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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身世

冷墨凌篇  載著滿身的傷痕,帥高已經在枝林叢生的后山逃竄了將近一個時辰,暮色已經降臨,整個人又累又乏,身體里流竄的真氣也隨著沉重的步伐逐漸變得稀薄了很多。轉身掃視了一下后方,見并沒有人追過來,這才長呼一口濁氣,舒展了緊皺的眉頭,放下了心中的巨石。

  隨意找了一塊空地,撥開了凌亂的雜草,帥高便重重的落下了身子,盤腿而坐。擦了擦臉上的一抹油膩,緩緩提起手臂,手掌捏若蘭花狀,放于雙膝之上,開始閉目療傷。

  隱隱感覺腹中的陣陣溫熱之氣四散開來,尋著特定的脈絡緩緩上升,然而和平常不同,溫熱之氣在脈絡之中好似遇到了阻滯,被隔散開來,最終匯聚于掌心的熱氣所剩無幾。

  “唉,沒想到這狗屁紅曼之毒如此厲害,好不容易恢復了5成功力,眼下卻降至不到3成,再這么下去,恐怕過不了今晚便又會內力盡失了…”

  無奈的嘆了一口長氣,帥高不禁感嘆體內毒素的可怕,開始自言自語的抱怨了起來。

  “凌兒莫要灰心,待到今晚夜深人靜之時,便可潛入那流云山莊,尋找解藥的下落…”

  低沉的神秘聲響又再次在耳邊回蕩,開始撫慰起了此刻帥高煩躁的內心。

  之前身陷牢獄之時,由于隨時可能有性命之憂,所以并沒有心思對神秘聲響的身份追根溯源,然而此刻已然擺脫了危機,帥高便對其好奇起來,更對那一句“凌兒”頗為納悶。于是饒有興趣的問了起來:

  “喂,神秘人,你為何如此關心于我,又為何口口聲聲稱我為凌兒,又為何謊稱先前我夢中的紫衣女子是我的母親,我實在摸不著頭腦啊…”

  沉默了許久,神秘聲響伴隨著一聲嘆息,淡淡的回復道:

  “凌兒,正如你夢中所見,昔日那彥圣真君,也就是你的外公,因不滿你的母親與我這個魔宮的大魔頭相戀,在那凡夫洞外咄咄相逼,為父不想你的母親為難,心如冷灰,便甘愿受了他一掌,經脈盡斷,從此與你的母親天人永隔…”

  話未說完,便是泣不成聲,稍微定了定情緒,接著說道:

  “只因對你的母親還有我的凌兒放心不下,死不瞑目,便將怨氣幻化為一股念力,環繞于凡夫洞外,只盼望有一天能夠感知你們母子安然無恙,也就了無遺憾了。掐指算來,為父自歸天之日起,距今已有1000紀有余了。好在,上天憐憫,為父終是能感知你平安無事…”

  “1000紀?”

  先是一怔,隨后沉心換算一下,按照這四海五州的計時方法,1000紀也就是1500年,而自己怎么看也不像個長生不老的老妖精,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兒子。再說自己本就不屬于現在這個武俠世界,想到這,便是覺得神秘聲響之言更是荒誕。

  盡管神秘聲響講得栩栩如生,飽含情感,但心中無數的疑問卻是使得帥高仍然無法相信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漠然的說道:

  “老前輩,你就不要瞎扯了,要是相信你,我便是白癡了…”

  神秘聲響似乎早已料到帥高不會相信自己,而且對其所想也是了如指掌,便饒有耐性,不慌不忙的繼續的解釋道:

  “凌兒,你心中有如是的疑問,為父卻是理解的。換做是任何人,碰到如此難以想象的事情,定也是不會相信。不過,為父所講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言,你聽為父慢慢道來…”

  “好,我就洗耳恭聽,看你能講出個什么名堂…”

  帥高本不會相信如此荒誕的事情,但是想到這個神秘人倒是對自己愛護有加,幾次三番出言相救,也算自己的救命恩人,便也不好一口回絕了他。心想,無論是真是假,聽聽倒也無妨。

  感知到帥高內心并沒有抵觸,神秘聲響便又是在耳邊響起:

  “為父自然知道你是從另外一個世界穿越而來。茫茫宇宙,浩瀚無比,世人都以為自己所處的時空便是這世上唯一的位面,卻不知這諾大的宇宙乃是由不計其數,時空各不相同的不同位面所組成…”

