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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眾星祭月

  自從袁河再度閉關,幽山鬼府徹底隱蹤。

  就仿佛憑空消失在天地間,縱然府外有八百鬼窟毗鄰而居,窟中嘍啰卻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日子一天天過去,幽山秩序逐漸陷入混亂。

  南來北往的亡命之徒時有光顧,戰禍頻發不止,導致嘍啰們死的死,逃的逃,換了一茬又一茬,很快就遺忘了袁河。

  大澤妖族的宿命就是顛沛流離,常年游走在弱肉強食的環境里,生存是第一要務,他們本就善于遺忘。

  不過也有例外存在。

  這一天,廣陵族修士胡悲雪踏足幽山,她一臉憔悴,盡是風塵仆仆的姿容,盤飛在鬼府外的泥潭上空,搜索良久仍舊空無所獲。

  她便轉去了臨近鬼窟,打聽半日,終于找到一頭認得蕭念仁的鬼將。

  她忙問:“幽山鬼府是何時消失的?”

  “差不多有十二年了。”這鬼將是當年被袁河驅逐的嘍啰之一,他見胡悲雪是冥族根腳,原原本本的交待:“十二年前你族一位妖師占了鬼府,不允許我等將卒在府中居住,自那以后,鬼府就不知所蹤,也再沒有見妖師大人出現過。”

  “那位妖師是出自修羅族嗎?”

  “不錯,我們都稱呼他為修羅尸前輩,與你一樣也是冥族。”

  冥界六族同氣連枝,在普通鬼尸修士眼里,他們都是一個族群。

  胡悲雪是受了好友蕭念仁所托,前來報信,要找的前輩正是修羅尸袁河,但鬼府已經消失于幽山,她不遠萬里趕到這里,難道是白忙一場嗎。

  她不由更顯焦急:“這位道友,鬼府到底是如何失蹤的,當年是被外族攻打,導致鬼府破碎,還是另有緣故?”

  那鬼將道:“修羅尸前輩神通廣大,人賊的金丹期老怪都不是他對手,怎么可能挨打?他應該是施展了什么隱形妖術,但是這些年,我等多次潛入泥潭探查,并未發現禁制痕跡,便猜測他是拔山而走,早在十二年前已經搬遷到外域了。”

  “搬遷?”胡悲雪緩緩搖頭:“可能性不大,如果鬼府不曾遭到入侵,那他一定還在幽山當中。”

  她很篤定這一點,因為蕭念仁是受了袁河派遣,遠行到外域辦差,并給了十年期限,等不到蕭念仁歸來,袁河應該不會離開。

  “多謝道友了,我再去泥潭看一看。”她當年接受袁河邀請,陪同蕭念仁幾妖在陷魂淵狙擊邪影巫凰,那時就與袁河認識。

  不過后來她接到一位廣陵族前輩的招妖令,舉家遷居到了青河境,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幽山這批道友,誰知世事無常,竟然讓她在青河境重遇了老友蕭念仁,經不住老友請求,她攜帶口信,孤身返回了幽山。

  她不愿意無功而返,決定在鬼府原址處施法:“如果袁天師沒有離開,那他肯定是布置了隱匿法陣,我若施法攻擊,他應該會有感應,雖然這是冒犯,但我因局勢所迫,料想他不會責怪我。”

  鬼府開辟在泥潭中央的一座山峰內,當年被袁河入微后,潭水已經覆蓋山峰,她以雪融秘功冰封了方圓數里的潭水,無論什么樣的隱形禁制,都逃不脫雪力籠罩。

  其實早在她抵達幽山的時候,袁河也想到了蕭念仁與古見柔。

  “我給了他們十年之期,如今已經過去十二年,他們為什么還不折返?難道是遇上什么變故不成?”

