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陸道恩其實就是三海潮汐瓶內的一粒潮汐所化。
他也不是封真遺地唯一的潮汐露精,無數年來,他有不少同族孕化在潮山,但流竄出山后俱被修士捕殺,他幸運活了下來。
當初袁河與他相遇時,他戒心那么重,正是因為他頻繁遭到追殺,不止人族貪圖他的露軀,妖族也不例外,隨便摘取他肉身的一個部位,就能讓白骨生肉,多重的傷瞬時都能康復。
他這才逃到大海里亡命,寧愿一輩子躲在無向冢,也絕不再登陸。
真追究起來,孕化他的潮汐澗對彩裳妖女有活命厚恩,兩者淵源極深。
“有一個叫陸道恩的露精,他也誕生在潮汐澗,你是否認得他?”
“非但不認識,連聽都未曾聽聞過。”
“那他應該是在你胎卵挪移到澗中之前,已經離開潮山了!”
這說明陸道恩的壽元比彩裳妖女多了三千年,兩者相隔了一個開山數。
待了解完彩裳妖女的出身,袁河最后問她:“你常年隱遁避世,卻突然在這時現身,又尋到我身邊,是不是有什么緣故?”
“奴婢確實有苦衷!”彩裳妖女跪地拜叩:“自打奴婢出生,日日夜夜都有慘叫聲響在耳邊,每每聽到,奴婢無不是肝腸寸斷,心如刀絞,這慘聲是奴婢父母遺留,但奴婢本領低微,化解不了聲源!”
“你父母仍舊活著嗎?”
“不!他們俱都已經隕亡在當年的月潮山大戰里,只是死的凄慘,舍身之前在呈祥福地留下悲鳴絕唱,這是怨氣成音,只要他們怨氣不散,慘音永遠不會消失!”
“你想讓我去破解這怨氣?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可以辦到?”
彩裳妖女立時復形了本體。
讓袁河奇怪的是,她即不是龍軀,也不是鳳身,仍舊是一枚妖卵形態,卵上浮現有與月醒陣相似的頑石印記。
袁河看罷似有所悟:“原來你本體也曾在無紀浩土中溫養過,你當初趕赴東萊島,是感覺到月醒陣的陣力所致!但你的卵軀是怎么回事?難道你至今都沒有脫殼成功,潮汐澗并沒有把你孵化出來,僅僅幫助你開了靈智嗎?”
彩裳妖女語態悲涼:“奴婢在呈祥福地獲悉的洪荒隱秘不全,始終弄不清自己的死因,可能是在卵生后因故隕亡,也可能在母軀當中就是死胎,以致于現在的本體呈卵形!奴婢也許是龍族,也許是鳳族,還可能是混血,但無論是什么根腳,都須找到父母的埋骨處,讓他們歸墟蒼天!
奴婢卵軀上的石印能凈化怨氣,但印力不夠,如果大老爺愿意動用月醒陣,施力奴婢,想必就能成功了,還望大老爺成全!”
袁河若有所思,這妖女表現的一腔孝心,卻未必是為了讓父母的悲鳴慘叫煙消云散,也可能是想尋找父母骸骨煉化,好破開她的卵軀,煉卵化形。
僅僅一枚妖卵,根本釋放不出龍鳳兩族的神通,她受限于先天缺陷,修為會止步于五氣朝元,畢生都無法修出真靈之軀。
若事實真就如此,那她在袁河面前的低眉順眼,就是一種偽裝了。
但這不重要,袁河招募她,僅僅是想讓她引路,探險潮山的各大道場,至于她個人存在什么私心,只要不影響袁河尋找封真榜與無紀浩土,那就隨她心意。
袁河與她的目的并不沖突。
“我當初降服月醒陣,是為了前往潮山尋找一件寶物,寶物找到之前,我不會把陣力浪費在你父母的骸骨上,這點提前給你說明白!”
“奴婢一切都聽大老爺吩咐!大老爺愿意施援奴婢,奴婢感激不盡,就算因故辦不成,奴婢也愿意跟在大老爺身邊報效!”
彩裳妖女說的滴水不漏。
也就此與袁河達成了合議。
此時月潮山已經遙遙在望,袁河起身去了屋門處,眺望著沖入云霄,橫鎖深海的無邊山火,頗有種末日滅世之感。
洪荒年間,這仙山曾經威震九洲,引來無數修士朝貢參拜,不曾想竟被一場大火給徹底吞噬,恒久困禁了它的仙姿。
袁河在心中黯然嘆息一聲,問彩裳妖女:“我有月醒陣保護,不受山火焚傷,能否直接沖去山巔?”
“不能!”彩裳妖女掌托山圖,指著說:“潮山雖被山火籠罩,禁制卻沒有崩潰,無論任何修士,必須走解劍臺攀山而上,從其它山區闖入,都會被瞬移到解劍臺,仍要從山腳開始!”
袁河聽罷彈出媧珠,定在彼岸屋的屋頂,略一施法,珠化雨簾,把屋體罩在簾中,又一揮手:“水茗,啟程罷,先入解劍臺!”
解劍臺通向月潮山的第一道關口。
據彩裳妖女介紹,洪荒時月潮山共有十八重峰,每一峰都有一座關隘,關隘越高,禁制越多,遁入的難度越大。
但現在卻大不一樣,因月潮山曾被攻破,山體部分禁制陷入紊亂,各座重峰常年都在調轉移位,關口數量也在隨機變化。
袁河要攀登多少座重峰、破解多少關口才能抵達山巔,他可一概不知,必須深入山體,才能窺視真面目。
那五境道宮的宮主們失陷在山中,也是被山禁所阻。
“解劍臺,顧名思義就是解除寶貝的意思,昔年三海娘娘還在時,但凡九洲修士前來拜山,諸寶都要上交,暫壓于劍臺上,離山才會歸還!”
洪荒時的諸路名山,全都有這種規矩,并非潮山一家所定,當然如果神通足夠強悍,能避開解劍臺的禁制,寶貝便不用離身。
彩裳妖女說著話,彼岸屋已經沖入外圍山火,在火中滑行了百十里,總算穿透重重火層,抵達山腳的陸地上。
山火封鎖了整座潮山,就連巖石也在洶洶灼燒,但是個別道場禁制,能夠把火勢隔絕在外,身處這樣的環境中,仍能自由呼吸空氣。
袁河此刻置身的解劍臺,就是一方空蕩無火的區域。
地面呈現焦黃的色澤,偶有火苗飛躥而起,其實周圍盡是昏黃一片,猶如夕陽墜在此間,恒久沒有移動。
鑒于月潮山的山體過于旁廣,又有山火阻礙視線,袁河根本看不到山體輪廓,僅僅在暗黃色的火霧中,隱約瞥見前方蜿蜒向上的山脊。
在山脊下面,豎有一座十余丈高的劍碑,碑身破破爛爛,已經看不出初始樣貌。
彩裳妖女走過去說:“這座解劍碑從來沒有移位過,早被封真修士破開禁制,如果碑禁尚存,靠近一刻,我們隨身攜帶的法寶就要被盡數攝入碑中!”
袁河的注意力不在碑上,他有媧珠開路,同時攜帶了觀蓮菩薩的本名度牒,卻感應不到封真榜、無紀浩土、宏愿佛泉的一絲一毫痕跡,看來他的這趟尋寶旅途可一點不樂觀。
他問:“入山通道在哪里?”
M.3Qdu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