  聽到這里,帥高先前有些浮躁的心緒便是無影無蹤,開始感起了興趣,心想,怎么那么像曾經看過的一本玄幻小說當中對于宇宙不同空間的定義。便開始靜下心來,全神貫注的認真聽了起來。

  “你的外公彥圣真君不僅僅是一個武功絕頂的鑄劍大師,更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天文大師,對于天文星象頗有研究,而這宇宙多位面的存在便是他發現的。這些相互交錯,虛幻飄渺的不同位面被他定義為界域。每個不同界域都有屬于它自己的自然規律。窺得宇宙之奧妙之后,他便花費半生年華,在那北海極寒之地尋得一千紀寒冰,將之鍛造為真諦寶劍。此寶劍不僅威力無窮,更為神奇的是,體質至陰至寒之人還可以憑借它穿越到不同的界域當中。凌兒,你如今之所以看起來還是個年輕小伙,為父想,定是你穿越之前的界域與這四海五州時間消逝的快慢有所不同。按照你的年齡推算,你之前所處的界域一紀便相當于這四海五州的40紀了。哈…哈,你可知,如今的你,已經有1000多歲了…”

  “哇靠…”

  帥高聽神秘聲響說得有理有據,毫無半點破綻,又回憶到,在夢中破廟之時,襁褓中的嬰兒同樣也是在那真諦寶劍的跟前硬生生的消失掉了。再加上,那真諦寶劍卻只有自己才能讓它出鞘…將這一連串的怪事串聯起來之后,細想之下,覺得那神秘人并不是信口胡言,心里反倒開始覺得有些許相信了。

  “這…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你所說的凌兒呢…”

  心中還有一些地方不甚明白,便脫口又問了出來。

  “哈…哈,這個簡單,你機緣巧合之下來到那凡夫洞外,為父覺得好奇,便將念力潛入到你的意識當中。豈料,你潛意識當中,竟然對于那凡夫洞的事情有些許記憶,為父便斷定,你定是我那可憐的凌兒。再加上,你體質至陰至寒,竟只費去數月時光,便將我那烈焰真氣自習到了第六層,我便更為篤定,定是老天有眼,讓你我父子二人有重聚的一天。事到如今,凌兒,難道你還不肯認我嗎?”

  心中所有的疑問都被神秘聲響一一解答,好像事實就是如此,帥高竟無半點反駁之力,頓時頭腦開始一片茫然,臉上突然泛起幾絲尷尬,支支吾吾的說道:

  “這…,不是我不認你,只是…”

  思索了片刻,接著說道:

  “只是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個父親,有點不習慣,我怎么可能不認自己的老爹呢…”

  “為父的念力能夠支撐一千多紀,全憑對你們母子的思念之情,如今心愿已了,卻不知還能堅持多久,凌兒,你能不能叫一聲爹爹聽聽…”

  “爹…”

  穿越之前,帥高本來就有一個正兒八緊的農民老爹,如今卻又要將一個并沒有真正見過面的一道虛幻的聲響喚作老爹,自然有些渾身不自在,但又不想讓其失望,就生硬的從嘴巴里勉強憋出了一個爹字。

  “唉,我的乖兒子…哈…哈…”

  神秘聲響喜出望外,用力的應了一聲,便開始滿足的大笑起來,笑聲當中可以明顯聽出幾分悲涼的感慨。

  帥高本來有些許尷尬,但是感覺對方如此開心,便也是會心一笑。微微蹙了蹙眉頭,好像想起了什么,便脫口問道:

  “爹,你一直叫我凌兒,我卻不知自己的名字,還請爹爹告訴我…”

  “冷墨凌…你這名字還是為父給你取的呢…”

  “冷墨凌?這名字倒還蠻好聽的,那好,從今往后我便就叫冷墨凌了…”

  心想,在穿越前的那個世界,自己活得唯唯諾諾,一無是處,既然來到了這個全新的世界,便要用全新的身份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

  在冷紅幽的諄諄指導之下,帥高梳理了一遍體內殘存的真氣,雖然緩解了幾分疲憊之感,但是仍然不能抑制其如同蒸汽般慢慢流逝的趨勢。

  天空的黑幕很快壓了下來,已經到了貓頭鷹出來覓食的時間,山林間的溫度也驟降了不少,單薄的衣物明顯已經不能抵御周身的寒氣,好在脈絡當中有著絲絲暖流的涌動,才減輕了幾分涼意。帥高稍稍蜷縮著身體,摸了摸饑腸轆轆的肚子,才想到自己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了。

