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你…你怎么來了?”
敲了好一會,也沒能把大師敲出來,身后卻突然傳來了一個緊張又警惕的說話聲。
“小青!”
差點忘了小青也在驪山,這會正站在身后不遠處,微弓著腰像是在戒備著什么?許仙先是一愣,隨即也擺出了一個戒備的造型。
也不知道算不算條件反射,每次見到小青,心里總會不自覺地先慌一下再說,還會下意識地去看她手上有沒有捻動小青之刺…
不過這回好像沒有。
她只是在戒備。
這是因為前幾天在床上的誤會,讓小青再見到許仙時,心里仍有些發怵,那雙靈動的大眼睛,也是下意識地瞄向男人的咸豬手。
盡管聽了大家的解釋之后,才自己原來真的糊涂了好幾個月,可是對這個男人的那只大豬蹄子。
她還是非常非常厭惡的!
“你在這里做什么?!”
小青豎著耳朵警惕一問,兩人幾乎是同時收回目光,許大閻羅也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道。
“我…當然是找你的呀!”
“找我?”
我呸!
小青暗暗地呸了一口,
剛剛還聽你說是來找鐘師姐的,但之后敲得卻是老前輩的殿門,而這時卻又變成過來找我的了,臭男人的嘴里果然沒一句真話。
“我聽說你來驪山了,這不是擔心你嘛,對了小青啊,你怎么能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你真的是過來找我的?”
聽許仙這樣說話,小青的臉上突然一紅,眼中的目光,也開始變得柔和,這招果然好使!
女孩子都喜歡看到自己心儀的對象千里迢迢過來找…
“那必須的呀,你一傻好幾個月,現在又不聲不響地離家出走,我都要擔心死了!”
“我…許仙你不要騙我。”
“小青你知道的,我這人最不擅長的就是說謊話騙人。”
“那好吧,我信你。”
“嗯!看到你沒事,那我也放心了,現在先帶我去見見你姐姐,然后我們一起回家!”
這話說得即好聽又貼心,完全是家人之間才有的語氣,蠻橫的小青也終于變成溫順的小青。
許仙欣慰極了,
不枉我千里迢迢過來追你啊,即然都是家人了,那也就不見外了,上前幾步就想去拉小青的手。
只是意外來得太突然。
手剛伸到一半,就突然被小青給扳住了手指,許仙哇得一聲還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就見小青已經秒變臉,之前的那溫柔帶著一絲羞澀的模樣,也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許仙你個花心大蘿卜,見一個愛一個,現在還膽敢來打我的主意,你干的那些事情,我都會告訴姐姐的,我一定會告訴姐姐的!”
“小青你竟然騙我...?”
大概是被鬼迷惑了心竅,竟然會相信小青會變得溫柔。
這回算是失策了,對小青這樣的丫頭,只有用比她更強勢更蠻橫的態度,將她狠狠地壓迫在角落里,如此才能將她徹底征服…
“呵,我騙你?是你在欺騙姐姐才對吧?其實我早就看穿你了,你這人就是個無恥的混蛋!”
小青緊咬著銀牙。
冷不丁又在許仙的腳背上狠狠地跺了一腳,然后便不再理會他,一個轉身消失在黑夜里。
顧自往后山小居尋姐姐去了,轉身前還不忘丟下一句狠話。
“你就等著好了!”
其實小青也剛趕到驪山,甚至還比許仙晚到了一步,從錢塘縣到驪山的路可不算近,許仙可以半天不到的就能趕到,小青可不行。
一刻不停地趕路,
也花了差不多三天的才趕到驪山,然而剛到山門口,就發現那臭許仙在那里公然調戲鐘師姐。
而且單純鐘師姐似乎已經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迷惑,這人真的是太混賬了,他怎么能這樣!
這回是一定要把臭許仙的丑事都告訴姐姐知道的,不僅如此,還要把他數次故意欺負自己的事,也一并全都告訴姐姐知道。
這個混賬每次都這樣,都欺負自己多少回了?這回趁機摸一點,下回又趁機再摸一點,我的身子都快被那大豬蹄子給摸遍了!
