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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十年海軍

  就在漕幫眾人商議之際,此時南京影子總部地下一層當中,寧羅遠手里正捏著王降傳遞過去那封密信的手抄件,在如豆般大小的燭光照射下,顯得臉上忽明忽暗。

  漕幫.....清廷......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如果沒有預計錯誤,恐怕最遲明天,這封信件的原件就會被漕幫人交到自己手上。

  寧羅遠擰了擰眉心,或許漕幫當中有人有僥幸心理,可是漕幫里面只要還是那個老頭子掌權,他們就不敢有任何動作。

  原因很簡單,在如今的寧楚面前,小小的漕幫簡直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螞蟻,連稍微蹦跶的資格都沒有,他們若是膽敢留下這封信,那么不出三天,這些人都得死。

  在南京很多事情可以做,但是暗通清廷是絕對不能做的,在這種事情上除了死沒有別的路可走,任何人敢于求情,都是跟陛下作對,都是在跟復漢軍作對。

  不過,寧羅遠心里明白,漕幫畢竟上下好歹至少有幾十萬人,并不是他這個暗探頭子能自己處理的,這件事必須得由皇帝做主。

  “來人,備馬,去宮里。”

  “是,大人。”

  深夜,御書房。

  寧渝穿著一身簡單而舒適的棉布長袍,手里拿著那封信件,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這種事情說起來很大,可是在如今的寧渝眼里,卻又算不得什么了。

  對于寧渝而言,自從立國之后,本身都是對原有的利益基層的破壞,特別是江南幾乎上上下下都給清洗了一遍,鹽商、漕幫等等,在這個過程中并沒有任何的反抗余地,因為這些無論再怎么強大厲害的組織,終究無法匹敵一個國家。

  現在漕幫整個產業命脈算是徹底沒了,也疼到了骨子里,叫喚兩聲算不得什么,寧渝也不會因為這個過于苛責,但是這需要建立在一個前提下,那就是老老實實將信交上來,不要耍花樣,如果膽敢私藏信件,只能說明一點,漕幫人跟寧楚已經不是一條心了。

  對于敵人,寧渝不會手下留情。

  “寧羅遠,盯著漕幫,若是他們有什么動作,及時回稟......若是事發緊急,可直接聯系禁衛師師長寧祖毅。”

  寧羅遠彎腰拱手道:“陛下,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屬下會盡全力將此事控制在最小的范圍內。”

  寧渝輕輕點了點頭,隨后便示意寧羅遠離開。

  只是等到寧羅遠,寧渝心里對于如何安置這幾十上百萬,又有幾分頭疼,嚴格來說這些人當中其實有不少都是人才,如果只是簡簡單單的將他們安置到其他地方墾田,其實是畢竟浪費的,特別是如今的寧楚,正在組建大規模的水師,因此相當欠缺水師人才,而這批漕幫人才是可以填充進去的。

  只是二者相差甚遠,因此才使得寧渝有些猶豫,再加上他還不能肯定漕幫發展到什么階段了,如果真到了后世那般具備嚴格的幫規和行為模式后,寧渝說什么也不會選擇他們來成為水師的一部分。

  因為寧渝想要的水師首先應該是忠于皇帝的,不能忠于任何其他的組織,否則將來問題會很大。對于寧渝而言,保持軍隊的獨立性十分重要,哪怕是朝廷內閣都不能輕易插手,更何況是地方的幫會?

  寧渝輕輕嘆了一聲,目光很快就聚焦在了御書房里擺著的一艘巨大戰船模型上,那是恩斯特從西方帶回來的戰船模型,其原型是法國海軍的皇家太陽號。

  根據恩斯特的介紹,皇家太陽號是曾經法國海軍圖爾維爾上將的旗艦,噸位兩千四百噸,并且擁有一百一十門青銅火炮,在比奇角之戰中,戰勝英荷聯合艦隊,擊沉和捕獲十五艘敵艦,堪稱威名赫赫。

  直到三十多年前,法國艦隊與英荷艦隊在巴弗勒爾海戰中,圖爾維爾的四十五艘戰艦被英荷艦隊九十七艘戰艦包圍,雙方戰斗了十二個小時,導致皇家太陽號進水過多,索具毀損嚴重,被擱淺于瑟堡港灣,后來一艘縱火船撞上了它的尾部,大火迅速蔓延至第三根桅桿下的火藥庫,使得該艦發生爆炸戰沉。