  “先弄點吃的東西填飽肚子,等到深更半夜再潛入那谷夜寒的地盤找解藥…”

  再過幾個時辰,體內的毒素便會復發。對于帥高來說,找到解藥自然是此刻最為迫在眉睫的事情。但是此刻體內的真氣已然不到正常情況下的兩成,現在這個時候潛入流云山莊,無異于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沉心斟酌一番,便還是決定待到深夜,莊中守衛有所懈怠之時,再有所行動。

  ………

  穿過一片叢生的灌木,本想抓些野味充饑,豈料灌木叢之后卻是一塊空地,空地的盡頭,山腰之處竟有一山洞隱隱出現在視線里。洞口的不遠處,一摞尚有幾分余火的火堆正冒著絲絲白煙,一股油香撲鼻而來。望著那散落一地,被人啃完的野味殘骨,帥高不禁舔了舔嘴唇,輕輕的咽了一口唾沫。心想:

  “這個山洞應該是有人居住,不妨進去瞧瞧,說不定能弄到一些現成的食物…”

  帶著滿臉的好奇與期待,帥高踱步到洞口處,便頓住了腳步,微微向里探頭,彬彬有禮的詢問道:

  “請問有人嗎,冒昧來訪,還請勿見怪…”

  接連虛問了幾聲,見無人回應,便徑直走了進去。

  剛踏入洞口,便是一陣暖意撲面而來,帥高本來有些繃緊的肌肉在絲絲溫潤之下瞬間變得松弛了不少。輕噓了一口濁氣,環顧了一下四周,一塊光滑的石桌之上竟墊著枝葉,擺放著半只已經烤熟的肥嫩燒雞,以及少許青紅相接的野果。心頭大喜,心想:

  “江湖救急,想必這山洞的主人也不會吝嗇這區區半只燒雞還有這點野果吧…”

  用有些許干澀的舌頭舔了舔泛白的嘴唇,饑不擇食的沖了過去,一手將燒雞猛的擒起,一手抓了只野果,席地而坐,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盡管只是些粗糙的食物,但是饑餓狀態下的帥高卻吃出了八珍玉食的感覺,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喃喃自語:

  “好吃…”

  一轉眼,手中的燒雞就被啃得只剩下一副空骨。將空骨整個嘬了一番,便滿足的將其扔在一旁,摸了摸微微有些鼓脹的圓肚,深深的打了一聲哈切,一股困意悄然襲來。

  “反正時間還早,不如好好的睡上一覺,養精蓄銳,待到深更半夜再回那流云山莊尋找解藥…”

  片刻沉思過后,帥高用力地伸了一個懶腰,眼光將洞內掃了一掃,臉上泛起一絲苦意,便踱了幾步,往靠山洞內壁用些雜草鋪就而成的地鋪之上重重一躺,不一會,便進入了夢境…

  ………

  不知何時,帥高竟發現自己置身于一清雅的臥房之中,屋內布滿了紅帳,兩根泛著火光的大喜燭將房間照得分外的亮堂,四周的墻壁之上貼滿了喜慶洋洋的喜字剪影。一位頭戴紅色蓋頭,身著紅色喜服,身材玲瓏有致,曲線完美的女子竟紋絲不動的端坐在床榻之上。帥高再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發現自己竟也是穿得滿身通紅,喜慶萬分。

  “相公,你還呆呆地站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過來幫你的娘子把紅蓋頭給掀了去…”

  “娘子?”

  眼前的一切讓帥高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美人在前,卻也顧不得許多,心頭略微有些激動地向前踱了幾步,來到床榻一旁,緩緩屈身坐了下來。然后將手臂慢慢舉起,猛的掀開蓋頭,帥高的臉上卻是又驚又喜。

  “周梅?娘子?”