一想到這里就渾身不自在,心中更是又氣又惱,恨不得現在就去剁了那只咸豬手燉豆子吃。
大殿正門前。
許仙愣愣望著望著不翼而飛的小青,仍然有點發懵,小青她剛才說什么來著?我打她的主意!
可是小青你還不知道吧?
其實你姐姐早就已經把你送給我了,不僅如此,她還把你身上的那個大秘密也一并告訴了我。
自從去靈山回來的路上被小白一腳踹開之后,許仙就一直想著證明自己的本錢,甚至都搞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急于證明自己。
或許是因為男人的尊嚴,或許是因為馬上就要世界末日了,或許是因為正是菜花黃的季節。
又或許是因為小藍小白這兩個預定的良緣先后變了身,洞房里的花突然變成了濃霧里的花。
憧憬中的幸福生活變得越發渺茫起來,讓許仙下意識地生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
總之最近本閻羅很缺愛,也迫切地需要愛,但此時置身靜謐的夜色中,四周靜悄悄一片。
又要去哪里尋找愛呢?
夜很深,四周很靜。
許仙這才發現,今晚的驪山好像特別安靜,甚至安靜地有些詭異,這情況似乎很不正常啊。
雖說此時已是深夜,
而且驪山原本也沒多少弟子,但也不至于如眼前這般寂靜,之前敲門的動靜也不小,大師她如果在家,也早就應該出來了。
只看眼下情形的話,
不僅大師和小白不在,就連山中的師姐師妹們也一個都不在?但是也不像是出事了的樣子,不然之前鐘師姐也就不會是那般模樣了。
可她們人呢?都去哪了?
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詭異,得把鐘師姐揪回來問個清楚,只是周圍靜悄悄一片,也不知躲哪去了。
之前小青好像是往那個方向去的,于是也不猶豫,當即摸黑追了過去,或許人都在那邊也說不定。
披星戴月繞了一圈。
也沒有發現一個活人,就連小青與鐘師姐也都好像躲了起來,心中的謎團雖然越來越濃郁。倒也不太擔心出了什么意外。
今時今日的驪山,
既有妖祖轉世的白素貞,又有本閻羅這個超級大BUG掛名,整個三界中怕是沒有人敢過來惹事。
那這人到底去哪了呢?
該不會又是被小白領著,去天庭鬧事去了了吧?絕對不會,南天門外布滿了隨時準備送死的眼線,一旦有動靜我早就收到消息了。
沒去南天門,也不會再回靈山鬧事,瑤池仙境也是一切正常,那她們到底去了哪里呢?
幽暗的地下世界里。
魔犬諦聽閃爍著一對如藍寶石一樣的大眼睛,在地底深處的山巒崖澗快速穿行而過。
在諦聽的身后不遠處,白素貞與驪山老母默默跟隨,臉色略顯凝重,這一路上也沒怎么說話。
只是一路循著魔犬諦聽特有的靈敏嗅覺,在地底的最深處,尋找著這世間最最可怕,最最邪惡,最鮮為人知的萬惡之源…
這里是比幽冥地府更深更廣闊的地底世界,也是這個天道世界的陰暗面,這里只有無盡的黑暗。
“素貞,你真的確定諦聽可以找到魔源所在?”
“到了。”
驪山老母剛問完。
白素貞便指著遠處的那片黑暗回了一句,諦聽嗅覺敏銳,經由魔魂腐化之后,對向往黑暗的靈敏度更是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自靈山歸來又與許仙分別之后,師徒倆或者說是姐妹倆便進入了這片與世隔絕的無盡黑暗中。
此來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便是魔源。
所謂魔源,乃是這世界的本源,也是世間萬惡的源頭,早在盤古劈開那片虛空之前,這魔源就已經存在。天地初開萬靈本惡。
惡才是天道的本源 創世大神盤古老先生散盡自身血肉,化天地靈氣滋養萬物,然萬物雖然有靈卻無有意識。
而恰有魔源的存在。
才讓世間生長出了擁有自我意識的生命體,雖然這些原始的生命體,只有邪惡這一種意識,卻也讓萬物因此得以繁衍生息。
從而生下更多的小惡魔。
于是魔源才是孕育出這世間生靈的源頭,雖然這些最早的生命體只是純粹靈,也就是魔物。
但是那又如何?