  雖然該艦在三十多年前已經戰沉,可是其出色的戰斗力,無疑是這個時代最為強大的戰艦之一。因此它的名聲相當大,也受到了恩斯特的注意。

  恩斯特除了搞到了這么一個模型之外,還花了很大的心思才弄到了皇家太陽號的圖紙——這種圖紙無論放在任何國家,都是最為機密的東西,因此恩斯特也是花費了很大的價錢,才給寧渝弄回來了。

  在寧渝的計劃當中,未來的大楚海軍將會選擇西式風帆戰艦為主力,摒棄傳統的中式戰艦,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時代的西方戰艦,已經遠遠超越了中式戰艦了。

  在這個年代里,中式戰船與西式戰船的最主要區別是體現在帆纜系統上,像中式硬帆屬于縱帆類,受風效率高,在順風和側風的情況下都能使用,但問題就在于,由于硬帆的材料問題,導致帆的面積方面根本無法和西洋帆船的軟帆相比。

  而西式帆船的軟帆通常面積都會做的很大,桅桿也非常高,可是由于帆大桿高,很容易這段,因此西式帆船的桅桿上都有加強纜以穩定桅桿,可這樣一來又使得風帆無法繞桅桿轉動,因此西洋橫帆在側風下的效率很低,但是他們用衍帆解決了這個問題,總的來說在動力方面實際上要強于中式戰船的。

  除此之外,中式戰船有一個讓很多人自以為豪的隔水倉設計,可問題是這樣一來就需要在每個隔水倉開口,才能裝入貨物,這樣會導致損失大量的炮位,因此在沒有隔水倉設計的西式戰艦上,往往炮位是中式戰艦的好幾倍。

  與此同時,由于中式戰艦有隔水倉的隔板來支撐結構,因此很少使用肋材,相對容易被打穿,炮彈造成的傷害會遠大于西洋帆船。而西式戰艦采用大量肋材,反倒結構上更能適應戰艦,不用擔心被密集開火的火炮的后坐力震散架,因此在戰船上更加優秀。

  當然,中式帆船并不是毫無好處,它由于使用硬帆使得操作方便,所需要的水手數量比軟帆的西洋帆船少不少,在復雜海況下也更加靈活,再加上隔水倉設計,其抗沉沒和造價也比西洋帆船優秀,只是她更適用于商船,而非戰船。

  因此在寧渝的規劃中,西式戰艦將會成為海軍的主力,而民間商用船只依然以中式帆船為主,當然與這個計劃一同展開的,還有相關的配套工程,總體來說,得靠錢來砸,越多錢越好。

  翁巖終于下定了決心,他打算將信件交出去,只是這件事情太大,如果貿然交出去恐怕反而會有禍事上升,因此怎么交也是需要考量的因素。

  “二弟,三弟,我想的很清楚,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咱們向朝廷隱瞞這件事,一定會有禍事發生......咱們漕幫兄弟,不值當去冒這個險。”

  對于錢堅和潘清二人而言,這件事情也很難爭出個對錯來,因此見翁巖拿定了主意,也就不再多說什么。只是錢堅隱隱有皺了皺眉的動作,卻落在了翁巖的眼里。

  翁巖輕輕嘆了一聲,“可是這信終究是給到咱們漕幫的,咱們三人又都看了一遍,若是就這么跟朝廷說,怕是不會相信咱們。”

  潘清聽到這話,心里隱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他又望了一眼錢堅,卻發現對方的臉上也是一臉茫然。

  “二弟,漕幫上下走到今天實在是有些不易,你也知道咱們這些年為了漕幫付出了多少心血,如果就這么完蛋了,你心里恐怕也不好受吧。”

  翁巖望著錢堅的目光里帶著幾分遺憾,嘴里說出來的話,卻是讓錢堅越發感覺到不妙,他抬起頭望向了翁巖,顫聲道:“大哥,你知道我的,我對幫里是一片赤誠啊,大哥!”