  地下城內。

  袁河盤坐于高臺,落星鐘正罩在身外,緩緩盤旋。

  他仰頭凝望,目不轉睛觀察著鐘頂的繁星圖,偶爾會有走神,猜測蕭念仁與古見柔的下落,但這念想轉瞬即逝,他的精力很快又焦距在星圖上。

  當年他得到這口寶鐘時,星圖曾經演化了未來的卦相,但是這么多年過去,卦相始終沒有再顯露。

  在鬼府閉關這些年月,他試圖解開星圖的奧妙,此時已經有了一絲頭緒。

  落星鐘的圓環鐘壁有連珠七星,每一星都蘊含了一式神通。

  第一星是‘吸星斗云’,這是駕馭落星鐘的根基。

  第二星是‘星火燎原’,袁河反復釋放過鐘火,發現此火對煉器有增幅的效用。

  他結丹后已經具備開啟第三星的能力,待他幫助何又威與龐敏煉化了春鵲夏燕的靈翅,便搬進了地下城,開始破解第三星的掌卦。

  那是七年前的一幕,他至今記憶猶新。

  星中的古猿影相被他成功捕捉。

  浩瀚夜空里。

  落星鐘懸于繁星之間,古猿連續揮臂,摘下成千上萬的星斗,一顆顆打進鐘頂。

  等到眾星歸位,古猿開始演化掌卦,只見眾星一顆接一顆破碎,碎后遺留星痕,又結為星斗,編織成一張星網。

  隨著掌卦繼續演化,星斗不斷變幻,挪移重組,最終匯聚為一輪彎月。

  月出一刻,落星鐘隱于無形,只有此月高掛夜空。

  忽又墜落。

  遇光攝光,遇云攝云,碰雷吸雷,碰電吸電,見風捕風,見雨捉雨,墜到古猿掌心,月消鐘出。

  鐘口內,不停掉落星斗,光云雷電風雨各色星光,無所不有。

  星中影相到此而終。

  這第三顆星的神通就叫‘眾星祭月’。

  袁河研修以后,赫然發現它與白天薇的《煉星術》存在相似之處,落星鐘的鐘頂繁星顯然是古猿祭煉的星竅,而星竅演化的‘星月’,具備有熔煉萬物之力。

  但假如這一式神通僅僅是作為煉器使用,袁河會大為失望。

  自從得了傳承,他反復驅使掌卦,一遍遍演化‘星月’,才慢慢解開了它的真正威能。

  起初他以‘星月’攝煉法器,無論任何品階的法器,只要被‘星月’吸住,瞬時就會消融,并成為落星鐘的星斗。

  繼而他又攝煉法寶,先用龐赤信的金隱劍,下場也是一樣,這口飛劍的精華被抽取一空,化為一顆金隱星被袁河收藏起來,后用紫府修士衛沖與魯喬的本命劍丸,碰見‘星月’時,兩丸堅持了一盞茶功夫,最終也被抹去本體,劍力盡數轉化為星斗,算是徹底被毀了。

  這好似意味著,掌握了‘眾星祭月’,法寶級別的寶物,再也傷不了袁河,落星鐘演化的‘星月’見器就鎮,見寶就攝,但衛沖與魯喬的劍丸是無主之物,這才被‘星月’輕松攝煉。

  倘若以后與高境修士斗法,他們與法寶的聯系恐怕不容易被切斷,‘眾星祭月’能否煉化這世間一切法寶,仍舊需要袁河在實戰中去檢驗。

  他猜測‘星月’之力與自身修為有關,修為越高,攝力才會越強。

  但這神通已經相當恐怖,要知道,‘星月’不止能煉物,也能煉掉血肉之軀,讓魂識也演化為星斗。

  這是袁河突發奇想,拿一具僵尸遺骸做實驗,從而解開的秘密,落星鐘的鐘頂繁星,能夠自行演化未來的卦相,顯然與‘眾星祭月’的攝魂攝識之力有關,只有掌握了無數生靈的記憶,才有推演未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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