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有了寧渝的存在,導致這個世界的歷史走向已經發生了很大的偏差,比如奧地利王位戰爭的時間得到了延長,一些來自大楚的新式武器加入,使得各國的軍事力量也都得到了一定的升級,導致戰爭的烈度也得到了上升。
然而歷史終究有其自身的慣性,特別是在科技還沒發展到東西方能快速便捷交流的時期,很多事物依然沿著原來的趨勢朝著既定的方向前進,因此反饋到恩斯特手中的消息時,他就已經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由于恩斯特要主持在歐洲的‘摩薩德’組織行動,便常年駐留在歐洲,在英國、法國和普魯士等國活動,在得知瑪麗婭·特蕾西亞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動作時,他一方面繼續派人去維也納和西里西亞搜集消息,另一方面便是在著手寫給寧渝的密信。
在信件當中,恩斯特詳細的分析了目前歐洲的局勢變化,并且給出了自己的意見,他認為第三次大規模的西里西亞戰爭即將到來,而這一次戰爭很有可能會牽涉到之前奧地利戰爭的戰后格局,甚至會決定世界格局,因此對于大楚而言,自然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不過在信件當中,恩斯特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歐洲各國在內部分裂之際,并沒有完全忽視大局,甚至英國人在大戰結束后重新提出了‘黃禍論’,他們認為由于歐洲戰爭的緣故,使得大楚趁機整合亞洲,并且還在不斷西進,對歐洲各國的殖民地和傳統勢力范圍造成了沖擊。
而這一觀點居然得到了以法國為首的其他歐洲國家的認同,至少很多歐洲國家在明面上開始宣揚大楚威脅論,并且試圖結成某種聯盟,來應對大楚的威脅。
不同于上一次俄羅斯制造的‘黃禍論’,這一次的輿論更加危險,許多歐洲國家的百姓們開始游行,他們號召全歐洲人團結在一起,抵御東方韃靼人的威脅——該游行不光是只有英國、俄羅斯人在參與,就連法國和普魯士也開始有人在參與。
“一股暗流正在襲來,尊敬的皇帝陛下,大楚應該在全世界面前表現自己保衛國家利益的決心,不止限于本土和華夏帝國范圍內,而應該包括全球的殖民地和勢力范圍.因此臣預計,未來大楚將會在美洲和印度,同時面臨兩場殖民地戰爭。”
“為了更好應對未來的戰爭,摩薩德應該用一種更加主動的姿態,參與到歐洲事物中去,臣在歐洲籌備多年,苦心孤詣經營之下,或許尚能圖謀一二,變局勢為我所用”
恩斯特寫完了信件,將蠟油滴在了信封上,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小小的印章,在上面蓋了一個印記,那是一頭正在展翅翱翔的雄鷹,也是摩薩德的標志。
很顯然,針對目前的歐洲局勢,恩斯特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是毫無來由的自信,而是根基于對西方文明的深層了解,使得他更明白己方的優勢——基于過去十幾年的發展,目前的大楚更具備整體性,對于區域的掌控更加深入,反之西方文明依然面臨先前的問題,他們還沒有一個真正的核心。
在這種情況下,西方各國自然不可能真正拿出全力來應對大楚的威脅,只是這也使得目前歐洲的局勢處于一定的緩和狀態,他們在對彼此大打出手之前,還需要謹慎地望著東方。
恩斯特在信中談論到的應對之策,就是逐漸激化他們的內生矛盾,用這種矛盾來掩蓋東西文明之爭的實質顯然在這個過程中,輿論戰已經開始慢慢地發揮著自己的威力,它正在以一種悄無生息的方式,從民間來激化矛盾。
“該死的普魯士人!該死的法國人!”
