人胡說，用喝酒來緩解壓力，那沒用！喝酒只會讓自己更麻木，只有這玩意才能讓自己冷靜，讓自己的腦子冷靜下來。”
高文愣了愣，然后又狠狠的灌了一口，他也不怕鬧肚子。可喝了一大口冰水之后，他感覺自己的心肝脾肺腎都冷的發顫，可冰冷過后，他的手真的不抖。
“奪人性命永遠不是什么好的體驗，但現實就是現實，你成為騎士的那一天，就應該明白，你必須要經過這一著。”凱靠在街壘上，抬頭看向清冷的夜空，今天沒有星星，月亮倒是很亮。
高文沒去思考凱這番話的深意，他已經緩了過來。
“您第一次上戰場也會害怕？”
高文沒問凱自己戰斗的意義，這東西問也沒用，因為兩者看待事物的看法不可能是一致的。凱戰斗是為了保家衛國，高文呢？他保個屁的家國，他的家國又不在卡梅洛特，他覺得這些大的東西對自己毫無意義。
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喜歡站在弱者一方，看著那些婦女老人艱難的修復街壘和陣地，高文就覺得自己戰斗有了意義，要是他不去保護這些弱者，他們必然會死于森諾德人的屠刀之下。
至于保護這些婦女老人的職責到底歸不歸他，他則沒想那么多。反正他樂意。
不得不說，就心態來說，高文比絕大多數人都來的強，至少比亞瑟那個老喜歡鉆牛角尖的家伙要強的多。
“會！”凱毫不猶豫的說道。
高文意外的看向凱，高文這人輕易不服人，可對凱還是相當佩服的。別的不說，就說高文最自信的戰斗。就剛剛凱單人沖陣殺的敵人望風而逃的場面，高文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做不到這種事。實在太猛了。
可就這樣的猛人居然說自己曾經害怕過。
這是廢話，凱上輩子就是個小刑警，哪怕當兵的時候，也沒見過什么大場面。和平年代哪來的那么槍戰場面，真當那些犯罪分子像影視劇那么牛叉？軍隊和警隊是開玩笑的？不反抗還好，一旦踩線，那才真叫找死！
所以第一次跟著烏瑟王上戰場殺人的時候，凱連著做了幾天噩夢，那是拿著劍親手殺人，比用槍直觀的多。后來才慢慢好起來，人總是慢慢習慣環境嘛。
當然，凱可不會和高文說自己的心路歷程，他們還沒熟到那個地步。高文雖然喜歡自來熟，可對凱，他還是有壓力，所以也沒有深問，兩人就非常默契轉移了話題。
就在兩人閑聊的當口，佩里諾依然非常盡職盡責的安排著后續。
隨著森諾德退去，佩里諾開始指揮民夫將碎石塊和森諾德的尸體收集起來。然后就用尸體和石塊堵住了缺口，雖然不算結實，但好歹是堵住了缺口。
佩里諾是一個典型的騎士，戰斗力強，可對內政之類的東西并不精通。但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聽話，凱讓他干嘛他就干嘛。像用尸體堵住城墻缺口這種喪心病狂的命令，一般騎士絕對很抗拒，可佩里諾卻非常認真的執行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