  “相公,發什么愣啊,還不趕快抱緊你的娘子…”

  ………

  “哎呀,你這個混球,還不放手…”

  在帥高來到山洞之前,谷玉墳剛剛吃完了半只燒雞,只覺腹中急迫,隱隱作脹,便往叢林里尋了個隱蔽的地方,出了一個宮。誰知回到洞內,卻是發現被自己放在石桌之上,預備當作夜宵的半只燒雞,竟變成了一副空骨,而自己的盟主寶榻也是被人霸占了去,于是便想將熟睡之人叫醒,理論一番。誰知,這人口中不停的呼喊著一女子的姓名,更是一把抓住老爺子的手掌,谷玉墳也是過來人,心想:吃了本盟主的燒雞,又占了本盟主的寶榻,這些都忍了,但是你居然膽敢在本盟主的寶榻之上想女人,真是可惡至極,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一番。于是,伴隨著一聲責備,谷玉墳伸出小腿,狠狠的朝帥高的腰間踢了幾腳。

  “哎呦…”

  突然感受到一陣疼痛,帥高全身一顫,猛的從夢中驚醒,還沒睜開雙眸,口中便是一頓謾罵:

  “哪個烏龜王八蛋竟敢擾了你爺爺我的夢,你爺爺我弄…”

  “啊?谷玉墳…”

  帥高輕揉了揉眼瞳,十分不情愿的睜開雙眼,話還沒說完,便頓時被眼前這位蓬頭垢面的老者嚇出了一身冷汗,不禁往墻邊后退了幾步,大喊一聲,心想:這回死定了。

  “谷玉墳?谷玉墳是誰?”

  老爺子疑惑的往四周瞟了瞟,然后定住雙眼,惡狠狠的看著帥高,一臉氣憤,繼續說道:

  “你這廝,竟敢偷吃本盟主的東西,真是膽大包天,本盟主定要讓你吃吃苦頭…”

  “盟主?”

  還沒等帥高反應過來,谷玉墳便是一記重掌向其破風而去…

  帥高先是一愣,隨后已然是來不及躲避,便只能硬生生的對接了來掌。雖然此擊谷玉墳只用了3成力道,但是帥高此時能夠匯聚的真氣卻不足兩成,于是掌風便像一記重錘,穩穩的打在了帥高的手掌之中,將其擊飛了半丈有余,重重的砸在了洞壁之上。

  盡管此擊還不至于讓帥高受什么重創,但使得他手臂一陣酸麻,好不難受。

  “谷玉墳,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又何必趕盡殺絕…”

  見不敵,帥高試圖勸服老爺子手下留情。

  “哎呀,谷玉墳到底是誰,武功很高嗎,你叫他過來,讓本盟主和他較量較量…”

  察覺帥高對口中念叨之人如此懼怕,谷夜寒便以為此人定是個中高手,好奇的問了起來。

  被老爺子問得一頭霧水,呆滯了片刻,忽然意識到谷玉墳與之前的不同之處,帥高轉了轉眼珠,微微躬腰,行了個禮節,機警的回答道:

  “哦,盟主,請恕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谷玉墳那個烏龜王八蛋乃是小人的仇家,只因盟主與他生得有幾分相似,故而認錯了人。那谷玉墳武功高強,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前些日子被他將娘子搶了去,今日本想去那流云山莊索要娘子,豈知在這山中迷了路,便尋來了這山洞。只因腹中饑餓難耐,才不得已偷吃了盟主的燒雞,還請盟主勿怪。”

  “原來如此,好,本盟主就恕你無罪。谷玉墳這個混蛋,居然做出強搶民女這種齷齪之事,本盟主這就隨你去那流云山莊,替你討個公道…”

  說完,老爺子便一把抓住帥高的手臂,準備往洞外走去。

  帥高心想,這谷玉墳連自己的老巢都忘記了,看來真是腦子出了問題。自己本來就勢單力薄,再加上現在只剩下不到2成的功力,如果單刀潛入那虎狼之地,想必也是兇多吉少。眼下突然多了個幫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便沒有拒絕。

  剛踏出洞口,只見一身材壯碩,滿頭微卷長發,胡子拉碴的邋遢之人將一把長劍挎在后頸之處,嘴中輕哼著歌謠,一臉愜意的朝洞口踱步而來。

  “大護法,你來的正好,眼下本盟主有一樁不平之事要去處理,你陪同本盟主一起前去行俠仗義,如何?”

  谷玉墳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山楂,興奮的說道。

  “行俠仗義?”

  由于修煉了一整天的武功,山楂此刻已經是滿身疲憊,不耐煩地看了看滿臉激動的老爺子,納悶了片刻,然后挑了挑雙眉,將視線緩緩移到洞口的帥高,頓時兩眼放光,一臉詫異,急步跑上前去,對著眼前許久未見的死黨,激動的說道:

  “帥高?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兄弟我可想死你了…”

  帥高愣了片刻,隨后皺著眉頭,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位滿臉絡腮須,邋里邋遢的人,輕噓了口氣,不解的問道:

  “你…認識在下?不好…意思,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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