在維也納的街頭上,人們看著報紙上的最新消息,總會情不自禁地罵上這么一句話,在所有的奧地利人看來,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普魯士人和法國人,那么無疑整個世界會和平許多,就連西里西亞也不會被人奪走。
一種充滿了怨恨和惱怒的情緒始終盤旋著奧地利的上空,而對于此時的奧地利統治者瑪麗婭·特蕾西亞而言,卻一直在有意地利用著這股情緒推行對普仇視政策,并且還派遣密使遠赴各,激起對腓特烈的敵意,并為奧地利爭取盟友。
可問題就在于,經過了這么多年的戰爭,歐洲局勢也發生了些許變化,其中最關鍵的就是曾經支持瑪麗婭·特蕾西亞的英國人,已經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他們為了拉攏腓特烈,片面承認西里西亞歸普魯士所有,準備再一次拋棄瑪麗婭·特蕾西亞。
在這件事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是新上任的英國首相老皮特,此時由于亨利·佩勒姆突然去世,使得長期在議會占統治地位的輝格黨群龍無首,而托利黨正在積蓄力量伺機再起,這讓英王喬治二世多少有些擔心,因此便選擇支持了輝格黨少壯派的代表老皮特,使得他成為了新的首相。
當然,坐上這個位置不容易,要坐穩就更不容易。老皮特為此準備的藥方很簡單,就是迎合全英國上下統一的夢想——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擊敗法國,奪取其在美洲和印度的殖民地,成為歐洲的霸主乃至于將來成為世界的霸主。
為此,老皮特天天在議會上發表鼓吹戰爭的演說,并且決定要將法國在上次戰爭中最大的幫手普魯士拉過來,組成英、奧、普、俄對法大同盟,于是便向普魯士提出了共同防御的建議。
而腓特烈面對這一提議并不能拒絕,因為面對俄奧英同盟,他很難真正招架得住,而且也很難讓法國為了普魯士的利益出手,因此面對這樣的困境,腓特烈只能選擇同英國站在一起,他同英國人很快就簽訂了《威斯敏斯特協定》,即雙方將會共同抗擊入侵普魯士和漢諾威的敵人。
可是這件事對于瑪麗婭·特蕾西亞而言,卻是一次真正的背叛,一次來自上次戰爭中所有盟友的背叛。
對于這樣的結果,瑪麗婭·特蕾西亞并不能接受,甚至專門通知英國大使,聲稱:“英國竟然與‘我個人及我家族永久的敵人’簽訂協定,實在讓人深為震驚。”
當然法國人也很不爽,路易十五從心底感覺到了一種被普魯士欺騙的怒火,他認為普魯士這是要拋棄法國人的友誼,轉而投向了英國人的懷抱,是一種不能被忍受的行為。
在這種情況下,負責哈布斯堡君主國對外政策的奧地利國務大臣考尼茨里特貝格親王提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那就是讓奧地利向法國提出結盟的需求——這個天才般的‘逆轉聯盟’設想很快就說服了瑪麗婭·特蕾西亞。
到了1755年8月的時候,恩斯特在望眼欲穿的情況下終于得到了一條寶貴的消息,奧地利將聯和法國的提議變成了國策,奧地利駐法大使在用盡一切力量爭取路易十五和他的情婦蓬巴杜夫人,并且同法國首相貝爾尼主教進行秘密會談。
等時間悄然來到1756年5月的時候,《凡爾賽協定》終于新鮮出爐,法國和奧地利形成了防御同盟,歐洲傳統的聯盟關系完美逆轉,盡管幾國之間都在聲稱他們只是維持歐洲大陸的均勢,可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局勢已經改變,新的戰火即將點燃。
在這個關鍵時候,西俄再一次選擇加入了英普同盟,而東俄則在寧承廣的暗中謀劃下加入了法奧聯盟,雙方之間開始摩拳擦掌,準備繼續大打一場。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同當年的奧地利王位戰爭一般,這一次點燃戰火的依然是腓特烈二世,他將自己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那支軍隊上面,然而面臨越發惡化的外部環境時,腓特烈再一次決定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為了避免普魯士遭遇陰謀解體的命運,腓特烈二世決定在奧地利動員之前先下手為強,他認定免除這次危機的唯一機會是在他的敵人能夠聯合行動之前,至少擊潰其中任何一個,使其無法動彈,而這個目標便是薩克森。
到了1756年七月的時候,腓特烈嘗試著最后一次努力,他派遣使者前往維也納要求奧地利放棄對普魯士的攻擊計劃,而奧地利大臣考尼茨則十分干脆的予以拒絕,而腓特烈在接到這個消息以后,便再也沒有耐心繼續等待,而是率領普魯士大軍,十分干脆的攻入了薩克森。
歐戰,再一次用一種意想不到的形式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