那時候的天地間,壓根就沒有善這種概念,沒有善也就無法定義什么是惡,同理,世間若不曾有序,便也無法定義什么是混亂…
所以在世界最初的黑暗時代,邪惡與混亂,才是一切的基礎,魔物作為這個世界最早的原住民,你吃我我吃你,吃了無數年。
直到后來有了一些魔性相對較弱的異類,此異類是真異類,通俗點講就是基因突變的殘次品。
殘次品的基因有缺陷,魔性相對較弱,只有被吃掉的份,沒有繁衍后代的權利,想要繁衍后代。
那就只能找一個同樣是殘次品的異類,所以這部分異類又經過無數年的繁衍生息,漸漸形成了一個稍有規模的群體。
也就是人們口中的妖物。
相較于完全混亂殘暴的魔物,異類妖族擁有一定的秩序,在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中,妖甚至學會了如何創造,他們創造出更多的物種,建立了最簡單的秩序,也創造了包括人類在內的更純粹的生命體。
越是單純的生命體,就越容易被奴役,妖族最初創造出人類,其目的就是為能更好的奴役這些被稱為人的物種,從而服務于妖族。
而創造出人類這種最容易奴役,又最聽話也最最好用的那個祖妖,便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妖祖女媧。
而此時,妖祖女媧的轉世,善良又美麗的小白白素貞,正驅使著忠犬諦聽,在這個世界的陰暗面中,尋找那早就被人遺忘的生命之源。
躍下一段陡峭的懸崖。
底下出現了一個不起眼的溶洞,白素貞一瞪眼,引路犬諦聽便乖乖地蜷縮在了溶洞口。
循著不斷散出來的黑暗氣息一直深入,就在這溶洞最深處的陰冷角落中,有一方天然的石臺,就在那石臺的上面,擺著一塊顏色略黑,表面滿是斑駁與皺褶的橢圓形石頭。
這破石頭乍看之下,
不過只是一塊最普通的路邊蠻石罷了,除了表面的紋理稍有些奇怪之外,那模樣與溶洞中其他突出的石鐘乳也沒什么不同。
但就是這樣一塊不起眼的破石頭,卻是這世間的萬惡之源,是這個世界的陰暗面,也是這個世間所有生靈的陰暗面,是這個世界上最黑最黑的一樣東西。
“鎮壓在不周山下的魔魂積怨太久,恐怕已經滲透暗影,若不及早解除封印,魔源或又重現世間。”
白素貞眼中閃著幽幽的藍光,盯著身前不遠處的那塊石頭,這是一塊被遺忘了無數年的石頭,也是塊只能被遺忘的石頭,最后永遠也不要讓人知道它的存在。
“那素貞打算如何處置?”
驪山老母把頭扭在一邊,至始至終都沒敢看這石頭一眼。
“我只是過來看看。”
“不如問問太上他…”
“太上懂個屁的天道!”
不等自己的師父把話說完,白素貞便冷冷的開口,只一句話就很干脆地堵了回去,而且直接把天道的代言人給貶了個一無是處。
“唉…”
驪山老母無奈一嘆,怎么說我也是你這一世的師父好嘛…
但終究也是自己的姐姐,只是自己這姐姐,就是脾氣太沖,說的話一點都不給人留情面。
“素貞啊,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用這種語氣數落太上,他其實…”
“你以后也少在我面前提他。”
依舊不等自己師父把話說完,做徒弟的又是一句冰冷的言語把師父話給堵了回去。
回頭瞧見妹妹的眼中透著委屈,白素貞也只好又補了一句。
“怎么說你都是我這一世的師父,我不希望這事壞了你我這份使徒情誼…”
“唉…”
驪山老母又是無奈地一嘆,暗道可是你這語氣,像是徒弟與師父說話時用的語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