  “咱們不能這么跟朝廷交差.二弟,算是大哥求你的,這封信是給你的,而你看到信件后,左右為難選擇了自殺......我跟老三拿著信去報官”

  翁巖一字一句說道,卻是讓錢堅整個人都有些懵住了,沒有想到在這個關鍵時候,自己全心信任的大哥,竟然會讓自己去死,這實在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可是他還不想死,更不想以這種不明不白的方式死。

  “不大哥,你不能這樣......我不能死三弟,你跟大哥說說”

  錢堅跪在了地上,涕泗橫流,一臉哀求地望著翁巖與潘清二人,冀圖于對方能夠放自己一馬。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柄短刀從背后捅進了錢堅的身體里,與此同時他還在恍恍惚惚中,仿佛聽到了潘清在說話。

  “二哥,一路走好”

  很快,翁巖與潘清二人帶著錢堅的人頭和那封信,直接前往了縣衙,將信件和人頭一起呈遞了上去,而縣衙也不敢怠慢,連忙將這件事一路稟告了上去......最終,那封信正如同寧渝所想的那般,抵達了寧渝的面前。

  見到這件事情已經圓滿處理完成,寧渝也不再過多追責,對于漕幫上下的生計問題,則是通過樞密院海軍部和工商部匯同一起,成立了一個漕幫人員分流臨時部門,將會從漕幫當中挑選一部分人,進入新成立的大楚海軍大學學習,另一部分人則是通過工商部牽線,加入到越發興盛的各大海貿公司。

  當然,這注定將會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可是對于漕幫人員而言,卻已經足夠了,因為有了這兩條路子,他們也不需要苦守著運河吃這碗飯,有了更多的選擇,未來天地也會更加廣闊。

  對于寧楚而言,經歷過這番事也算是消滅了一個隱患,至少讓目前還沒有完全成型的漕幫成功解散掉,這些上百萬的閑散人口也將會分流到沿海其他地方上去,投身于廣闊無垠的大海。

  與此同時,配合這項計劃一同展開的,則是涉及到數十萬人規模的海軍計劃,在相關的西方造船專家和海軍軍官的幫助下,包括一所海軍大學以及至少三個大型和五個中小型造船廠,也將會一同展開,其目的就是在十年到二十年內,形成一支初步成規模的海軍力量。

  在寧渝眼里看來,這項計劃的重要性甚至超過了陸軍建設,因為一支大海軍力量才能充分保證寧楚掌控南海甚至太平洋的利益,而這方面寧楚與西方各國之間相差得實在太遠太遠,需要補的課也是在太多太多。

  不過寧渝手里也不是完全沒有籌碼,那就是經過改良的火箭彈,放在船上使用的想法已經得到過實戰驗證,將來或許能夠組成一支小型的火箭彈特襲艦隊,用大量的火箭彈直接將對方的主力戰艦給干掉......

  就在寧渝開始籌備海軍建設之時,寧楚朝廷內關于本年度的度支問題,也到了一個關鍵時期,內閣、樞密院乃至于都察院,對這一次的財政分配以及即將展開的財政分配問題,也表示極大的關注。

  畢竟這面餅雖然越做越大了,可是大家伙的胃口也越來越大了,只要想做事情,那就離不開大量的資源,軍方有關于本年度的擴軍計劃,內閣有工商、教育、交通等多方面的投資計劃,你多一點他就少一點,再加上寧渝的默許態度,也使得爭經費這種事情,在寧楚內再一次轟轟烈烈的展開。

  特別是在今年寧渝專門針對海軍進行大規模的建設后,也導致原來這個面餅少了很大一部分,這不僅使得內閣多有不滿,就連復漢軍內部也多有微詞。

  在原來大家伙的心里,這水師頂天了也就是在海上打打海盜啥的,用得著花這么多錢嗎?連個對手都找不到的海軍,說出來也就是一堆昂貴的玩具。

  當然,對于新上任的海軍部部長邱澤來說,卻是深感壓力,他原本就是綠營叛將,雖說前番配合陸軍在兩廣打了一場打勝仗,將兩廣直接納入了寧楚的勢力范圍,還消滅了殘余的清軍水師,可是在其他人的眼里,他邱澤依然只是小字輩。

  因此對于這一次爭奪軍費的大戰,邱澤本人幾乎是戰戰兢兢,可是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去爭,因為他不爭,到時候可就不是首輔問責了,而是皇帝本人問責,這可是他所承受不來的。

  于是,在這么一片古怪的氛圍里,革新二年的御前會議終于要召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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